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高廟村的人!”王森的火蹭的竄上來,我還沒找他們呢,他們倒好,直接殺上門了,王森抓起牆角的拖布咔嚓一腳揣折,抄起拖布杆衝進走廊,“二十一樓的員工們,有種的抄傢伙和我出去!”
“這個傻子又犯病了。”唐婉容腦子也有些亂,但是她知道王森的脾氣,如果不加阻止的話,肯定要出大事的,急忙領着秦巧慧向電梯口跑去,剛到電梯口,發現王森已經帶着十幾個眼鏡男衝了下去。
“王森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鬧事啊!”唐婉容焦急的對着電話喊道,但是王森現在身在電梯中,又怎能接起她的電話?
門口早已聚集了很多人,這些老百姓都是開着拖拉機小麪包車來的,兩個壯小夥子高高舉着橫幅,上書“還我血汗錢”,迎風扯開,嘩啦啦直響。更多人則是手持棍棒,滿臉兇相,看樣子非要把王森給生吞活剝了不成。
“來得好啊,人數不少啊!”王森氣撞頂樑,沒這麼欺負人的,什麼血汗錢,修路的時候你們流一滴汗了麼?真是恬不知恥。
人羣中出現了不少扛着攝像機的記者,正在對老百姓進行採訪,許多路過的市民也紛紛駐足觀看,拿着手機和DV不停的拍攝。
“不準拍!”吳軍大聲喊道,卻被王森攔住了,“讓他們拍,不要被他們抓到話柄。”
由於有了媒體的推波助瀾,老百姓們的情緒越發激動,整個場面接近失控,許多老百姓揮舞着木棍向唐風集團的員工們砸過來,打得這些弱不禁風的宅男們叫苦不迭。
“經理,還手吧!”吳軍的雙眼冒火,死死攥着手中的水桶說道,王森已經度過了剛纔的衝動,心緒一點點平靜下來,“不準還手!向後撤!”
“手挽手結成人陣!”王森再次下令,一百多男女員工手挽手堵在前面,忍受着百姓們的毆打,但沒有一個人向後退縮。
在場的記者和市民們都愣住了,明明剛纔還是受害者的老百姓怎麼一眨眼變成了暴徒?這讓我們如何報道?
“警察怎麼還不來!”唐婉容焦急的再次按下110,聽到的卻是一串串忙音,她氣憤的將電話往地上一摔,走到王森的身邊,拽着他的手,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王森躲過一塊飛來的水泥塊,見唐婉容過來,大聲吼道,“回去!沒你的事!”
“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唐婉容語氣堅定的說道,抓着王森的胳膊不肯鬆開,王森只好像老母雞一樣用身子替她遮擋飛來的磚頭瓦塊,生怕她受了委屈。
敵方扔了半天的磚頭瓦塊之後終於消停了,高廟村村長韓子林站出來,衝王森喊道,“你們不要做縮頭烏龜,這樣是不能平息我們的憤怒的!馬上派出個代表來和我們談判,不然我們會用正義的呼聲將你們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我上!”唐婉容走到前方的空地上,一襲黑色呢子大衣在人羣中格外顯眼,面對手持木棍等武器的老百姓,她沒有半點怯意,衝韓子林一笑,“韓村長,有什麼要談的?”
怎麼又是這個女娃子?韓子林心中起了個疙瘩,但是堂堂一個大老爺們怎能被一個小女子嚇到了?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是唐總吧,我就問你,徵地補償款啥時候給,馬上就要到年底了,鄉親們還都指着這點錢置辦年貨呢!”
“韓村長你這句話說得可笑了。”唐婉容冷哼一聲,一陣冷風吹來,將她長長的秀髮吹得迎風亂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還沒有和我們籤合同吧,既然沒簽合同,我們也就沒有義務向你們付款。”
“那是你不讓我們籤!”韓子林的臉上有些發燙,但嗓門還是出奇的高,“這樣吧,我們也退一步,如果你們願意,咱們現在就籤合同,我們把公章都拿來了!”
唐婉容皺了皺眉,將吹到額前的頭髮拂到腦後,“好啊,既然你們想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每畝地補償價五萬塊,如果同意咱們就馬上籤,要是不同意,沒什麼好說的!”
“不行!我們不答應!”
“你這黑心的奸商!”
“臭不要臉!”
老百姓們一聽這個價格,立刻沸騰起來,破口大罵,王森見事不好,急忙衝到前面護住唐婉容,幾乎在同時,磚頭瓦塊雨點般砸來,打得王森後背陣陣作痛。
“鄉親們,拆了這個賊窩!”高個子賈老七揮舞着手中的鐮刀大聲吼道,百姓們羣起響應,大有踏平辦公樓,活捉唐婉容之勢。
事態一觸即發,王森把牙一咬,叫過吳軍,讓他馬上去買兩張飛機票,如果事態發展超出了控制,他恐怕要和唐婉容跑去緬甸避避風頭了。
這是最壞的打算,但是王森不得不備。
在這個節骨眼上,王森的電話響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他哪裡還有心情接電話?護着唐婉容向後跑去,唐婉容也聽到了手機鈴聲,邊跑邊順手從他的口袋裡拿出電話,按下通話鍵。
“您好。”都這個時候了,唐婉容還不忘禮貌語言。
當對方說完之後,唐婉容的臉色立刻陰轉晴,她一拉王森的胳膊,“不用跑了,咱們不怕他們了!”
