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珏大師皺着眉頭,少林能有如今的地位,武林中誰不給分面子,像蘇澤這樣語氣中完全不把少林放在眼裡的幾乎沒有,尤其在這種公開場合。
勇珏大師的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少年人,不要以爲有了幾分本事就如此乖張,你殺戮成性,莫非以爲武林中無人可以制你了。”
蘇澤看向那個說話的獨眉老者。
原來是形意門的掌門,難怪語氣帶刺。
他淡淡道:“我蘇澤從不挑事,但也不怕事,藏劍門要殺我,我就滅了他,就這麼簡單,莫非你們形意門都是老好人,殺了你們形意門的人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我倒是要送上佩服兩字。”
獨眉老者眼神一陰,他感覺蘇澤在嘲諷他,因爲蘇澤就殺了不少形意門的人,雖然那些都是史家的人,但是史家也是形意門的一部分,就算他們內部再爭鬥,讓蘇澤如此殺戮,形意門的臉面也掛不住。
“牙尖嘴利,魔性不改,要是武林中都像你這樣動輒滅人滿門,武林還要不要延續了,勇珏大師,還有各位掌門,這樣的人要是留在武林之中,絕對是武林之患,我建議將此子擒拿下來,再進行公審。”獨眉老者義正言辭的道。
蘇澤眼神猛的一縮,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立刻瀰漫起來。
獨眉老者倒退一步,甚至忍不住做出一個形意的起手式。
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股可怖的殺意降臨到他身上。
即使像他這樣離先天只差一步的老牌宗師都感覺到死亡的臨近。
蘇澤滅掉聖夜血歌,殺戮了多少人,要論殺人之多,恐怕就是這些滿手血腥的武林中人也遠不及蘇澤。如此多的人命,讓蘇澤凝聚出了極端可怖的殺氣,一旦他生出殺念。這股殺氣就會首先侵蝕目標的意志。
獨眉老者勾起了蘇澤的殺意,所以他的意志立刻被蘇澤的殺氣侵蝕。遍體生寒。
嗡嗡~~
不但是獨眉老者,其他掌門身上的武器也發出了輕鳴聲。
那些掌門眼神中露出凝重之色。
以這些掌門的地位,他們佩戴的肯定是神兵利器,也許還是門派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掌門信物,誕生了些許靈性,在遭受到強烈威脅的時候,武器也會發出類似於警兆一樣的輕鳴聲。
一個人要殺戮多少人,纔會誕生如此可怖的殺氣。
“果然是魔頭。殺性如此之重,各位,我們一起動手!”
獨眉老者有些承受不住那種殺氣的大喊道。
從蘇澤釋放出那股殺氣,他心裡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甚至感覺到如果他單獨對蘇澤出手,很可能會被蘇澤殺死,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所以他不敢立刻動手,而是要鼓動其他門派一起。
如果十大門派一起動手,那蘇澤就是神仙下凡。也照樣得束手待斃。
蘇澤眼神漠然,他同樣知道自己一旦動手,那就是武林公敵。他再厲害,也不敢說自己可以對抗武林十大門派,何況這裡肯定有先天隱藏着,所以他沒有動。
一個聲音響起:“現在是大比期間,有什麼恩怨也不能壞了大比,我看一切都等大比結束如何。”
說話的是蜀中唐家的家主,一個穿着唐裝的老者,臉色紅潤,眼睛十分亮。蘇澤循聲看去的時候,發現這個老者還微微向他點了下頭。
蘇澤也微微點了下頭。他知道十大門派不可能和形意門是一條心,他是滅了藏劍門。可是他和其他門派又沒恩怨,在場都是十大門派掌門,誰都不是傻子,都有自己的判斷和利益的衡量。
“咯咯,趙元祿,你莫非想讓我們十大門派掌門在這裡圍攻一個小輩,這個臉我可丟不起,你堂堂一個形意掌門,武學宗師,我看交給你一人足夠了。”褚月紅笑眯眯的道。
獨眉老者被褚月紅擠兌的臉色漆黑。
他要是有把握,早就動手拿下蘇澤了,正是因爲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他才鼓動其他門派一起。
可是這些話被說開了就難聽了,堂堂武林十大門派掌門,在論劍大比時候圍攻一個二十來歲的小輩,這種丟面的事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獨眉老者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算剛纔有動手意思的門派都不可能動手了。
