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的動作乍然而止。他狐疑的朝着對方看去。
在剛纔的比鬥之中,他遠比那位老人要鬱悒的多。起碼,在老人的連續拳腳攻擊之下,他除了使用新近領悟出來的奇異身法躲避消弭對方的拳勁之外,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反擊之力也沒有。
雖然他堅信,一旦他使用五行環,或者是大關刀,肯定能夠扳回劣勢,但是在面對赤手空拳,並且傳授了他有形鎧甲的老人面前,賀一鳴卻也不好厚着臉皮拔刀相向。
好不容易捱過了這幾輪打擊,老人卻就立即喚停了。
擡頭看去,老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閣下好功夫,老夫贏不了你。”
他只是說贏不了賀一鳴,但卻並沒有認輸,也說明了他對於自己的強大信心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多少影響。
賀一鳴沉吟了片刻,終於承認,若是單以拳腳功夫而論,自己確實沒有戰勝對方的把握。
哪怕是他擁有開山三十六式,但除了最後的五行合一的傾力一擊外。其餘的攻擊在針鋒相對的比鬥之時,也是被老人逐漸的壓制了下去。這是實力上的差距,並不是單憑意志就能夠彌補得了。
不過,自己新近領悟的游魚身法,似乎也是神妙萬方,令對方頭疼之極。
他微微一笑,突地雙手一伸,在他的手心處頓時是濃霧騰騰,轉瞬間就已經凝聚出了一門奇門兵器。
五行環,這一把五行合一的神兵利器在他的手上滴溜溜的旋轉了起來,並且不斷的散發着龐大的到了頂點的濃烈氣勢。
“閣下修爲深厚無比,在下佩服。不過在下還想要領教閣下在兵器上的神威。”賀一鳴正色道:“請……”
對面老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爲精彩,他的目光在五行環上注視了半響,眼中露出了羨慕之色,終於是長嘆一聲,道:“老夫沒有兵器。”
賀一鳴一怔,他手中正在轉動不休的五行環嘎然而止。
就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似的,賀一鳴的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信和懷疑。幸好如今的他全身都隱匿在一片旋轉着的漩渦之中,哪怕是眼簾之處,也有着一絲絲漩渦不斷滑過,否則的話,就憑他的這個眼神,就會引起對方的敵視之心了。
無數的念頭在賀一鳴的心頭盤旋着,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有某位尊者說自己並沒有神兵利器。
如果沒有神兵利器的話,那他又是如何才能夠晉升尊者的呢?
霍然間,賀一鳴想了起來,在他初上島嶼之時。看到老人與獨角白馬交戰。可就算是在那個時候,老人也未曾動用過兵器。由此可見,或許他說的並沒有錯。
心念轉動之間,賀一鳴手腕一翻,五行環頓時化做了一團霧氣,進入了身體之中。而那不斷旋轉着的漩渦,也是驟然停頓了一下,隨後瘋狂的涌入了賀一鳴的體內。
想要將有形鎧甲放出去,需要極大的技巧,對於現在的賀一鳴來說,需要長時間的鍛鍊才能夠做到。但是,將它收起來卻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讓陰煞漩渦和有形之花遁入體內,並且進入丹田之中。
用心稍微的感應了一下,賀一鳴隱約的覺得,丹田中的陰煞漩渦比起以前來,似乎是更加強大了一點兒。
雖然它的體積並沒有變化,但是在吸收了外界的大量天地之氣後,它的威能卻似乎是更上了一層樓。
而最令賀一鳴高興的是,他終於摸索出了一個使用陰煞之氣的方法。不會象以前一樣,將這東西當寶貝一樣在丹田中豢養着,但卻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緩緩的睜開了雙目,賀一鳴歉意的一笑,道:“請恕在下孤陋寡聞,難道無需神兵利器,也可以讓三花聚頂不成?”
