這種心理十分複雜.我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最終用了一句凡人的話才得以解釋:人老了.果然感慨頗多.
滄瀾將被子擱在桌子上朝着我笑道:“過幾日厲琛他們就要來了.想必到時候沒什麼時間去遊玩.眼下還有時間你想到什麼地方.”
我一愣問道:“厲琛他們來做什麼.”
我心中默默想.你這是要當着他們的面秀恩愛呢.還是要他們秀恩愛折騰自己.
滄瀾大約是見我站在原地不動了.於是衝着我招招手.我屁顛屁顛跑過去找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一副‘聆聽聖訓’的模樣.他卻皺着眉.顯然對這幅樣子甚是不滿:“坐過來一些.”
我搬着凳子坐的更近了一些.他仍是不滿意.最後捏着我的胳膊將我拖到自己腿上放定了.我渾身一僵.不知他這又是什麼地方學來的.
我乾咳了數聲.還不待說話耳邊便傳來滄瀾的聲音.那雙手已經摸到我的喉嚨:“怎麼了.是不是昨夜又踢被子.得了傷寒了.”
我想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踢被子.莫非你夜裡偷偷上了我的房樑.此話自然問不出口.我也十分確信他要來看我絕對用不上偷偷摸摸.於是只是又連咳了數聲才道:“沒事.被口水嗆住了.”
他聽罷失笑.曲起手指在我鼻樑上颳了一下.道:“小呆.”
我立刻配合的羞澀地低頭.過了一會兒我擡頭看他道了一句:“厲琛.”
滄瀾道:“前些日子你說你病入膏肓.這幾日我也未看出什麼.厲琛他以前學習過醫術.所以我請他來看看.”
我眼前乍現一道白光.而後是一陣暈眩.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眼下察覺了卻十分驚悚.
我忘了.
這幾日過的太開心.我竟將那件事情忘記的一乾二淨了.當初我也不過是爲了這個原因才一直沒有說明自己的心意.滄瀾讓我自私一些.好好的過完這剩下的日子.原本我沒有細數.如今細細一算.原來.離原本虛淵所說的三個月之期已經不足兩個月了.
眼下猛然想起來了.那一股寒氣直衝心底.我不由便打了個寒戰.滄瀾敏銳的察覺到了.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我想眼下我笑得大約十分勉強.否則滄瀾也不會將一臉擔憂寫在臉上.我心亂如麻.乾笑道:“其實不用治了.眼下沒有發作說不定它自己會好.”
滄瀾看了我.將手覆蓋在我手背上.半晌才道:“你有事瞞着我.”他頓了頓冷冷道:“我不喜歡你瞞着我.”
我只能沉默.無法辯解.有一瞬間四周都是死寂.而後我覺得他那雙手摟緊了我.讓我的臉埋入他胸口.他的氣息瞬間淹沒了我.我鼻頭一酸.下意識揪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不想說便算了.我不是逼你.”他的手緩緩的在我背上拍:“瞧你.臉都白了.”
我那一口氣哽在喉嚨口.之後再也沒有說話
這一日晚上我不知怎麼的便想起那一日與滄瀾喝酒的情景.而後着了魔似得藉口想自己出去走走.便一人來到了鎮上的一處酒樓.事實上我就是去買酒.我沒有法術不能像滄瀾一樣揮手間便可幻化出任何東西.只能老老實實去酒樓買.
那掌櫃的見我一隻手提起了一個二十多斤重的罈子之後對我表現出了異常的尊敬.我沒有注意.只是付了錢.而後提着兩罈子酒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打算好好喝一頓.
這地方是我前幾日與滄瀾出遊的時候發現的.此處的風景甚是秀麗.但是地勢陡峭一般人上不來.倒是個難得清靜的所在.我先前的日子過得暢快淋漓.但自進了鎖妖塔一來便是如履薄冰.抱着兩罈子酒.我發了狠心.沒命似地一口接着一口的灌.嘴脣一陣火辣辣的.涼風從領子直接灌進脖子.喝進去的酒水揮發出來是濃烈的熱.
這種感覺彷彿是我在盛夏的時候間一般的身子泡在沙灘上.另一半身子浸沒在海水裡.
一半火熱.一半冰冷.
喝的多了便連耳邊的風聲也聽得不甚清楚了.便抱着酒罈子開始說話.說一句.打一個嗝.最後鼻子被凍得通紅又拼命的揉鼻子.揉的重了眼淚便開始往下落.
我眼下的模樣定然難看的很.可不能被滄瀾看到.委實太過丟臉了.
我踉蹌起身.猛地便來了一陣強風.我一時不慎便往後退去兩步.身後便是一處水潭.好在我定住了身形沒有一頭栽下去.我搖了搖頭.太陽穴處突突的發痛.眼前的景象晦暗不明.我的手自己動起來.
下意識的便從懷中掏出‘戰魂’.它在我手上化爲利器.這一次.不是它帶領我.而是我在揮舞它.我似乎一下子開了竅.用凡人的話說便是.突然被一股內力打通了任督二脈.於是功力大漲.
夜風颯颯.我披着一身月光犯了混.而後拿着戰魂開始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揮什麼.舞什麼.只覺得胸口有一團火.想要藉着酒氣就發出來.像是積攢了很久的怨氣終於要發泄出來.容我用一個不雅的比喻.這種感覺就好似你便秘了許多天.突然便通暢了一般.舒爽無比.
戰魂在月光下閃着隱晦.劃過一道道銀色的光暈.但世事難料.我以爲我捏的挺緊的.但事實是.我一個轉身它便脫了手.直直往湖泊裡飛去.我飛身上去想拿住它.但終究沒有拿住.只聽見‘噗通’一聲.那道銀光就消失在了湖底.
我發了瘋似得衝入水中.滾燙的身體接觸到冰冷的湖水.我生生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