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坐在早晨的陽光中,天氣依然沒有徹底放晴,一朵朵厚重的白雲低低的壓下來,陽光從雲彩縫中鑽出來,照在人的臉上,帶來一絲暖洋洋的感覺。舒服極了。
“你的學業不能再耽擱了,明天和我乘飛機回豐州,你和我一起去學校突擊學習了。”王森語重心長的說道,彭偉自然高興,但是他也在深深的憂慮,如果自己走了,隊伍交給誰?難道是變相的剝奪我的軍權嗎?
“隊伍交給老狼,放心,有他的支援,總不至於缺槍少炮。”王森看出他心中的疑慮,勸說道。彭偉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看着天空中時隱時現的太陽,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第二天,王森讓白振率領手下的青幫小弟回到清萊,白振對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感到很高興,他沒想到王森會這樣輕鬆的放掉自己,由於他最近天天被人敲悶棍,真的忍受夠了,這不,昨天在酒桌上還被人擺了一道。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馬上收拾行李開溜,這個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老狼安排直升機運送王森到清萊府,從那裡坐飛機直飛奉天,到了奉天之後坐高速鐵路到達豐州,已經是晚上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唐婉容早就累得受不了了,靠在王森的肩膀上睡着了,彭偉卻興奮得像只猴子,指着舷窗外的景色手舞足蹈,王森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低調,別讓人看出咱們是土老帽進城。”
“知道了,低調,低調。”彭偉這才安安穩穩的坐在位子上,又開始擺弄起飛機的座椅來。
豐州的夜晚很美,唐婉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衝王森一笑,“回家啦!回家啦傻子。”王森笑着把她攬進懷裡,“婉容,是緬北好還是這裡好?”
唐婉容轉着眼珠想了想,“還是緬北好,大山,森林,還有河水。這裡面全是高樓,一點看頭都沒有。”
坐在出租車前排的彭偉不老實的擺弄起車載收音機來,司機厭惡的看了他一眼,這孩子是不是多動症啊!彭偉發現司機的眼神很不善,悄悄握了握拳頭,司機這才害怕了,爲了轉移話題,他清清嗓子說道,“你們是剛到這裡吧?我和你們說啊,最近市裡可不太平,一到半夜就有色情狂強幹婦女,之後就毀屍滅跡,最近一個月已經有十多個婦女慘遭毒手了。”
婉容嚇得一哆嗦,緊緊握着王森的手,王森摸着她的手背表示安慰,忍不住搭了話茬,“那警方沒什麼行動嗎?”
“有,不過我看那幫貨色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還說抓人呢,抓了三天,自己的人道是被人弄死了兩個,這不,現在正調動全民聯防,要不下天羅地網抓捕呢!”司機撇撇嘴,對警察的戰鬥力很是鄙視。
“要是在緬北,哪裡還容得那些雞鳴狗盜之徒放肆!老子領一支小隊就滅了他們……”彭偉正準備吹噓一番,忽然覺得背後一疼,王森的老虎鉗子狠狠掐了他一下,警告道,“不要胡說!”
到了唐婉容的家,屋子裡還亮着燈光,三個人拿了行李走上樓,一敲門,陳怡圍着圍裙開了門,看着風塵僕僕的女兒,一笑,轉過身去眼淚就下來了。
“媽媽,我和王森回來了。”唐婉容啞着喉嚨說了一句,陳怡急忙擦了把眼淚,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來吧!”
進了屋子,王森首先看到的是在客廳的正中間多了一張發黃的彩色結婚照,顯然已經有很多年頭了,照片上的陳怡細眉大眼,美豔絕倫,穿一身粉紅色短袖襯衫,幸福的靠在一個面貌極爲英俊的年輕人的肩膀上,彭偉拎着箱子,怔怔的站在地上,擡頭看着婚紗照,突然喊了起來,“婉容姐,這個女人和你很像啊!”
“瞎說,那是我的媽媽。”唐婉容笑着說了一句,遞給他一罐花生露,陳怡從廚房裡端出熱騰騰的餃子,忙活了半天,她現在才發現一起隨來的這個十八歲的小青年,含笑和他打了個招呼,又進廚房忙去了。
“阿姨我來吧!”王森溜進廚房,搶過一盤熗拌黃瓜絲,陳怡擦了擦手,眼角又掉下兩滴淚,“王森,婉容這孩子太胡鬧了,她走了這麼多天,我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說到此處,話聲哽咽,用圍裙一角又擦了把淚,“回來就好,回來我就放心了,那個孩子是誰?”
