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的速度極快,穿行之間也並不是走在一條筆直的路線之上,但真正讓他不顧危險衝出去的,其實還是他的一種自覺。
那是一種特殊的感覺,似乎是此刻衝出去,反而不會遇到太大危機的莫名第六感。
二個起落間他已經來到了側方不遠處的一個大樹之旁,眼角處立即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他的手上拿着一號小型弓弩,正在安裝弩箭。
賀一鳴的眼睛在上面一掃,頓時認出這種弩箭的來歷,這東西與軍隊中的正規弩箭並不完全相同,無論是在威力上,還是在塊頭上都小了不少。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這應該是一些大家族中私下裡鑄造的弓弩,只是不知爲何竟落到了此人的手中。
微微的伏低了身軀,賀一鳴的手在地面上一掠而過,已經撿起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順手向着對方拋了過去。
雖然賀一鳴並沒有學過什麼暗器手法,但是夾雜着他內勁的石塊卻同樣的發出了凌厲的破空之聲,向着對方如同利箭般的飛去。
那人的身手極爲靈活,反應更是敏捷之極,瞬間就已經拋棄了尚未完全安裝好的弩箭,一個懶驢打滾,頓時躲了開去。而且那人剛剛站起來,頓時是腳下發力,一大團夾雜着細碎石塊的泥土漫天飛雨般的出現在賀一鳴衝過來的道路之上。
賀一鳴心中暗惱,他從來就沒有想到在與人交手之時竟然還會遇到這種事情,身形在半空中緩了一緩,但還是被一些泥土濺到了身上。
雙腳着地,賀一鳴才終於看到了對方的面容。
這是一箇中年男子,長着一副尖嘴猴腮的面容,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更是略微的帶着一點兒紅絲,似乎是一種猙獰的血色。
賀一鳴的心中一凜,瞬間就已經認出了對方,並且明白他爲何要一言不發的偷襲了。
“胡斌?”賀一鳴雙拳下意識的握緊,緊張萬分的說道。
只是,在他的心中卻莫名的涌起了一陣寒意,雖然他的內勁修爲已經達到了第七層,但對方可是一個滿手血腥的傢伙,要說心中毫無畏懼,那纔是自欺欺人呢。
胡斌冷然看着賀一鳴,口角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道:“嘿嘿,你們這些世家子弟,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那麼小的傢伙,竟然也敢派出來送死。”
賀一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微動,身上內勁運轉,瞬間已經提聚到了混元勁的第六層巔峰。
雙拳平平伸出,賀一鳴朗聲道:“胡斌,究竟是誰來送死,還要打過才知道,你接……”他的臉龐驟然一緊,雙拳齊出,向着前方轟擊而去。因爲他的話尚未說完,眼前的胡斌就已經是直接的撲了上來。
在以前與莊中兄弟們交手之時,都是雙方準備妥當之後,才擺明車馬的交手,可是胡斌竟然在半途偷襲,卻讓他大出所料。
好在如今的賀一鳴在反應速度上遠非普通人可比,雖然是心中一怔,但下意識的還是出手格擋了。
胡斌的身影滑若游魚,一個縱身已經來到了賀一鳴的身側輕飄飄的一掌,似乎是沒有半分力道的向他拍來。
賀一鳴自然是不甘示弱,金系功法混元勁配合滾石拳全力施展,虎虎生風的朝着對方毫不示弱的打去。
雙方的拳掌在瞬間就已經撞擊在一起,胡斌的臉色一變,雙腳用力,竟然是如同幽靈般的後竄了出去,他的身體在半空中翻了一個圈,隨後在二顆大樹上交替踩踏,這才勉強卸去了賀一鳴拳頭上巨大的衝擊力。
雙方正式交手之後,賀一鳴的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
胡斌的身上雖然有着令他畏懼的殺氣,但是他的內勁確實是僅有五層罷了,自己就算是僅僅使用第六層的內勁配合戰技,就足以輕而易舉的將他擊敗。一念及此,他輕喝一聲,踏步如飛的追擊而去。
胡斌雙腳着地,突地大喊一聲,道:“且慢。”
賀一鳴腳步一頓,如同不動金剛般的穩穩站定,狐疑的看着對方。
胡斌雙手揹負身後,臉上帶着一絲驚容,道:“六層內勁,六層功法?你是哪一家的子弟。”
賀一鳴昂首挺胸,傲然道:“太倉賀家莊。”
“好,好一個賀家莊,竟然有這樣的年輕高手。”胡斌一點頭,眼中卻是殺機凜然,他伸出了雙手,相互搓了一下,道:“我的氣血已經調息完畢,可以繼續打了。”
賀一鳴微楞了一下,頓時明白。原來剛纔的那一下對撞,已經讓胡斌的氣血翻騰,若是自己乘勝追擊的話,絕對可以大佔便宜。不過就這二句話的功夫,對方已經恢復如初了。