“胡說,快走傷到你怎麼辦!”王森急得臉都紅了,唐婉容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王森一愣,“這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唐婉容躲在他的庇護下,仰起臉笑道,王森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很疼,原來這是真的。他立刻來了精神,衝正在倉皇逃跑的員工們一擺手,“都別跑了,咱們和他們對着幹!怕個鳥!”
老百姓們沒想到這羣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員工們竟然還有膽子衝回來,都停住了腳步,有幾個人叫喊着想衝過去,被村長韓子林叫住了,從王森那帶着嘲諷意味的笑容中,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我再重申一遍,補償款的價格是每畝十六萬,如果想給的話馬上籤合同,不然……”韓子林沖一旁圍觀的媒體抱了下拳,“電視臺的大記者們,請你們如實記錄這個場景,看看這幫黑心商人是如何壓榨我們老百姓的,我們這些苦哈哈都被他們逼得活不下去了!”
“韓子林,你不要假惺惺的演戲了!我們才被你們逼得活不下去了!”王森站出來說道,“鄉親們,記者們,還有圍觀的看客們,現在我們宣佈一條消息。”說到這裡捅了下唐婉容,唐婉容衝他笑了一下,勇敢的走上前,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話筒,她清了清嗓子,理順了亂成一團的頭髮,一本正經的用清亮的嗓音說道,“經市建設局批准,從豐州到西嵐的村村通工程高廟村段正式改道,改由經榆樹屯到周家店段,高廟村路段正式取消。這是市建設局下發的公函。鄉親們,補償款沒你們的事了,都回家洗洗睡吧!”
“改道了?”韓子林的腦子嗡的一聲,從榆樹屯到周家店,那不是正好把我們村子繞過去了麼?那就真的沒我們什麼事了!
“不行,誰讓你們改道的!”老百姓們立刻反應過來,人羣轟的一聲炸開了鍋,馬上就要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表情誇張的鬧了起來,有尋死覓活的,有哭天搶地的,還有的乾脆抱着記者的攝像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傾訴自己的苦難的。王森看着這羣人假惺惺的表演,忍不住冷笑一聲,“鄉親們,還沒聽明白嗎?你們村子的人太難伺候,我們養不起你們這幫大爺,只好改了線路,補償款也就沒你們什麼事了,都別惦記了,就當沒這事了吧。”
“不行,不準改道!你們都回來給我修路!”賈老七面紅耳赤的指着王森的鼻子吼道,吼了幾嗓子之後,發現很多路人都在對他們指指點點,這才意識到輿論已經轉了風向。
“咱們去市裡告他們去。”賈老七不忿的喊起來,韓子林揮手一個巴掌抽到他的後腦勺,“告啥,還嫌丟人不夠嗎,都散了散了吧,回去!”
高廟村的老百姓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悔的腸子都青了,媳婦埋怨丈夫,爹埋怨兒子,最後把怒氣都撒到村長身上,吵吵鬧鬧的沒個消停。
那些本想就此炒作一番的記者也都晃着腦袋走開了,原本還想借着這個由頭向唐風集團敲點封口費,現在連剛纔錄下的視頻都不能播了,都悻悻的收起設備回去了。
最高興的還是唐婉容,最高興的不在於擺脫了這些胡攪蠻纏的刁民,而是剛纔王森寧可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保護她,這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悄悄的拉了下王森的手,“傻子,剛纔你不害怕嗎?”
“怎麼能不害怕呢?”王森揉揉生疼的後背說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唐婉容瞅瞅圍觀的人羣都散去了,拍了拍王森的臉蛋,“閉上眼睛。”
王森乖乖的合上雙眼,唐婉容的櫻脣湊到他的額頭,輕輕點了一下,隨即馬上挪開,臉上早已飛起兩朵紅暈,嬌羞的低下頭來,在王森的鼻子上捏了一把,“睜眼吧,還要我再來一下嗎?”
“那我就再來一下吧!”王森嘿嘿一笑,摟着唐婉容的纖腰,在她的臉上使勁親了兩下,唐婉容羞得快要鑽進地縫裡,用力推開他,擦了擦紅紅的臉,“壞人,又欺負我!”
村村通工程改道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範建的耳朵裡,正在喝咖啡的他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口咖啡全都噴了出來,抓起毛巾擦了擦衣服,“把小五給我叫來!他奶奶的,連這點事也辦不好,一羣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