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的在地上的那些藥草上撫摸而過。賀一鳴驚喜的發現,原來在使用了木系的真氣之後,他不僅僅能夠在鼎爐中感應到這些藥草之上的活力,就連此刻,在他輕撫藥草之時,也同樣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活力。
在賀武德帶進來的藥草中,還留有足足二份的煉製數量,而賀一鳴則是在其中慢慢的挑選着。
片刻之後,賀一鳴將二份藥草分開,而他拿在手上的,自然是感到藥草中活力較爲充沛的那一份了。
賀武德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自從有了上一次被逐出門牆的教訓之後,他在煉丹之前,對於藥草總是要詳細的檢查一次。
在二份藥草上翻動了幾下,賀武德突地驚咦了一聲,擡頭看了眼賀一鳴,目光中流露着不解之色。隨後,他一根根的比較了半響,眼中的狐疑就愈發的濃厚了。
賀一鳴心中好奇,問道:“爺爺,我挑選的藥草有什麼不對麼?”
賀武德苦笑一聲。道:“一鳴,你是怎麼樣將這些藥草挑選出來的。”
賀一鳴眨了二下眼睛,實話實說的道:“我覺得這些藥草似乎要好一些,所以就挑出了。”
賀武德臉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幾下,道:“就是這個原因?”
“是。”賀一鳴老老實實的點頭,心中大惑不解。
良久之後,賀武德長嘆道:“可惜啊可惜。”
賀一鳴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爲何突然有着這樣的感慨。
“一鳴,你可知道,你剛纔所挑選的藥草,確實都是質量較好的一批。想要在一堆同等藥材中,將質量最好的挑選出來,而且還沒有一點兒的失誤,縱然是我,也未必能夠做到萬無一失。”賀武德長噓不已:“但是你接觸藥草不過一月,就已經掌握了其中精髓,這等天賦,縱然是師傅他老人家,怕也是望塵莫及了。”
賀一鳴的臉色微微一紅,他哪裡是認出了這些藥材的好壞,只不過是靠着感應其中的活力來分辯罷了。
只不過這種方法明顯不是爺爺能夠使用的,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賀武德繼續是長嘆一聲,道:“你對於藥草有着如此的悟性,確實是難得之極。這本來是一位最好的先天煉丹師所具備的天賦,但可惜的是,你所修煉的並非火木之道。”
看到爺爺連連搖頭的模樣,賀一鳴心中好笑。他張口欲言,但終於還是忍耐了下來。
現在不說,等到他煉丹成功之後,再給老人一個天大的驚喜吧。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就是隱隱有些得意,在爺爺的面前,他竟然又有着一種恢復到了孩童時代的感覺。
賀武德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搖了幾下頭,道:“一鳴,這裡的地火之氣太強,我就不呆着了,等你煉製丹藥完畢,自行出來就是,我在門口等着。”
賀一鳴應了一聲,連忙送他老人家出去了。
賀武德離開了煉丹房,感受着洞府大廳的清涼,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使用地火和銅鼎煉丹,確實是較易成丹,但是地火的熱度卻並非常人能夠忍受。除了先天強者之外,就算是修煉火系功法的後天巔峰高手。也無法在裡面長時間的煉製丹藥。
眼前突地閃過了一道黑影,藥道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問道:“武德,賀長老一人在裡面麼?”
賀武德連忙躬身道:“師傅,一鳴他看過弟子煉丹之後,就想要獨立嘗試一下。因爲都是一些辟穀丹的材料,所以弟子應允了。”
藥道人微微點頭,但隨後又是搖了幾下,道:“太急了。”
賀武德苦笑一聲,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想法,只不過他與師傅還是有所分歧的。
藥道人希望賀一鳴日後能夠接掌靈藥峰,但賀武德可並不希望如此,在他的心中,賀一鳴可是一個難得的修煉天才,而並不是什麼煉丹的天才。與其讓有限的精力分散,不如提早了解到煉丹之苦,將精力專注於武道之上。
藥道人帶着賀武德來到了大廳正中,使徒二人開始攀談起來,就如同四十餘年前一樣,那種溫馨的感覺再一次的迴盪於洞府之內。
賀一鳴送走了祖父之後,他並沒有立即開始煉製丹藥,而是先平心靜氣的坐了下來,將剛纔所看到的,聽到的,全部回想了一遍。
這一份功課看似多餘,但卻有着無與倫比的重要作用。
一幅幅的場景彷彿是活了似的在他的腦海中盤旋着,直到賀一鳴確信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細微環節之後,他才睜開了雙目,平靜的站了起來。
雖然是第一次開始煉製丹藥。但是賀一鳴的心中卻無悲無喜,完全的沉浸在一種空靈的狀態之中。
他將銅鼎掀開,取出花露和藥草,按照賀武德放下的順序和數量,絲毫不差的放入了其中。
不過,他們祖孫二人在做這個功課之時,看似一樣,但實際上還是有所區別的。
賀武德這樣做,完全是按照先人總結的方法,依樣畫葫蘆般的絲毫不差的去做。但賀一鳴在做這個步驟的時候,身上的真氣卻沒有片刻的放鬆,浸泡在露水中的藥草活性時刻都在他的監控之下。
慢慢的,他發覺了一種奇異的變化,那就是每一種藥草似乎都有着不同的活力,這些活力有着各自的特點,本來是不可能發生交集。但是在露水的浸泡之下,這些活力卻慢慢的有了些許的變化。
有的活力依舊是如同那萬年高山,不見絲毫動搖。但有的藥草活性卻並不穩固,已經開始彼此相融,成爲一種新的活性了。
