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如今內門大比,比武臺上更是鬧劇一片,眼下的情況,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蔣不羣執意要殺了秦風,有李浩然支持,就算是楚嶽明也同樣不敢僵持,只能讓開。
而原本秦風心中已是絕望,卻沒有想到此刻事情竟還有轉機!
秦風目光一縮,從李老緩步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今日李老的不尋常,和他以往看到的那個平凡的老頭不同,此刻的李老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氣勢。
平常的幾步,卻是一邁數米,當最後兩個“反對”傳到衆人耳畔時,李老原本還在廣場外的身影,此刻竟已是出現在了廣場雕塑的下方。
“宗主,你可還記得你頭頂上的是什麼?”
李老粗衣麻布,但他負手站在宗主面前時,那剩下的五個長老大氣也不敢出,只能低着頭站在一旁。而李浩然卻同樣站在一側,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上方。
太霸氣了!
李老如此隆重的登場,帶着幾分神秘和傳奇之色,見到這一幕的弟子們皆是震驚加興奮。對於武學館這些弟子自然不會陌生,而李老這個看門的老頭,他們當然同樣不會不熟悉,很多時候挑選了武學和功法之後,都要找李老進行臨摹樣本。
而就這麼一個大衆人物,幾乎看似沒有背.景和能力的老頭,此刻居然一下子將整個場面都震住,七大長老無人敢擡頭直視他,而就連宗主,也彷彿噤若寒蟬的模樣。
當李浩然擡起頭的時候,隨即有是一怔。正對着李浩然的,自然廣場中間一直屹立着的開派老祖的雕像。
李浩然已經聽出了李老的意思,但還是隻能無奈地道:“是紅河老祖。”
“當年紅河老祖開宗立派,建立碧嵐宗,最初宗旨是什麼?”李老冷冷道:“你身爲宗主,難道連自我本分都忘記了不成?你到底是怎麼做宗主的?”
李浩然面紅耳赤,在衆人眼皮子底下被李老一陣呵斥,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也加重了所有人的疑惑,這李老到底什麼來頭,李浩然居然被罵成這般模樣?
聯想到李老也姓李,有人不禁在心中惡惡的想,難道這李老是宗主李浩然的爹不成?
李浩然沒有再答話,但李老卻明顯不想放過他,繼續冷聲道:“宗門出了這麼一個天才,原本應該是宗門之福,皆大歡喜,而你卻縱容宵小滋事,自毀前程,你這個宗主,當得實在是好,我看,你也不要再繼續做宗主了,否則碧嵐宗日後不知要被你帶到什麼狼狽田地!”
譁!
此話一出,四周譁然一片。
如果說剛纔李老的話僅僅只是提醒和指責的話,那現在這就是赤裸裸的質疑了!
李老居然認爲李浩然沒有那個資格繼續做宗主!
不過面對李老的憤怒,李浩然除了最初臉上閃過一抹難堪之外,其他時候竟只顧着低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堂堂碧嵐宗的宗主,居然被李老呵斥得如同小孩一般。
天玄大陸上,不少酒肆茶樓專門有一些說書人講傳奇故事供茶客解悶,碧嵐宗山下的長豐鎮也同樣有這樣的地方。不少弟子曾去聽過那裡的說書人講述過玄天大陸上各式各樣的傳奇故事,其中有一個故事,就是說的一
個掃地者,卻是那個宗派最厲害的隱者。
這樣的故事往往讓人嚮往,熱血沸騰。
此刻看到李老如此霸氣,聯想到那些故事,不少弟子心中升起一個激動的念頭,這個李老,難道就如那些傳奇強者的故事裡一樣,是個隱者高人?
其實他並非是犯了錯而被下放到武學館,而是他自己想在武學館門口看守,做一個真正的隱士高人。
“李前輩。”
此刻,在比武臺上的蔣不羣忽然開口,看着怒氣衝衝的李老,他知道自己必須說話,於是硬着頭皮道:“晚輩沒有想到李老大駕光臨,如今宗門有些事情要處理,可否請李老先到一旁觀戰,等晚輩處理完畢,再給李老安排座椅,觀看大比。”
“有什麼好觀看的。”李老衝着閉口不言的李浩然冷哼了一聲,隨即一躍來到了比武臺上。他的動作十分迅猛,那張開的身姿如同巨鵬一般,夾雜着兩臂呼嘯的狂風,徑直來到蔣不羣的身邊。
雖然李老沒有刻意將氣勢散發到極致,但就算是這樣,蔣不羣還是面色一僵,被這狂風吹得退後了三四步。
蔣不羣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忍住了,將身子站定。
“蔣不羣,現在看到老夫,你不行禮也就罷了,還居然敢如此說話,就是你老子也不敢和我這般指手畫腳!”李老悶喝一聲,猶如雷公發怒,那音波透進了蔣不羣的耳裡,震得他再次退後了兩步。
這一下,蔣不羣的臉色徹底難看起來,久久都難以恢復,只聽他道:“李前輩,我尊你是前輩,但你不要如此過份,你已經不再是碧嵐宗的宗主,你不能插手宗派之事。如果你硬要插手,休怪我蔣不羣翻臉不認人!”