老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老夫東海楚蒿州,閣下如何稱呼,來自何方。”
“在下賀一鳴,來自西北。”賀一鳴抱拳,毫不隱瞞的說道。
不過他並不指望老人曾經聽說過他的名字,因爲聽此老的口氣,已經在這裡居住了起碼四十年,若是這樣的人曾經聽說過他的名字,那才叫做見鬼了。
果然,老人的面色不變,道:“西北?莫非是天池尊者。”
賀一鳴恭聲道:“正是天池門下。”
老人慢慢的點頭,道:“天池一脈果然不愧是西北第一大派,能人輩出,可喜可賀。”
賀一鳴微微一笑,道:“多謝您老誇讚。”
其實賀一鳴出身於西北橫山一脈,但橫山一脈又是天池分支。若是在西北,賀一鳴自然要糾正過來,但是出了西北之地,這同氣連枝的道理賀一鳴還是懂得的,也就不用分得那麼仔細了。
否則傳到了天池主脈的衆多尊者耳中,只怕他們對於橫山一脈都會另有看法了。
楚蒿州的目光眺望遠處,慢慢的。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異樣的神采。
賀一鳴心中一驚,他清晰的感應到了,在這種神采之中,包含着強大的怨懟之意和濃郁的殺心。
很顯然,楚蒿州想到了某件令他傷心欲絕的事情。
賀一鳴立即是噤若寒蟬,連一點兒的聲音也不曾發出了。如果他們彼此相熟,賀一鳴還會勸解一二。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十分平常,而賀一鳴根本就不知道在老人的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他當然無法勸解了。
良久之後,楚蒿州長嘆了一聲,道:“賀兄弟,你可是懷疑老夫是否說謊。”
賀一鳴連連搖頭,道:“以楚老哥您的身份,當然不屑於欺瞞於人,你既然說沒有兵器,就一定沒有兵器。”
楚蒿州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賀一鳴的這句話頓時博得了他極大的好感。
“那麼你可是對此感到奇怪?”
“是,在下確實十分奇怪。”賀一鳴點頭承認,任何尊者遇到了這件事,都會奇怪的。
楚蒿州眼簾微微下垂,道:“老夫也曾經有過一把神兵利器,但最終卻被老夫親手摧毀了。”
賀一鳴的雙目頓時瞪圓了。
對於尊者而言,神兵利器已經是融入了他們體內的東西。可以說二者已經是成爲了一件東西。神兵利器哪怕是被徹底擊毀,也可以通過丹田溫養的方式來慢慢重新凝聚。
但是這位老人的話卻讓他感到了無比的震驚,原來神兵利器還是可以摧毀的……
“楚老哥,您爲何要將神兵利器給……摧毀了?”賀一鳴喃喃的問道。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對方不肯說,自己就絕對不再追問。
然而,楚蒿州似乎是因爲將這件事情憋在心中數十年的關係,一旦出現了一個得到他認可的同階高手,頓時是忍耐不住,婉婉道來。
楚蒿州曾經是一個大門派的嫡傳弟子,這個門派在他的家鄉。擁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門中擁有三位強大的尊者。
但是,數百年後,這個門派卻開始慢慢的沒落了。
幾百年間,有兩位尊者大限已到而坐化,但這個門派僅僅是出了楚蒿州這樣的一個尊者級別的高手。
有一次,楚蒿州外出遊歷,這一去就是整整五十年。當他返回家鄉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他所在的門派已經消失了。
門派的總壇已經被家鄉中的另一個門派所佔據,門中子弟更是死傷殆盡,可以說是早就被人連根拔起來了。
他驚怒交集之下,尋到了以前幾個與門中交好的門派打聽。這才知道,在他遊歷期間,門中僅存的那位尊者大限已到,所以坐化了。
當那位尊者死亡的消息傳開之後,門中駐紮在各地的高級弟子們紛紛返回弔唁,其中絕大部分的先天強者們都趕了回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家鄉中的第二大門派卻發動了總攻。
那個門派中本來就擁有一位尊者,在對付沒有尊者坐鎮的原先第一大派之時,他出手擊殺了所有的先天強者。
在尊者級別的強者襲殺之下,先天高手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哪怕是一線天,甚至於是三花級別的強者,也唯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畢竟,象金戰役與賀一鳴這樣的,能夠提前掌握某種天地之力的一線天強者實在是太少了。
就這樣,一夜之間,這個原先聲名赫赫的門派就此泯滅,連一點兒的火種都沒有留下了就已經徹底的覆滅了,它的全盤實力都被人順手接受,再也不復存在。
楚蒿州大怒之下,直接殺上門去,結果卻意外的發現,在這個門派中,竟然出現了兩個尊者。
原來在這數十年中,這個門派又出現了一個尊者級別的高手。
三人一場大戰。楚蒿州的實力極強,本來縱然是以一敵二,也未必沒有取勝之機。但是他手中的神兵利器卻僅是一隻最普通的貨色,而對方新晉升的那位尊者手中,卻拿着楚蒿州原先門派中的第一神兵。
兩者交鋒之下,楚蒿州的神兵利器終於碎成濃霧,最終無奈的不敵而逃。
經此變故之後,楚蒿州痛定思痛,無意間來到了這個荒蕪一人的島嶼之上,發現了在島嶼中心的那塊鐵礦脈。於是他忍痛將原先的神兵利器摧毀,而慢慢的煉化這裡的玄鐵,想要打造一把新的專屬於他的超級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