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帶着奇怪的心情離開地下火場,卻在殿裡遇到了悠然假寐的馬閻王,忍不住調笑:“馬叔搬過來住了??”
“有這麼點兒念想,暫時還沒成功。”馬閻王更不避諱,示意他坐下:“怎麼憋着個臉?她數落你了?”
“那倒沒有。我跟義母感情一直很好,今天又增進了些。”唐焱心情相對不錯,一聲‘焱兒’讓彼此間的感情拉近了很多很多。
“你在外一年多,有九嬰的消息嗎?”
“九嬰還沒回來?”唐焱正準備過去拜訪呢。旱左的身體一直鎮壓在地獄,準備交給九嬰,商量下怎樣處置。
“一直沒回來,半月前盤古族事件引起轟動,我去了趟中央聖山,裡面空空蕩蕩,他不在。”
“怪了,一去一年?”唐焱奇怪了。
“他當時離開的時候,說過要去什麼地方?”馬閻王期望着九嬰能夠迴歸坐鎮獸山,給獸山各隊伍帶來一份信念。畢竟事件緣由在於唐焱,戰爭一旦開啓[],很可能就會牽連到獸山。一旦雙方打出了怨念,很可能會有人皇降臨,沒有九嬰坐鎮,獸山定會蒙受毀滅災難。
“你還記得幽夜森林嗎?”
“他去了那種地方?”
“他得到了幽夜森林的入口所在地,就在東北海域,陰陽族的領地。按照當時的預算,幽夜森林對遺落戰界的開放事件預計還有五年,或者是更長,九嬰應該是去了解情況了,不至於闖進去。
幽夜森林不屬於兩界空間,是集合十族之力獨立開闢出的空間小世界,不可能從外界私自闖進去,只能等待它自行開啓。”
唐焱以爲九嬰就是去探探情況,最多刺激下陰陽族,三五個月就能返回,可一去就是一年,連血骨禁區的十族會盟都沒能把他給引來。
九嬰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是否遭遇了什麼變故?
馬閻王道:“你能聯繫到他?”
唐焱搖頭:“他獨來獨往慣了,不可能帶個隨身約束,讓人隨便驚到他。馬叔不同擔心,盤古族這麼大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遺落戰界,九嬰很快就會聽到消息,到時候應該就會回來。”
馬閻王輕緩點頭,看了唐焱一眼:“你說你去了血骨禁區,還參加了十族會盟?”
“嗯。湊了湊熱鬧。”
“你參與進去了?”
“我混進了輪迴族的隊伍。忘了跟你們說了,輪迴族的命運之子就是天機閣的軒轅,她在輪迴族的祖地裡覺醒,五萬年封存,十生十死,她的身份是輪迴皇的親妹妹!”
唐焱鄭重的介紹,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因爲軒轅來自祁天大陸,對自己和馬閻王等人瞭解的很深,註定軒轅和輪迴族會成爲獸山的勁敵。
他本以爲這件事會激起馬閻王的警惕,可是等了半天,馬閻王好像沒有什麼觸動,隨意的斜靠在座椅上,眼簾微垂,像是在思慮着什麼。
“馬叔?”唐焱奇怪了,軒轅的身份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怎麼可能沒有觸動?這也不符合馬閻王的性格啊。除非,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壓下了軒轅的事件。
“妖靈族是誰帶隊,是誰參與?”馬閻王這句話一出來,偌大的殿堂裡立時變得寂靜無聲。
唐焱明白了,這纔是馬閻王過來的目的。
馬閻王沒有擡頭,沒有看唐焱,卻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守護了唐焱十年,對他的性情再瞭解不過了,在唐焱說到自己參加十族會盟的那一刻,馬閻王心裡的那根弦……動了……
妖靈族啊,曾經的家園,曾經的夢想,曾經的戰場,曾經的宣誓之地,曾經的魂殤之地,曾經的曾經,過去的過去,有着太多的記憶與留戀。
可是,現在的妖靈族卻成了他不願正面去面對的黑麪之地。
馬閻王不妨礙唐焱接觸妖靈族,但內心深處還是不太願意讓他過早的接觸,更不願意他直接的去面對。
唐焱沉默了很久:“帶隊的是滄親王的長子,唐宸。還有二女兒唐冰、四子唐傅、八子唐邱。負責協助的是軍務院二長老唐知白、軍務院鎮守將軍唐洪,以及北疆軍團的軍團長唐瑜。”
“唐知白來了?區區一場會盟而已,犯得着把唐知白派出來?滄親王莫不成是想讓唐知白當唐宸的導師?”