“阿彌陀佛。”勇珏又唸了一聲佛號,說道:“大比期間,禁制一切干戈,這是傳續了千年的規矩,任何恩怨都不能在大比上解決,蘇施主,武林不是沒有秩序的地方,武盟請你分說恩怨也不是要審判你,只是希望武林在武道衰微的現在能夠更加團結一心,而不是內鬥消耗,施主莫要以爲有什麼惡意,希望施主能考慮一下老衲的意見。”
蘇澤心中冷笑一聲。
若不是雲老曾經說過少林收斂天下武學進藏經閣,他還要被勇珏冠冕堂皇的言辭迷惑。
不過他知道靠嘴巴爭論這些毫無意義。
“姥姥,思甜,我們走。”
他拉起藍思甜,又扶着藍顏走回岸邊。
眼看沒打起來,很多人很失望,十大門派要是聯手圍攻一人,這可是武林難得一見的盛景。
此時萬蠱門周圍空出了一大塊,在蘇澤走過去的時候,大量門派都讓開,他們的眼神中有好奇,有害怕,同樣也有厭惡。
蘇澤不會在乎其他人怎麼想。
他給藍顏餵了一顆藥,又治好他的內傷,他看到藍顏的目光一直盯着赤練門的方向,安慰道:“姥姥,你放心,那個藺南天我會幫你殺死的。”
對藺南天那種僞君子,同樣是蘇澤最厭惡的。
藍顏嘶啞的聲音傳來:“謝謝你了,蘇澤,不過。這件事你不要管,這個仇我一定要親自報,爲了等這一天。我已經忍了五十年了。”
“姥姥。”
蘇澤皺了皺眉頭,就算藺南天被他廢了一條手臂。他也不認爲藍顏會是藺南天的對手,藺南天最厲害的蠱蟲都沒有放出來。
藍顏卻沒有再說話,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澤心裡輕嘆一聲,藍顏的遭遇確實很慘,這種心結是不可能放下的,他轉頭看着旁邊的藍思甜,眼神有些異樣。
藍思甜嘻嘻一笑:“哥哥,你看着我幹嘛?是不是我變漂亮了。”
蘇澤淡聲道:“妖妖。”
藍妖妖癟了一下嘴巴道:“不好玩。你怎麼這麼快就看出來了。”
蘇澤瞪了她一眼道:“思甜會像你一樣在擂臺上把人喂蟲子?”
藍妖妖翹了翹嘴巴道:“姐姐最會裝了,裝的小白兔一樣哥哥就喜歡她了。”
蘇澤哭笑不得,這是什麼歪理邪說。
“好了,說正經的,後面的比賽,不要這樣虐殺,會引起公憤的,哥哥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你。”蘇澤語氣凝重的道,他怕藍妖妖肆無忌憚殺人,大比結束後萬蠱門會遭到其他門派報復。
“知道了。哥哥,我又不是傻瓜,剛纔那小子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而且我也給姥姥出出氣。”藍妖妖說道。
蘇澤恩了一聲,妖妖雖然行事不羈,但爲人很聰明,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過了一會,十大掌門又退回到主席臺上,大比繼續下去。
一直打到天黑,妖妖后面又連勝了四場,甚至有兩場是她的對手自動認輸的,可見妖妖虐殺了唐晃已經留給了不少人陰影。
隨着妖妖不斷贏下去。這屆大比已經明朗化。
現在連贏七場的人不足二十人,可以說。藍妖妖已經確定讓萬蠱門重回一流門派之列,現在只是誰爭奪第一的問題。
令蘇澤奇怪的是。史無忌並未上場,他似乎放棄了潛龍榜的爭奪。
回到門派駐地,門庭冷落的萬蠱門,此刻卻有大量門派過來拜訪,雖然蘇澤在武林兇名很盛,可是滅的是藏劍門,又不是他們門派,尤其是那些中小門派,更是希望和蘇澤這種強者打好關係,免得不小心招惹到這魔頭。
再一個,所有人都看得出萬蠱門有崛起的跡象,藍妖妖已經幫萬蠱門殺回了一流門派的行列,就算不結交蘇澤,結交一個一流門派也是必要的。
蘇澤懶得應酬這些,把交際的事都交給萬蠱門吳長老。
他則是帶着藍妖妖出去躲清靜,等到深夜纔回到門派駐地。
藍妖妖很喜歡和蘇澤在一起,而且她個性大膽,不會和藍思甜一樣還害羞什麼,經常就跳到蘇澤身上,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蘇澤身上,讓蘇澤也有點吃不消。
雖然他把藍妖妖當妹妹一樣,可畢竟也是一個清純可人的青蔥少女啊。
可是他就算說兩句,藍妖妖也當耳旁風,照樣我行我素,蘇澤也只能隨她去了。
回到門派駐地,好不容易讓藍妖妖回自己的房間,蘇澤正要打坐,藍妖妖又從隔壁房間又走回來,語氣似乎有些焦急:“哥哥,姥姥不見了。”
蘇澤站了起來,聽到藍妖妖說的話後,他的神識已經掃出去,果然沒有藍顏的影子。
他說道:“怎麼回事?吳長老他們也不知道嗎?”
