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姬家內門執事姬嚳向您問安!”
姬嚳的表現無可挑剔,這神態,這姿勢,這動作,完全就是一個完美到極點的執事,正在向主人致以最誠摯和恭敬的問安。不過,若他能夠將那充滿了貪婪之色的眼神掩蓋一下,就更好了。
“姬嚳,你是誰的人!”
姬小姐沉默了一會兒,方纔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很清脆,也很婉轉,恰若黃鶯初啼,也好似百靈鳥唱歌,讓人聽了感覺渾身舒泰。她的語氣很是清靈,但不知爲何裡面卻隱藏着一絲難以掩蓋的媚力,那種足以勾動男人內心中掩埋的*****的媚力。
在一旁的葉城也微微閉上了雙眼!
不是他犯賤,而是真的聽到這聲音,就有一種無法遏制的衝動。這真的是一種享受,難忍的享受,痛並快樂着。
姬嚳沉默。對於這個姬大小姐,他的內心中是有慾望的,強烈佔有她的慾望,這並非說他是多麼的好色,而是一種本能。
說來可笑,他姬嚳也一把年紀了,早就過了那青春年華。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並非一般的女子。即便是他這種朽木,遇到了她,也會開花,也會朽木逢春。
她的魅力和媚力,只要是個男人,不,甚至是女人,都無法抵抗。十三歲便是豔名響徹武國,十六歲整個東神洲都知曉了武國姬家有她這麼一位絕世妖姬。當初,十國之亂,就是因爲十個國主和太子爲了爭婚而引起的,造成了讓人談之色變的可怕戰亂,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堪堪的平息了下去。可在這三年中,戰爭所引起來的死亡人數共計超過了千萬。這等威力,說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姬,不爲過。
“屬下是姬家的人!”
收整了一下心神,姬嚳深呼吸一口氣,正色而道。
“那你現在想要做什麼?”
姬大小姐的聲音依舊,語氣裡沒有一丁點的斥責。可是姬嚳這個前來截殺她的人,卻是露出了羞愧的神色,不敢直視她。
“大小姐見諒,屬下是姬家的人,但並非家主的奴隸。”
姬嚳努力的不去看姬大小姐,同時以冷酷作爲僞裝,強行的想要抵消眼前的那位引起了十國之亂的絕世妖姬的魅力,努力的欺騙自己。
“姬家是家主的姬家!”
姬大小姐冷漠的聲音讓姬嚳渾身一震,一個堂堂地玄境的強者,竟然被一個只有氣玄境的女子給懾住了。
“家主雄才大略,的確是雄主。但,家主並非是明主。我姬嚳雖然卑劣,卻也知道感恩圖報。我的主人給了我現在的一切,不管如何,我不會背叛他。”
姬嚳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或許在他的內心他不想參與到這種家族內鬥之中,然而中立是不可能的,牆頭草更是兩邊不討好,唯有選擇堅定的站在某一邊。主子成功則榮華富貴一生,失敗則隨他一切墜入無盡深淵,永不超生。
“好好的人不做,卻偏偏要去做一條狗!”
姬福平常很是溫和,即便是對待那些粗獷的傭兵也沒有半點架子,然而現在卻是進入了另一個角色當中,冷漠得讓人感覺心寒。
“若能做人,誰想做狗呢!”
姬嚳不由得感嘆了一聲,那陰鷲的眼神此刻也難得的出現了一抹憂傷。
“若你回頭,還來得及。”
姬大小姐柔聲的說道,那幽幽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漩渦,足以將人吸進去。這是一個粉色的陷阱,男人最不容易逃出的陷阱。
“回不了頭了。”
姬嚳眼中閃過一絲沉醉之色,旋即渾身一震,一抹紅色從嘴角溢出。爲了擺脫姬大小姐的媚力,他竟然咬破了舌尖,以劇痛來振奮精神。
“我的命不要緊,但主子的大業纔是大事。更何況,我還有家人。”
姬大小姐和姬福瞬間都沉默了,沒有繼續說話。
策反?這是不可能的。既然背後的那個賤人敢放姬嚳來到這裡,必定是有完全的把握。姬嚳作爲一條狗,忠誠度絕對是久經考驗的,更何況那幕後者還握有他家人這一張王牌。如此一來就堵住了所有的路,再也沒有其他後果。那麼是姬嚳死,要麼就是他們死。
“我姬嬛自懂事以來,自問從未犯過大錯。然這上天賜予的皮囊卻是成爲了惹禍的根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確是如此。十國動亂,導致生靈塗炭,無數人死於戰火之中,無數人家破人亡,無數人背井離鄉,無數人賣兒賣女……田園荒蕪,十室九空,餓殍遍野,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世人都在唾罵我,唾罵我這個禍國殃民的妖精。我父親,堂堂姬家家主,武國神武王,爲了保護我,作爲一個父親保護自己的女兒,付出了多少,經受了多大的壓力?甚至於,姬家內部也有不知道多少罵聲。爲了我,父親交出了手裡的一切權利,閒賦在家。家族的內部,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也趁機瓜分了他的一部分權利。而且這還不夠,一羣惡狼的貪婪永無止境,如今終究是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將矛頭直面的指向我了嗎?”
“人人皆道我爲禍國妖姬,災禍根源,不知道多少所謂的衛道士高聲吶喊要殺了我,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我只想問,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讓那麼多人恨我,讓那麼多人天天喊着要殺了我。每個人都說我骯髒,說我是狐狸精,長着天仙的容貌,卻生了蛇蠍的心腸。但我自問自己比那些表面上謙遜和善,背地裡男盜女娼的小人要高尚一百倍,一萬倍。”
“我姬嬛,沒錯。”
姬大小姐一席話讓所有人都沉寂了下來,姬嚳的臉上更是露出了難得的羞愧之色。那如同大珠小珠落月盤的悅耳之聲,並非是讓他心情舒暢的美妙仙音,而是恰若一根鞭子,狠狠的直達其心,鞭笞其心的鞭子。
葉城也滿是驚異之色的看着那個如同弱柳扶風的女子,這低沉緩緩的聲音,沒有疾言厲色,可那強烈的控訴和無邊的憤懣,卻更加的直達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