“阿姨他不是孩子了。”王森笑道,“他是我們保安軍中最傑出的年輕指揮官,這次專程回來和我讀書的。”
“哦?小小年紀,竟然一臉的殺氣!”陳怡忍不住多看了彭偉兩眼,“像這樣的人才,要重點提拔,這樣吧,等到我回美國的時候,把他也帶上,見見世面,好好的磨練一番。”
這幾乎就是明擺着和王森搶人了,王森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第二天的早上,王森帶着彭偉專程拜謝了譚老將軍,老將軍對彭偉很看好,多年的戎馬生涯讓他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小夥子絕不簡單,還專門和他下了兩局象棋,別看彭偉年歲不大,下手卻極爲狠辣,兩局下來將譚老將軍的手下棋子殺得片甲不留,卻在最後鑽進了圈套,致使兩局皆敗。即便如此,老頭也領教了彭偉的手段,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年輕人高看一眼。
下午的時候,王森便帶着譚老將軍的介紹信來到省實驗中學,對於元勳級別人物的介紹信,校長豈敢怠慢?馬上接見了兩人,同意將彭偉插班到高三一班,並專門爲彭偉向教育局打了招呼,爲彭偉補辦了畢業生的相關手續。
“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距離高考只剩兩個月。”校長是個中年人,穿一身灰色滌綸西服,帶着金絲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他坦率的說出自己的憂慮,“不知這孩子的文化課基礎怎麼樣?”
“實話實說,這孩子是綠林大學的高材生。”王森開了個小玩笑,校長卻被“綠林大學”四個字弄懵了,後來才反應過來,原來彭偉只有小學五年級的水平,這點水平,想要參加高考簡直勢比登天。
“恕我直言,小學五年級的問話,想要在兩個月中參加高考,恐怕……”校長的笑容變得很難看,猶豫了半天才幽幽吐出四個字,“史無前例。”
“總要試試才知道!”彭偉忍不住說道,校長不敢和他對視,彭偉的那雙眼睛實在太過犀利,似乎能看透一切,他低下頭,猶豫了半晌,最後好像做出什麼艱難決定似的開口說道,“那好吧!先讓他考一次,如果考不上,來年補習也是可以的。”
“我今年就能考上。”彭偉再次打斷了校長的話,校長對這個狂妄的小子只能搖頭苦笑,吩咐班主任將彭偉領走了。
“這是一點小意思。”王森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硬塞到校長手上,校長推辭了半天,最後還是收下了,同時保證一定會對彭偉嚴加管教。
彭偉坐在窗明几淨的教室裡,手裡捧着嶄新的書籍,高興地手舞足蹈,王森隔着窗子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回頭和一個戴着黑框眼鏡,面貌還算清秀的女生閒聊,王森皺了皺眉,好你個彭偉,剛到學校沒幾分鐘就開始勾搭小女生了,果然早熟得很。
王森倒是有些觸景生情,想起了他上學時過的沒飯吃的苦日子。現在想想依舊有些唏噓。懷着這種淡淡的傷感,王森離開了學校,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閒逛,走着走着就來到一個幼兒園的門口,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蘇雅了。便推門進去,一個缺了顆門牙,梳着兩條羊角辮的小女孩仰起脖子看他,笑着問道,“叔叔,你來找誰啊?”
“好孩子。”王森看到這個胖嘟嘟的小丫頭,真想在她的小臉上掐上兩把,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塊糖,還是昨天在飛機上的時候拿到的,塞到小姑娘的手裡,小姑娘看了看,使勁晃着腦袋又把糖還給了王森,“叔叔,老師教育我們說不要隨便要人家的東西……”
“樂樂,你在和誰說話呢?”話音落處,一位身着齊膝短裙,穿着粉色襯衫的女老師來到樂樂身邊問道,王森一擡頭,兩人四目相對,那名女教師忍不住驚呼一聲,“王大哥!你怎麼來了!”言語中按捺不住欣喜之情。
“我剛從緬北迴來,順道來看看你。”王森站起身來,上下打量着一身淡裝的蘇雅:多日不見,蘇雅清減了許多,一雙大眼睛深深的陷下去,眼裡全是血絲,臉色也不太好,手上又多了幾處不太明顯的傷疤,王森忍不住嘆了口氣,“你瘦了。”
“或許吧!”蘇雅的精神很好,她給一個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拉着王森的手往外走,那個豁牙小妹妹忍不住喊了起來,“老師你要和這位叔叔去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