秦風的眼裡同樣露出了震驚,他沒有想到這個李老居然如此厲害,蔣不羣可是元寂境的武者,而李老僅僅一站,一喝,就生生將對方震退!
這份修爲,難道是達到了湼空境的強者不成?
但碧嵐宗,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現過湼空境武者了,李老可能是嗎?
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李老震退了蔣不羣的同時,李浩然的聲音駭然傳來:“李前輩,你居然,居然達到了湼空境!”
湼空境!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了!
碧嵐宗居然有了湼空境的武者!
而李老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看向同樣駭然滿臉的蔣不羣,道:“蔣不羣,我現在想要看看,你是如何要翻臉不認人的?”
蔣不羣訕訕不已,但此刻依然道:“前輩,晚輩先恭喜前輩成就湼空。”頓了頓,他繼續道:“只是一碼歸一碼,既然前輩已經不再是宗主,那宗派之事你要插手便毫無道理。不管如何,晚輩也是碧嵐宗的七大長老,有責任和也有權利處理宗派之事,倘若前輩要仗着自己的修爲硬來,晚輩也無話可說。”
“好一番大義凜然的話。”李老冷聲一聲,道:“如果你有理,那老夫不會阻止你,你如果沒理,老夫就是要硬來了,你又能如何?”
指着秦風,李老淡淡道:“你要殺了此子,老夫就問問,他犯了什麼門規,又如何置於死罪!”
“此子被人授意潛入我碧嵐宗,一身劍道均非我碧嵐宗功法和招式,他目無遵紀,生性殘忍,還毀掉了內門山,當殺!”蔣不羣道:“晚輩替宗門清
理門戶,實屬應該!”
“可笑之極。”李老道:“此子的孤劍斷章,乃是我親手臨摹,而他能夠修煉到如此地步,結合基礎劍術達到這番成就,已足以證明他乃不世奇才,是我碧嵐宗劍閣的希望。你三言兩語,混淆視聽,不過就是爲了你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尋仇罷了。”
說着,李老淡淡道:“至於內門山,老夫既已達到了湼空境,那重新再建造一個便是,有了這等天才弟子,我碧嵐宗正是欣欣向榮,一飛沖天之勢,豈能因爲以前的死物,而對他宣佈死罪!就是先輩們泉下有知,也不會同意!”
“他勾結外敵,就算是此子擁有絕頂天賦,也不可留!”蔣不羣執着的道。
李老臉色冰冷了下來,道:“那你說說,他是受了誰的指使,如果說不出來,休怪老夫對你無情!”
蔣不羣臉上變幻莫定,卻是答不出來。
李老冷哼道:“我觀察此子天賦異稟,又生性堅韌,執着不屈,他日定然非凡,既然他沒有重罪,那此事也不用你來解決,老夫幫你處理了。帶着你的兒子滾下比武臺,這場大比,秦風勝!”
“前輩不可啊。”蔣不羣在李老的目光逼視下,冷汗直流,但他卻依倔強開口:“此子就算不至死罪,也定不能留在宗門。他原本身份就十分蹊蹺,就算此刻晚輩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是奸細,但早晚有一天,此子會露出獠牙,禍害碧嵐宗,前輩,晚輩懇請前輩做主,將此子逐出宗門!”
“請前輩將此子逐出宗門!”
就在蔣不羣話落的時候,那邊七大長老座椅的方向,蔣家另外兩個長老也是低頭,異口同聲的說道。
李浩然沒有說話,但面色卻是轉化了數次,最後看向了李老道:“前輩,此子,不可留!逐出宗門,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混賬!”李老怒火中燒,道:“老夫要留他,如何?!”
“請前輩將此子逐出宗門!”
短暫的沉默之後,不知是否是得到了蔣家或者宗主的授意,拳閣吳家的兩個長老同樣開口,隨着他們的開口,在看臺方向,同樣站起了一圈長老,高聲道:
“請前輩將此子逐出宗門!”
除了楚家一系,此刻碧嵐宗四分之三的長老,居然都站在了蔣家一邊!
要求將秦風逐出宗門!
就連楚嶽明,也是神色錯愕。他們和吳家原本聯手製衡蔣家,但此刻,怎麼好像反過來了一樣?!
“好,好,好!”李老滿臉通紅,呼吸急促,顯然是被氣得不輕,就在他打算再說什麼的時候,只見秦風卻是在楚嶽明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隨即,他掙開了楚嶽明的手,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李老的面前,緊接着,“啪”的一聲,他跪倒在地。
“你放心,有老夫在,保你無事!”
李老對秦風道。
秦風搖了搖頭,緊接着對着李老重重地磕了個頭,滿是血色臉上掛滿了誠懇:“謝謝前輩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我秦風有生之年,絕不會忘!”
緊接着,他眼神堅定,一字一頓,緩緩開口:“我秦風,今日自願脫離碧嵐宗,日後不再爲碧嵐宗弟子,也不再使用碧嵐宗功法!和碧嵐宗,如隔陰陽,此言若是違背,人神共誅!”
“請前輩成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