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雖然是睡着,但耳邊總是有人和她說話,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直到沒有意識,等真正醒轉過來時首先聽到的是陣陣海浪聲,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外陽光毫不內斂的照進她眼底。
穿過那些陽光瑣碎的光芒,再次看清的是一張斯文的臉,斯文的臉上兩張嘴動了動,“少爺,她醒了……”。
蘇穎雪吃力的一側頭,腦勺後陣陣疼痛襲來,昏迷前的爭吵和傷口的來歷她都想起來了,於此同時都暻秀俊朗的眉眼也放大在她面前。
這不看還好,一看蘇穎雪新仇舊恨一併涌上來,齜牙咧嘴的舉起拳頭就砸他。
他還沒喊痛,她自己倒是被腦勺痛暈過去了。
“別亂動,你傷還沒好”,都暻秀將拳頭包裹進他掌心,柔聲哄着。
“你…你給我滾!”蘇穎雪吃力的吐出惡毒的語言。
都暻秀皺了皺眉,朝那個斯文的醫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
“你沒聽到我說嗎,你再吵下去弄個腦震盪都有可能”,都暻秀威脅的說。
“腦震盪就腦震盪,總比清醒面對你要好”,光看到他這張臉,蘇穎雪肚子、心臟就氣的生疼。
“我知道你恨我,不過你還是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
“哼,我的傷是怎麼來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少貓哭耗子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蘇穎雪冷冷的注視着他,落進都暻秀眼底顯得尤其刺眼。
都暻秀皺了皺眉,好幾次衝動的冷言冷語停在嘴間又強忍下去,他不能再說那些讓關係更惡劣的話了,“我不想和你吵,你餓了吧,我去端點東西給你吃”。
“我不餓”。
“你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怎麼可能不餓”。
“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是不餓,我是根本不想吃你的東西”,蘇穎雪冷眼譏諷。
“你…”,都暻秀再次被她氣到了,“你不餓,你肚子裡的孩子也餓”。
“哦,我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原來是關心你的孩子啊”,蘇穎雪譏笑。
“穎雪,你非要說這些傷人的話嗎,爲什麼你就不能爲你肚子裡的孩子考慮原諒一下我呢?”都暻秀苦口婆心的相勸,“我也是一時生氣纔會說出那些威脅你的話”。
“那我的臉怎麼解釋,我腦上的傷又怎麼解釋,你少廢口舌了,我咬舌自盡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你!!”都暻秀忍無可忍,“別不知好歹!”
“是啊,我還不能不知好歹,我全家的未來都掌握在你的手裡,這地方也不知道在哪,你是打算囚禁到我把孩子生下來順便供你玩弄我的身體對不對?”蘇穎雪嗤笑。
“你說完了沒有?蘇穎雪,你身材還沒好到讓我不上它就受不了的地步,我要是想上女人,這世上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別把我看的跟沒有你就會死一樣”。
“那就好,那你大可以去找其他女人,你一天晚上幾次都無所謂,死在牀上也無所謂,就拜託你行行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成天到晚面對你這副噁心的嘴臉簡直就是影響我的心情……”。
“蘇穎雪,你有種,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到時候別急的哭!”都暻秀氣急的冷笑一聲甩門走了。
待他真正走後,所有的酸甜苦辣便都集中在喉嚨裡,屋內只有海水拍到浪焦的聲音,她這才意識到她到了海邊,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都暻秀有這樣一所別墅,左邊全部是與藍天交接的落地窗,她睡的大牀正好對着藍天,一睜開眼就能輕易的看到大海、藍天,擁有這樣的風景大概是整棟別墅最雅緻的一間了。
不過她現在完全弄不清在哪裡,他到底想幹什麼,莫非真要等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纔會放她走?
