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之中,一片狼籍,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之後,程府遭到的損失之大,絕對是百年來最爲慘痛的一次。
而更可悲的是,這件事情還是剛剛發生在程府老爺子的壽宴之後沒幾天。
程家藉助於琳琅林家而提升的威望在這一刻被打壓到了極點。一個連自己本家安全也無法保證的世家,又如何能夠庇護其他人呢?
雖然那些恐怖的灰衣人很快的就退去了,但是對於程府來說,這卻是一個永遠也無法令人遺忘的血淋淋的深刻教訓。
賀家和徐家在縣城中的負責人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趕來了,對於程府受到的攻擊也是深感駭然,並且在內心中暗自慶幸,對方的實力極爲強大,如果這件事情是發生在他們二家,只怕後果並不會比程家好多少。
在得知千年血蔘也被搶劫之後,他們雖然口中說着遺憾,但心中卻未曾沒有幸災樂禍之感。
只是,看到了程家悽慘的模樣,他們也是兔死狐悲,爽快的答應了程家提出的,協助追查兇手的要求。
賀一鳴抽身離開了程府之後,立即是脫去了身上的灰袍和黑巾,並且返回到了家中。不過當他回到家中之時,卻發現僅有母親和妹妹還在家中,而父兄卻已經不見了。
轉頭看看程府方向的大火,他立即明白父兄等人的去向。
摸了一把臉上,他拿出了另一個瓶子,倒了一點兒液體在手上,輕輕的塗抹了片刻,將所有的化妝都洗去了,隨後洗乾淨了臉龐,這纔來到了院落的大廳中。
他剛剛來到院落中,林溫玉立即板起臉,問道:“一鳴,你剛纔哪裡去了?”
賀一鳴習慣性的擾了擾頭皮,道:“娘,我剛纔出去了。”
“那麼晚了,你出去幹什麼?要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林溫玉滿臉溫色的道。
賀一鳴嘿嘿笑着,道:“娘,我只是出去練習一下拳法罷了,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練習拳法?”林溫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這一年多來,她對於這個寶貝兒子的修煉進度也是有所瞭解。雖然是心中歡喜,但同時也是感到深深的不解。不過在聽到了一鳴此刻的話之後,她突然有着一種感慨。都說一鳴如何如何天才,卻沒有人看到他背後的努力。
若是賀家三代子弟中每一個人都有着他這樣的努力程度,就連一個晚上也不肯放過的話,那麼只怕每一個人都會有很大的進步了。
看着兒子那張略顯雛嫩,但卻又有些老成,那種揉合了二種不同感覺的臉龐,她的心中突地一酸。這個兒子,爲了在家族中出人頭地,究竟在暗中吃了多少苦啊!
想到了這裡,林溫玉伸手,將一鳴摟入了懷中。
賀一鳴莫名其妙的看着母親,只是無論他如何天才,也無法體悟到母親這一刻的心思。只不過自從他五歲之後,就再也沒有同母親如此的親熱過了。此刻與母親在一起,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溫馨的感覺,伸手抱住了母親的腰,心中徹底的平靜了下來。就連剛剛經歷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在這一刻完全的忘記了。
賀一瓏看得眼熱,也是上前擠進了母親的懷中,賀一鳴瞪了她一眼,她也毫不客氣的回瞪了一眼,二兄妹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卻是同時失笑了起來。
母子三人在家中快快樂樂的享受着天倫之樂,至於什麼程府大火之類的消息,再也不被他們放在心上了。
直到天矇矇亮,賀荃名和賀一炫父子二人才從程府返回。
他們二人的臉色極其凝重,顯然是在看到了程府的慘象之後,心中有所觸動。
賀、徐、程三家並稱爲太倉縣中的三大世家,雖然在頂端戰力之上有所區別,但是卻並沒有哪一家是好惹的。
程家既然落到了如此悲慘的地步,那麼昨晚的那些人若是衝着賀家前來,結果又會如何呢?
賀荃名回到了家中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鳴,不由地怒由心生,道:“一鳴,你昨晚哪裡去了?你可知道昨晚外面有多危險麼?”
賀一鳴的心中一暖,道:“爹爹,我昨晚出去練功了,後來看到城中火起,所以纔回來的。”
“練功?練功爲什麼不能在家中。”賀荃名的火氣頓時小了許多,但語氣依舊是十分的凌厲。
林溫玉連忙上前,將賀一鳴拉到了身後,細聲輕語的幫着解釋了幾句,而且也隱晦的點出了,一鳴之所以能夠取得如今的成就,與他平日裡的不懈努力有着必然的關係。既然兒子有這樣的心思,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能扯後腿啊。
賀荃名也不過是擔心兒子的安危,此刻更是借坡下驢,再三叮囑了幾句,要一鳴保證,這幾日晚間不可再行外出就作罷了。
賀一鳴自然是唯唯諾諾的應是,一點兒也沒有反駁。他的心中慶幸無比,竟然就這樣的矇混過關了。
不過,等到他回到了房間中之後,就不由地鬱悶了起來。
這個千年血蔘又該如何處理啊?交給父親肯定不行,扔掉又捨不得,難道要自己就這樣吃了它嗎?