當然,由於藥草的品種衆多,而賀一鳴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煉丹方面的初哥罷了,雖然感應到了種種的不同之處。但卻並不知曉這些不同的活力分別代表的含意。
許久之後,當賀一鳴將全部的工序完成,並且浸泡了一炷香時分之後,纔將銅鼎蓋好,輕輕的在下方的寶塔上一拍。
頓時,一道火紅的光芒從缺口處透了出來,銅鼎上的溫度更是一點點的提高着。
賀一鳴的心念頓時高度的集中了起來,這雖然是他第一次正式煉丹,而且煉製的也並非什麼高級丹藥。但是對於他而言,卻是一件無比重大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出現失敗的情況。
真氣一層層的侵入了銅鼎之內。慢慢的,他發現了這面銅鼎的好處。這東西似乎特別適合真氣的通行,所造成的阻礙極小,甚至於僅比自己隨身所用的大關刀要多出一線而已。
單憑這一個特點,就知道這些銅鼎肯定是價值不菲了。
隨着對於這個煉丹室的瞭解越深,他就越發的爲橫山一脈中的財大氣粗而感到震撼。
相比之下,謝知恩所使用的那個丹爐,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了。
在賀一鳴的感應之中,銅鼎內的藥草和露水正在發生着奇異的變化。
各種不同的活性在火之力的催化之下,都是悄然無聲的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改變。種種不同的藥草似乎都有着不同的變化。
在賀武德進行煉製之時,賀一鳴只不過是稍微的關注了一下,並沒有真正的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其中,所以他最初感應到的,只不過是所有藥草的總體活力,而並麼有細分到某種藥草之上。
但此刻不同了,不僅僅是他親自動手,而且在這個煉丹室中,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了第二個人,所以他才能夠毫無忌憚的爲所欲爲。
此刻,在他的身上已經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的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了銅鼎之上,那炙熱的溫度似乎對他沒有半點兒的影響。
通過了與銅鼎的接觸,他的真氣將裡面的所有變化盡數納入心中。
隨着各種藥草的藥性和活力不斷的被催發出來,那種混合起來的大雜燴一般的藥性就愈發的混亂了。雖然賀一鳴已經是竭盡全力的在推算其中的藥理,但最終依舊是一無所獲。
許久之後,他終於是頹然放棄。
藥理方面的知識博大精深,遠非他這個僅僅接觸沒多久的小菜鳥能夠分別。若是他真的想要完全掌握,那麼沒有個十來年的苦讀和試驗,就決無可能了。
若是此刻賀武德依舊在此的話,那麼他會驚訝的發現,賀一鳴在煉丹之時,開爐檢查的次數明顯要比他少了許多。而這,正是日後煉製高級丹藥所具備的最主要條件之一。
在煉製低級丹藥之時,自然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但若是想要煉製先天金丹,那麼在煉製完畢之前。根本就不能提前揭蓋,唯有依靠先天真氣來探查銅鼎中的情況。
所以,縱然是在整個橫山一脈之中,也唯有藥道人才擁有煉製先天金丹的能力。
終於,在經過了二個時辰的煎熬之後,賀一鳴的雙目微亮,他隱約的覺得,最後一步就要來臨了。
只是,就在此刻,他卻有着一種感覺,那就是銅鼎中的火之力似乎是太弱了。
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突兀,這是在他感應藥性活力之時,突然冒出來的感覺。
僅僅是那麼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伸手在銅鼎下方輕輕一拍,那寶塔頓時再度縮回去了一層。地火的溫度頓時高了一倍,就連整個銅鼎上的紅色似乎都變得鮮豔了許多。
賀一鳴全神貫注的感應着那些藥草的變化,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哪怕是這一次失敗了,但剩下的那些材料還是可以重新煉製一份的。不過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似乎他非但沒有失敗,而且成丹之後,那些藥性活力比起賀武德所煉製的辟穀丹,似乎還要更高一籌。
頓飯功夫之後,賀一鳴閃電般的二掌擊出,寶塔狀的機關頓時恢復原樣,將地火牢牢的隔絕在外了。
沉默了片刻,賀一鳴伸手輕輕的按住了銅鼎之上的蓋子。
雖然這個蓋子此刻依舊是火燙無比,但賀一鳴卻絲毫也不在乎。他微微用力,頓時將這個蓋子掀了起來。
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瀰漫了開來。
賀一鳴抽動了二下鼻翼,他非常滿意這種香氣,起碼比起爺爺煉製的辟穀丹要濃香了許多。
目光在銅鼎中一瞥,他不由地微微一怔。
在銅鼎之中,竟然有着整整二十顆的丹藥,但是與爺爺所煉製出來不同的是,這些辟穀丹竟然都是白色的。
輕輕的取了一顆出來,那乳白色的丹藥在手中滴溜溜的轉着,縱然是他,竟然也產生出了一種想要吞下去的感覺。
當然,賀一鳴是絕對不會輕易嘗試的。
考慮了片刻,賀一鳴將這些丹藥收入了一個玉瓶之中。
二十顆白色的丹藥,每一顆都有着嬰兒小指頭第一節大小,佔據的地方並不大,一個普通的玉瓶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將這些丹藥收好之後,他推開了煉丹室的大門,擡眼望去,藥道人和爺爺二人正在房外靜坐,似乎是在專程等待着他的出來。
藥道人擡頭,笑道:“賀長老,第一次煉製丹藥,感覺如何?”