蘇穎雪從白天躺到太陽落進大海里,滿頭還有紫色的霞光,天就要黑了,景色雖美,可她肚子是真正的餓了,她可以不顧自己的身體,可餓是種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她昏睡的時候大概也沒吃什麼東西。
蘇穎雪摸索着坐起來悄悄打開房門往樓下走去,這是一間充滿田園風格的別墅,全是暖色風格,統一的深黃色沙發,卻並不顯得俗氣,屋內靜悄悄的,蘇穎雪輕易的就發現滿桌的佳餚菜色,碗筷擺的整整齊齊,一瞬間,鼻息裡似乎也充滿了飯菜的香味。
她卻皺起了眉頭,轉身往廚房走去,不一會兒乒乒乓的傳來鍋碗聲。
蘇穎雪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花碗,後面一股力道將她碗奪走。
“外面不是有吃的,誰讓你來廚房裡的”,都暻秀生氣的指責她,他早就觀察了她好久,他就等着她撲過去吃那些美食,可她只看了一眼,將他滿腔歡喜衝的粉碎,他就搞不懂,這個女人怎麼就不能像個單純的女人簡單點。
“走開!”蘇穎雪再拿出一個碗,不願與他糾纏。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蘇穎雪,你給我出去吃飯,不許你來廚房!”都暻秀拖着她往餐廳裡走去。
“別碰我!”蘇穎雪使勁扭着手臂,情緒一上來身體激動的搖晃腦袋便一陣劇痛,站立不穩,幸好都暻秀及時扶住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只不過不想吃你的東西,都大少爺,你就不能放我一條性命嗎?”蘇穎雪心力交瘁的哀求。
“我還想問你怎麼樣,這飯菜是我特意打電話叫人訂的,全是你平時最愛吃的菜,爲的就是要你養好自己的傷,我對你這麼好,蘇穎雪,你怎麼就是感受不到非要和我對着幹呢?”都暻秀和她這樣僵持也覺得頗爲累。
“你對我好?呵,可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對我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自己…”。
“穎雪,你不能這樣不公平,是,我是卑鄙,可你不能全部否定了我對你的好,你給我坐下,我不能讓你餓着自己的身體,餓着你肚子裡的孩子…”,
都暻秀扶着她坐上椅子,拿起一個碗快速的盛點飯兌入湯,夾了一塊雪梨放進碗裡。
“這都是清淡的,你嘗塊對身體很好”,都暻秀小心的喂她。
蘇穎雪看了一眼他的臉,一股煩躁涌上來,怒火攻心,一摔手,甩掉他手裡的碗。
都暻秀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碗被她尖銳的掃落在地,刺耳難聽的落碗聲鑽進耳朵裡,面前是她冷笑的嘴臉。
“蘇穎雪,你別給我太過分了!”都暻秀也將筷子狠狠一丟,指着她,“你看你自己像個什麼樣子,你說我對你不好,我都親自伺候你了,別給臉不要臉,哼!”
他轉身就走了,蘇穎雪聽到震耳欲聾的摔門聲。
海邊的一天也終於進入了夜色,房間裡只有天上淡淡的月光,蘇穎雪想他這次大概是真被氣到了,她覺得無比的痛快,可他的話又是那麼傷人、刺骨的叫人寒心。
他總自以爲是對她好,說實在的,她看不出他對她好在哪裡,難道自己是真的過分了、偏激了?!
都暻秀叫她看看自己果真是沒有錯,一直以來她都是冷靜、溫柔,不輕易動怒的,可能是壓抑太久的委屈和怒火纔會有這些日子的爆發,蘇穎雪想還是不能和他這樣呆下去了,否則連自己也不知道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蘇穎雪身上就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原本的手機、衣服全部都被換了,她將整座別墅翻了個底朝天,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晚上,海水和風聲越來越大,在這不知名的黑夜裡將她恐懼和不安的心全部佔據,她有時候擔心或許會有海嘯來將房子沖走,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是那麼的怕死。
她還年輕,她的人生還那麼長,幹嘛非要和一個都暻秀糾纏不清一輩子。
緩過神來時,蘇穎雪已經走在荒蕪的沙灘上,遠處是零零星星的別墅,鄰居家的燈也沒開,蘇穎雪連問問這裡是哪裡的機會都沒有。
可她不願回頭,或許都暻秀已經回來了,不過也不對,他那麼自以爲是肯定料準自己不會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離開那裡的,事實上她真的離開了,這大概是她蘇穎雪做的頭一遭沒有長遠計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