他的臉色微紅,這一次的教訓可謂是深刻之極,從此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雙目中閃過了一絲怒氣,賀一鳴的雙拳交錯,翻騰不休的朝着胡斌打去。在第六層內勁的配合下,他的每一拳打出都帶起了一股拳風,而且更可怖的是,第一道拳風尚未完全消散,第二道拳風就已經隨後發出,就這樣一道拳風接着一道拳風,在他的身周已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拳風屏障,而他的本人更是如同一個巨大的圓形磐石,不住的在一定的範圍內滾動着,凡是他拳風所至,哪怕是那些參天大樹,都會微微搖動,更不用說是什麼雜草灌木之流,更是如同被巨石碾過似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同時,他的氣勢也是如同拳風般,一浪高於一浪。在數十拳之後,他心中的畏懼逐漸消散,每一拳打出,都有着一種神清氣爽般的感覺,逐漸的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他的心中有着一種完全放開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平時與莊中兄弟們交手之時的那種感覺迥然不同。
這就是實戰,真正的實戰……
然而,對於面前的敵人,賀一鳴心中也是頗爲佩服,胡斌所施展的內勁和戰技分明也是金系的一種,但是在他身上所表現的,竟然沒有金系戰技的剛強凌厲,卻反而有着水系戰技的柔中帶剛般的感覺。能夠將金系戰技施展到這種地步,此人的戰鬥經驗之豐富,絕非他能夠望其項背的。
若是遇到了一般的金系五層內勁修煉者,在賀一鳴這種綿綿不絕的攻擊之下,怕是很難支撐下去。但是胡斌的身手確實不凡,他的身形在那如同巨大磐石滾動着的拳風中游魚般的穿梭着。
以他那金系五層內勁的修爲,只要不被賀一鳴的拳頭直接打中,那麼周圍的拳風縱然是再厲害,也休想將他擊傷。只不過爲了躲避那彷彿是無處不在的雙拳,他也無暇攻擊罷了。
一刻鐘之後,胡斌的心中頗爲焦急,他暗中不住咒罵,這究竟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怪胎,怎麼施展了那麼長時間的金系功法之後,拳風竟然還是不住增強,連半點兒力竭的感覺也沒有呢。
在雙方剛剛交手之時,他就認出了賀一鳴的拳法是金系的滾石拳。這門拳法的威力雖然不錯,算是同階所有功法中頗爲強大的拳法之一了。但是這種拳法卻有着一個極大的破綻,那就是因爲要保持不斷的壓迫,所以耗費的內勁也是頗爲可觀。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這個世家子弟的年齡肯定不會超過十五。在這個年齡段上,能夠將內勁修煉到第六層,就已經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哪怕是在整個天羅國之中,在十五歲之前能夠達到這一階的,也是萬中無一。
所以他立即就打定了主意,以最大的努力與賀一鳴周旋,只要等到對方的內勁耗盡,那麼就是他反攻之時了。
只是直到此刻,賀一鳴卻是越戰越勇,從他的拳風中似乎也可以感應到那種不斷增強的壓迫式的氣勢,似乎他的內勁可以就這樣綿綿不絕的施展下去似的。
這個小傢伙的內勁難道已經達到了第六層巔峰的境界了麼?否則他又怎麼可能有着如此恐怖的表現。胡斌的心中大悔,若是早知如此,他在一開始就想法逃竄了,可是如今被對方的拳風所困,再想逃離那就是難上加難了。而且在賀一鳴的拳風中躲避,這也是一種十分危險的辦法,他已經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覺了。
同時,在他的身後,還有着實力強大的追兵,若是再與這個少年糾纏下去,那麼縱然他能夠安全躲避,但只要追兵到來,他就是插翅難飛了。
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隨後他猛地一咬牙,在躲開了賀一鳴的下一次拳風之後,突地雙腳着地,如同石樁般的深深踏入了泥土之中。
高舉雙掌,胡斌大喝一聲,那雙手掌似乎是漲大了三分,如同泰山壓頂般的朝着賀一鳴打去。
賀一鳴心中大喜,他雖然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是對方的經驗豐富,始終不與他硬碰硬的交手,讓他有着一種全力打進棉花般的鬱悶感。是以當胡斌站定了身體反擊之時,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雙方的拳掌在瞬間狠狠的撞擊在一起,賀一鳴的臉色陡然大變,強大的內勁反涌而上,對方的雙掌就像是一把開山巨斧般,將他滾石拳所積蓄的強大威勢徹底破開,並且毫不留情的逆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