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落地窗,紗幔輕舞,清涼的月光透過玻璃幃幕落在黑色的碎髮上,幽深的眸子注視着牀上手機裡跳躍的名字。
如果不是這隻手機,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司徒殷絕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殷絕,你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
“剛在洗澡”。
“沒事就好…”,冥寂的話好像鬆了口氣。
“什麼沒事?”司徒殷絕蹙眉,隱約有種沉重的感覺。
“沒什麼,都這麼久了你都還沒有得手,馬上回美國吧,你的任務我會讓人幫你接替的”。
“回…回美國?”手機在他手裡抖了一下,司徒殷絕難以置信,“爲什麼?你當初說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現在還有十多天”。
“我知道,不過現在還有另外一個任務讓你去辦,總之你聽我的話馬上回美國吧!”
“不行!”司徒殷絕面色被陰雲籠罩,“這件案子我都還沒有辦成……”。
“老實說,我當初根本就不該派你來辦這件案子的,你不是辦不成,殷絕,你是根本捨不得下手對不對?”冥寂在電話那端嘆了口氣,幸好夜影及時將一切告訴了他,否則事情便會無法控制了。
手機在他手裡抖了抖,司徒殷絕低啞道:“她只是個女人而已,她還有兩個孩子,我們要殺她不就是她不肯賣掉那塊地嗎?只要我說服她賣掉不就能解決了?”
“殷絕,你在這件事上已經動情了,你現在沒辦法正常處理這件案子”。
“我們是特工,不是殺手”,司徒殷絕痛苦的大聲道:“冥寂,是你告訴過我的,我們是幫忙解決問題,既然這樣可以解決問題,爲什麼非要殺人不可?”
冥寂嘆了口氣:“你說的也對,但我看她是不會同意的…”。
“我可以試試,這件案子沒有辦完我是不會走的,冥寂,這次算我求你了”。
“唉,殷絕,組織也有組織的規矩,這樣吧,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無法說服她將地賣掉,那我會另外派人手過去的”,冥寂最後道。
“好!”
冥寂掛掉電話,略帶責備的看向身後的夜影,“他已經喜歡上那個女人了,你怎麼不早點將這些事告訴我?”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巧”,夜影面無表情的道:“也許是天意…”。
“天意也好,其他也罷,他是我的部下,我不能這樣放任不管”,冥寂嘆氣搖頭,“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另外派個人過去比較好點”。
“我不能去,墨寧溪見過我,這幾年她也一直在找我”,夜影眼底閃過光芒,“還是等三天之後吧,如果這時候我們派人過去,出了什麼岔子,他會恨你的”。
“說的也是”。
遠在美國的一座屋子裡,一片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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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司徒殷絕高大的身影映入落地窗的玻璃上,一夜度過,整夜未眠的他叫服務身隨便送了套酒店裡乾淨的西裝換上。
還有三天…三天就會分離,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她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司徒殷絕將梳子放在桌上,走到她的房門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了下去,敲了很久也沒人開門,難道她昨晚走了?司徒殷絕正猶豫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一陣玻璃摔碎的聲音,他正打算撞門,門就被打開了。
墨寧溪穿着一件浴袍站在門口,雙頰通紅,她好像對他很警惕,站在門口的時候雙手緊抓着自己的衣領,迷糊的雙眼略帶痛楚的看着他。
司徒殷絕錯開她看了看牀邊上被撞碎的花瓶,再仔細打量她,疑惑的擰眉:“你不舒服嗎?”
“有點”,墨寧溪轉身,腳步晃了晃。
司徒殷絕連忙伸手扶住她,這一摸才知道她的手很滾燙,想來是昨晚在海水裡呆太久發燒了。
“別碰我!”墨寧溪避之不及的抽回手臂,昨晚的一幕讓她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好,我不碰你”,司徒殷絕放下手,忽略掉心底隱約的痛楚,“你先坐着,我幫你叫個醫生上來”。
他出門給了服務員一筆錢叫他去附近找個醫生過來,之後靠在門口。
墨寧溪略微愧疚的看了過去,他側面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如刀刻一樣。
剛纔那句無心的話好像又傷害到他了。
“昨晚,是我冒犯了,抱歉”,司徒殷絕點了根菸,很快吐出煙霧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神情,“你不必感到爲難,過幾天我就會辭職”。
墨寧溪震驚的盯緊他的側臉。
辭職?辭職離開她?
這也是她昨晚想了一夜的結果,她在想該怎麼和他說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相處下去了,兩個差點發生關係的人又怎麼可能相處在一個屋檐下,她更怕的是有一天自己會對他動了情,所以她想還是暗示他早點走吧。
結果…沒想到他先提出來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也沒有感到鬆了一口氣。
醫生來的時候,墨寧溪正頂着快要爆炸的頭想着該怎麼回答他,可想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結果。
“着了涼,有點發燒,是先吃藥還是輸液?輸液的話會好的比較快點”,醫生幫她檢查了一下詢問道。
“還是輸液吧,我今天得離開這裡”,墨寧溪毫不猶豫的說。
醫生的藥都帶了過來,幫她插好針管,開了點藥後,對司徒殷絕交代道:“三瓶藥水只要打完就可以拔掉,你幫她拔就可以了,只要小心點”。
“我知道,我都會”,司徒殷絕點了點頭,醫生便放心的走了。
司徒殷絕燒了壺水,幫她一顆一顆分出藥丸,拿着水杯遞了過去。
墨寧溪用一隻手接過喝完,他又出門找服務員拿開一個水袋,裝上開水後放在她腰間的被褥上,“你把輸液的手放上去吧,這樣會比較沒那麼冷”。
“嗯”,墨寧溪低下頭將手笨拙的放了上去,觸及到大片溫熱時,差點哭了出來,她拼命忍着纔沒有泄露自己的情緒。
“那你…什麼時候辭職?”
“三天後”,司徒殷絕望着地毯說道:“這幾天你可以招新的保姆,其實不需要什麼都會的,只需要能讓澈兒、冰兒覺得輕鬆的保姆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東西可以以後一樣一樣的學,小孩子接受不了那麼多東西的”。
“那離開之後…你打算去哪裡,回繁盛嗎?”墨寧溪問道。
“離開我就不會回去了,我打算到處去玩玩,或許也可以找個機會成家立業”,有個普通的家庭,像冥寂一樣,找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但也不討厭的女人生個孩子,至少有個家,這樣就不會想太多,老了也不至於孤孤單單一個人。
他神色認真而寂寥。
墨寧溪險些窒息,成家立業?她似乎…完全無法想象他會娶一個怎樣的老婆,對了,她都快忘了,她上次是去參加他結婚典禮的,如果沒有出什麼意外,他早就是有婦之夫了。
“那你…有對象了嗎?”
“還沒有,劉媽說要幫我介紹的啊”,他突然微笑望着她,努力想讓氣氛變得輕鬆點,卻觸及到她雙目裡積聚的渙散光澤時,又忙道:“開玩笑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嗯”,她低下頭,覺得自己稍微好過了些,可又痛恨起自己的自私。
她其實心裡還是有些自己的吧…。
司徒殷絕心裡猜測着,他其實很想問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哪怕一點點也好,可惜這對於她來說,是個禁忌的話題,就算明明知道也要裝不知道,否則她會不安。
“昨晚的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墨寧溪終於鼓起勇氣說:“我不該那麼任性,所以我們誰都不要怪誰了”,不該嫉妒江紫璇,不該因爲吃醋而哭泣,否則他也不會強吻她。
“這件事就忘了吧…”。
“好”,司徒殷絕側開臉,他好像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