程府之中,經過了一日的整理,已經恢復了平靜。
只是此刻程府中再也沒有了前幾日的喜慶氣氛,而是愁雲慘淡,悽慘的哭泣之聲隨處可聞。
而此刻,在程府的後院之中,程老爺子和程家暉這二位程家的掌權人正坐在一起。
他們二個就是程家的核心,只要他們還活着,程家就絕對不會衰敗。
“家暉,你真的能夠肯定麼?”程老爺子澀聲問着,雖然他的心中早就給了自己答案,但他卻寧肯再度多問一遍。
程家暉緩緩的點着頭,他的頭彷彿是重如泰山,但依舊是堅定不移。
“爹爹,那個人用的,確實是徐家的烈火功。”程家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我曾經與徐老四交手過多次,對此有着深刻的印象,絕對不會有錯。”
程老爺子臉上的肌肉隱隱抽搐,他喃喃的道:“烈火功,能夠隨手就將你一掌擊傷的,只怕已經不是第八層了吧。”
“沒錯,孩兒出手之時,那人剛剛從內院中出來,明顯是猝不及防,但就這樣隨手一掌,孩兒的傾力一擊就被他輕鬆破去,並且連孩兒本人都受了一定的內傷。幸好那人形色匆匆,一心求去,否則若是停下來……”程家暉苦笑一聲,道:“若真是如此,那麼今日孩兒怕是見不到爹爹了。”
程老爺子的臉色時青時紅,再也沒有了平時的那種雍容華貴之感。
他冷哼一聲,道:“只怕不是那人一心求去,而是多虧了你是你母親的骨血,所以徐家的人才不敢下毒手罷了,若是換了家中其他人,哼哼……”
程家暉頓時低下了頭,這個想法他早就懷疑了,只是不敢在老爺子的面前說出來罷了。
“那羣人的來歷查清楚了沒有?”
程家暉沉聲道:“已經收集了十餘具屍體,經過了辨認,並沒有發現任何熟悉的面孔。”
程老爺子一怔,問道:“他們是從外地而來?”
“沒錯,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否則這麼多的內勁修煉者,不可能一個也不認識。”
“外來人麼?”程老爺子疑惑的道:“難道徐家竟然開始與外人勾結了?”
“孩兒也是大惑不解,不過那名灰衣人所施展的,確實是徐家的烈火功無疑。”程家暉信誓旦旦的說道。
父子二人相視無語,雖然他們並不相信,徐家竟然會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但烈火功卻是徐家的獨門功法,外人絕對不可能冒充的。
沉吟了良久,程老爺子終於道:“家暉,你安排人傳出去,那天夜裡的毛賊中,有人使用了第九層的烈火功。”
程家暉豁然擡頭,驚訝的道:“爹爹,我們若是這麼做了,豈不是等於和徐家撕破了臉皮?”
程老爺子冷哼一聲,道:“臉皮?他們徐家既然不要臉皮了,我們又爲何要藏着掖着呢?難道我們程府的數十條人命就這樣白白的丟掉了?”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老人的語氣竟然有些隱隱發顫,聲音中充滿了怨毒之情。
程家暉的臉龐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驚訝的看着爹爹,心目中的那個老爺子形象似乎在這一刻崩潰了,但是也由此可見,老人家心中的憤恨究竟達到了何等地步。
片刻之後,程家暉終於長嘆了一聲,道:“是,爹爹,孩兒這就去。”
程老爺子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道:“家暉,你放心,徐家不敢怎麼樣的,只要我們與琳琅林家的關係不斷,只要你姐姐還活着,那我們程家就始終都是太倉縣的三大世家之一。”
程家暉猶豫了一下,慢慢的點了一下頭。
程老爺子站了起來,經過了剛纔的發泄之後,他似乎又完全的恢復了。
“家暉,麗兒今年已經十七了吧。”
“是,麗兒正好十七了。”
“嗯,是一個大姑娘了,也應該爲她找一個婆家了。”程老爺子朗聲道:“這一次賀家前來祝壽的三代子弟中,賀一天就非常不錯,算是麗兒的一個良配,你就親自去一趟吧。”
程家暉一怔,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擡頭之時,老爺子卻早已離開了。
他輕嘆一聲,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