賀一鳴微微一笑,道:“多謝您老的關心,感覺……”他想了想,由衷的道:“雖然沒有完全掌握,但已經是所獲良多了。”
他說的絕對是真心話,那些藥性融合,特別是產生的各種奇異的變化,都遠非他能夠掌握的,但是在他的真氣感應之中,卻給了他一個直觀的印象,這一點無論看過了多少藥書醫理,都沒有親身體驗一次來的寶貴。
藥道人微微點頭,笑眯眯的道:“賀長老,煉丹之術,博大精深,第一次嘗試,失敗也是在情理之中。”
賀一鳴微微發怔,道:“藥長老,其實這辟穀丹我已經煉製出來了。”
藥道人與賀武德同時一驚,第一次就能夠煉製成功?難道賀一鳴不但是武道上的天才,就連在煉丹術上,也有着其他人難以比擬的天賦麼。
賀一鳴輕咳一聲,道:“不過我煉製出來的辟穀丹與爺爺所煉製出來的似乎有些不同。”
二位老人互視一眼,這才釋然。
藥道人微笑着道:“沒關係,第一次煉製,哪怕是煉出了廢丹,也是難的可貴了。”
賀一鳴張了張嘴,很乾脆的將手中的玉瓶遞了過去。
賀武德接了過來,他心中感慨,一鳴果然不同凡響,第一次煉丹竟然也能煉製出廢丹,如果他所擁有的,是火木二種功法,那該有多好。
他下意識的打開了瓶蓋。
突地,他臉上的神情爲之一僵,鼻翼迅速的抽動了幾下,目光死死的盯着玉瓶中的白色丹藥,只覺得這個世界一片混亂,似乎隨時都有着崩潰的可能。
藥道人的目光根本就沒有朝那個玉瓶望去,而是笑眯眯的安慰着。豁然,他的鼻端似乎是嗅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他快速的吸了二下,臉色驟然一變,迅速的轉過了頭去。當他看到那瓶中的一抹白色之時,臉上的神情立即變得極爲有趣。
“武德,這些丹藥,你是從哪裡來的?”藥道人忍不住問道。
賀武德如夢初醒,連忙道:“師傅,這是一鳴剛剛煉製出來的。”
藥道人怔了半響,突地轉頭詢問道:“賀長老,這些丹藥真的是你親手所煉?”
“是。”賀一鳴認真的說道,他已經明白,這些白色的丹藥似乎是有些出格了。
藥道人的雙目隱隱放光,看向賀一鳴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一種看到了稀世奇珍的神采,讓賀一鳴的全身都冒出了一片的雞皮疙瘩。
良久之後,藥道人突地眉頭大皺,彷彿是自言自語的道:“不可能,不可能,沒有火木雙系的真氣感應,又如何能夠精準的把握這最後一關的火候?”
賀一鳴淡然一笑,他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此事,此刻見藥道人百思不解,於是平平的伸出了雙手。
千言萬語的解釋,都不如給他們親眼目睹的好。
賀一鳴的動作立即引起了二位老人的注目,他們的四道目光頓時凝視了過來。
很快的,賀一鳴的這雙手頓時泛起了奇異的變化。
左手之上,泛起了一片鮮紅的色彩,並且釋放出了一定的熱量。雖然遠不如地心之火那麼誇張,但只要是稍微有一點兒見識的人,都可以輕易的認出,這肯定是將某種火系功法修練有成的表現。
而與此同時,賀一鳴的右手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似乎他體內的水份被某種東西迅快的抽乾了似的,整隻右手變得乾枯了起來,簡直就是可以與百歲高齡的那些普通的老太太,老爺爺們的那彷彿是雞爪子的手掌相比了。
當然,藥道人和賀武德都十分清楚,賀一鳴的這隻手上,卻蘊含着強大的到了極點的威力,縱然是藥道人本人,也不敢說就一定能夠輕易的將其壓制。
看到了這一雙迥然不同的手掌,藥道人和賀武德的雙目之中現出了一片呆滯的目光。
他們慢慢的擡頭,看着一臉人畜無害表情的賀一鳴,心中不約而同的泛起了一個念頭,
這小子,在基礎五行之中,竟然是四系同修。
他,還是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