“我問過吳長老了,他剛纔一直在應酬,也沒有注意到姥姥的去向。”藍妖妖語氣很焦急擔心,畢竟姥姥是把她帶大的人,還是很有感情的。
“你先別急,我們去找找。”蘇澤和藍妖妖再次走出門。
蘇澤首先想到的當然是赤練門。
他從白天就感覺藍顏有些不對,如果藍顏真的去赤練門找藺南天,就危險了。
很快來到赤練門駐地附近,蘇澤不用進去,他只用神識就夠了,把赤練門掃了一遍,連地下三尺都沒放過,但是他沒有找到藍顏,而且,他連藺南天都沒有找到。
蘇澤心裡一沉,他知道藍顏很可能真的去找藺南天了。
“妖妖,你那裡有沒有姥姥貼身用的東西。”蘇澤連忙問道。
“我……”藍妖妖想了半天,從手腕上摘下一個鐲子道:“這是姥姥今天給我的,這個東西以前都是她自己帶的,而且她好像很寶貴。”
蘇澤拿過那個鐲子,沒有廢話,立刻將仙人指路法器拿出來,將鐲子放上去。
博格達峰有數千米,天池只在半山腰,所以還有很多地方是沒人的,蘇澤知道藍顏要找藺南天應該也不可能走多遠,肯定還在博格達峰上,雖然不是從姥姥身上取下來的,但是也足夠了。
仙人指路法器產生了反應,蘇澤拉着藍妖妖道:“走。”
兩個人沿着法器,很快離開了天池,他們往山上掠去,大約五六分鐘後,蘇澤已經用神識發現了藍顏,她正和藺南天兩個人站在一片平凹的地面上。
兩個人還沒有趕到,一聲慘叫順着風飄來。
蘇澤和藍妖妖急忙衝過去,兩個人倒在一片雪地裡。
“姥姥。”藍妖妖驚呼一聲,飛快的衝下去。
蘇澤發現藺南天靠坐在一片岩壁上,嘴角掛血,他的胸口,有一個碗口大的血洞,而藺南天的臉被啃噬過一般,五官全部沒了,藺南天似乎沒有看到蘇澤的出現一般,空洞的眼神盯着藍顏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能在赤凰蠱上動手腳。”
藍顏此時嘴角掛血,生機微弱,但是她的眼睛卻很亮,森笑道:“藺南天,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十年,五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着這一天,你拿走了我的赤凰蠱,可是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赤凰蠱,要不是因爲對不起戈大哥,要重振萬蠱門,我早就要了你這條狗命。”
藺南天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戈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戈大哥,爲了月光蟬殺了他的結拜大哥,爲了滅口,他又將他結拜大哥的家族滅絕,而我就是他那個結拜大哥的遺腹子,我生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爲了報復姓戈的,藍顏,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姓戈的喜歡你嗎,我偏偏就是不如他的願,我要將他的女人奪走,再親自毀掉……咳咳……”
藺南天大口大口的鮮血吐出來。
藍顏此時渾身顫抖起來,她厲聲道:“那小寶呢,你報復我可以,爲什麼連你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藺南天也沉默下來,過了許久他緩緩道:“藍顏,要怪只能怪他投錯了胎,像他因仇恨而生的人本來就不該來到這世上的……不該的……不該的……”
藺南天不斷重複着三個字,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忽然頭一歪,就此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