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天庭,諸天之源,天王府。
天王走廊之中,至爲一雙手揹負身後,一步步走過,目光在幾幅畫像之間移動,從軒轅驚蟄,到麒麟瑞皇,而後是孟凡,最後是自己的畫像。
只是這些畫像,就充滿故事。
軒轅驚蟄正襟危坐,從畫像之中能看出未來天庭初創的一些模樣,一切還是未知,將來充滿茫然,各種矛盾、衝突、問題還沒有解決。
麒麟瑞皇的畫像,則能看出當時未來天庭已經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初創的各種艱難都被化解,但外來的力量卻碾壓着未來天庭,也就是以神族爲首的天道聯盟。
孟凡的畫像,一股天地氣象瀰漫開來,畫像的內容很簡單,但是卻能看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軒轅驚蟄的表情是嚴肅的,麒麟瑞皇是有焦慮的,只有孟凡的畫像,完全的淡然,似乎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沒有了秘密,一切清晰明瞭,在孟凡的領導下,未來天庭第一次走出了迷霧,看清了世間萬物法則,鞏固了江山,擊敗了最強大的敵人。
然後,就是至爲一自己的畫像。
軒轅驚蟄在位只有兩三年,麒麟瑞皇在位只有半年,孟凡算是比較長的,但在位也只有幾年的時間。
只有至爲一,在位幾千萬年,直到今天,還在深刻的影響着整個神王宇宙的格局。
至爲一是新世紀的建築師,他打造了新世紀的模樣。
畫像的下面,就有人題字:未來天庭第四代天王,至爲一,歷任未來天庭天道神府主神,諸世界大會大法院陪審員、裁決軍團監察官、建設軍團副總指揮、聯軍副統帥、修羅界半界之主、人間界百聖學堂客座教習。至爲一親歷了大道時代末章的變革,大道時代初紀元的諸多戰爭,是未來天庭的締造者之一,是新世紀公認的領袖。
但至爲一曾無數次的說過,他是站在了前輩的肩膀上眺望遠方。
而後,他來到了第五幅畫像前。
這是最新的一幅畫像,按照天王府不成文的規定,這幅畫像下面沒有任何文字描述,是一片空白的,因爲這一代天王還在位,必須等他退位,由下一代天王來填補這些空白的部分。
這幅畫像上面,是一個年輕人,背景就是天王府,年輕人的背後站着許多尊神王,足有幾十尊,那是年輕人成爲第五代天王的時候,天王府和幾大神府的主要領袖,因爲人數衆多,所以年輕人在這張照片當中的比例並不大,也遠不如之前幾張畫像那麼起眼。
能看出,年輕人面目尋常,但眉眼清晰,也有一股儒雅的氣質,正襟危坐。
在年輕人的左右兩側,分別是王海成與南宮景玉。
這就是樑辰了。
在樑辰接替至爲一的權柄之後不久,南宮景玉也從協助天王府的工作,變成徹底歸隱,現而今也住在滿雲山,但已經許多年沒有露面了,連至爲一也沒有見過幾次。
除了南宮景玉與王海成,畫像當中還有一小半的神王,都是在未來天庭初創時期就已經成名的神王,元老衆多。
所以樑辰纔會正襟危坐,雖然坐在最中間,卻不敢有絲毫的放縱。
至爲一歸隱,象徵着一個時代的結束,在樑辰接任權柄之後不久,天王府和幾大神府經歷了一次新舊大換血,畫像當中那一小半還在職的神王裡,許多都歸隱了。
忽然有腳步聲響起。
從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身高六尺七寸,樣貌端正儒雅的年輕男子。
正是畫像當中的樑辰。
相比較畫像,此刻出現的樑辰多了幾分厚重和深沉,畢竟他已經在未來天王的寶座上坐了許多年,氣質還是會養成。
快步走到至爲一的身旁,樑辰躬身施禮,雙手都垂過了膝蓋,甚至,有一些戰戰兢兢。
“老師。”
至爲一併未看樑辰,目光仍然停留在幾幅畫像上,隨意點頭:“嗯。”
樑辰忽然單膝跪倒,嚴肅道:“老師,您不能去意義世界,現在危機隱現,億年繁榮和平的局面將被打破,需要老師來穩定天下!老師一走,諸世界大會就少了主心骨。”
至爲一冷淡道:“那你是幹什麼吃的?”
樑辰毫不猶豫道:“相比較老師,學生的能力太有限了。”
至爲一緩緩轉頭看向樑辰。
樑辰把頭垂的更低。
至爲一淡淡道:“你知道爲何,這麼多年了,我始終看不上你。”
樑辰道:“學生天生愚笨,六根不慧。”
至爲一道:“屁話。”
樑辰一怔。
至爲一:“你天賦不俗,資質尚佳,自幼讀書過目不忘,哪怕在人才如雲的未來天庭,你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我始終看不上你,與你天資有個屁的關係。”
樑辰目光閃爍。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聽到至爲一對他的評價。
他並不是至爲一的學生,至爲一一生收過十幾個徒弟,其中除了幾個孟家的後嗣,其他人都是聲名不顯,但都有所成就。
樑辰卻不是,他之所以將至爲一稱爲老師,是因爲在接替至爲一的權柄之前,他曾與至爲一學習了許多年,但至爲一從來沒有收過他。
樑辰成爲未來天王,就是一條筆直的道路。不論他在哪個職位,做什麼,都很成功,一路坦坦蕩蕩,從未有過挫折,而他一直以人道儒家的君子思想來約束自己,低調,隱忍,中庸,穩健。
在至爲一準備退任之前,樑辰已經是幾大神府更年輕一代的神王中,最適合擔任未來天王的一個。
許多人都支持他,認同他。
但不論他境界多高,資質多好,成績多漂亮,又有多少人支持,他都需要得到至爲一的認同。
於是他開始跟隨至爲一學習。
但他知道,至爲一從來都看不上他。
至爲一又看向幾幅畫像,淡淡道:“你身上沒有他們的影子。”
樑辰心中某處被刺痛了,他也看向了幾幅畫像。
“你太中庸,太低調,太保守,太穩健。你生在和平年代,看的是繁榮天下,古老時代的烙印在你身上消失了,但你確實是很適合守成的一個年輕人。”
至爲一沉吟良久。
“你是未來天庭的第三代領袖,時代終歸要由你們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