“唐知白身份很特殊?”
馬閻王擡了擡眼簾,眸光泛着幾分邪異的冰冷:“皇祀的唯一弟子,陛下的御用軍師,也是鬼龍軍團組建初期的軍務負責人,陛下待他不薄。”
“呃啊?”唐焱一怔,頓時懊惱。早知道就把他一起抓來了,原以爲是唐宸的心腹謀士呢,原來是父皇的人。
“唐知白能力很強,以他的能力和才智,理應留在軍務院協調北疆和西疆的軍務,怎麼會派給自己的兒子當參謀。”馬閻王最清楚唐知白,在當年妖靈皇掌權的時候,軍務院大長老深居簡出,只負責秘密行動,唐知白幾乎是全權負責妖靈族軍務,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
這樣的人物即便是落在滄親王手中,也應該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即便是心存懷疑,也不至於派來當個小娃娃的參謀。
“唐瑜是個什麼人物?”
“北疆軍團的總指揮。滄親王當年是妖靈族的軍方元帥,負責統領四疆軍區,其中北疆軍團的總指揮是他親自培養的,是滄親王的心腹統帥。”
“唐洪又是誰的心腹?”
“軍務院大長老的第四代孫,負責守護軍務院以及妖靈族內族防務,偶爾會派向西疆戰場抵禦魔族,但他大地聖熊的血脈是陛下幫助他覺醒的。”
“物是人非了,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你跟他們有過接觸?”
唐焱沒有隱瞞:“我襲擊了他們,活捉了唐冰和唐傅。”
“他們現在在你的地獄裡?”馬閻王依舊很平靜。
“我審了審,然後關在了地獄。”唐焱猶豫了會兒,道:“馬叔,鬼龍軍團……好像是都解散了……”
“應該的,他們能保住才叫怪呢。”馬閻王回的灑脫,神情裡的那份落寞卻掩飾不住。
鬼龍軍團是他軍旅夢想開始的地方,是他塑造傳奇的開始,傾注了他太多的夢想和心血,從高層到普通士兵,都經由他辛勤培育,軍團的軍魂也是他歷經千年血戰鑄就。
可是正在它最輝煌的時期、在它即將迎接更大挑戰的時候,作爲主人的自己卻不得不由自己親手葬送它,埋葬它。就像是自己辛苦養育的孩子,當長大成人的那一刻,自己卻親手扼殺了它。
對於鬼龍軍團,他有的只有愧疚。
愧對了軍團近百萬將士,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愧對了自己辛苦鑄就的軍魂。
在離開之後,對於鬼龍軍團後期的發展以及現在的狀況,馬閻王一直不敢想象,卻已做好了準備,最壞最糟的準備。
“馬叔。”唐焱站起來,取出了一塊鐵牌,七彩光華流轉,綻放着絢爛的神輝,鐵牌上面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痕路,看不清具體是什麼印記,就像是個玄奧複雜的雲圖,蘊含着無窮無盡的奧義。
“這是……”馬閻王突然起身:“你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我爺爺給我的。當年父皇把我留在唐家的時候,留下了這塊鐵牌,直到一年前,我爺爺才把他給我,我滴血開啓了它,見到了父皇留在裡面的意念。”
“這是鬼龍令牌!鬼龍軍團的軍務令牌!”馬閻王儘量保持平靜,卻按捺不住那份激動,可激動之下愧疚感再次萌生。
鬼龍令?唐焱倒是沒想到這是塊令牌:“父皇給了我三條指示,一是斬殺九族皇子,二是探尋中央密地,三是造訪魅魔族。殺九族皇子是爲了成皇,探中區密地是爲了蒐集六奴的殘魂,造訪魅魔族的目的沒有明說。”
馬閻王雙手接過了鐵牌,有感動更有傷痛,有激動更有慨嘆。千年前的自己,正是憑着這塊鐵牌,組建了轟動北大陸的鬼龍軍團,鬼龍令一度成爲魔族夢魘,成爲西北荒原妖族的噩夢。
時隔千年,再見鬼龍令,他心潮起伏,苦澀又落寞。
曾經的驕傲,卻是如今的不敢面對。
“父皇還說,六奴已死,不可復生。但六奴留下了遺物,可祝你完成武道大圓滿,重整鬼龍軍團,這也是六奴最後的寄託。”
“重整鬼龍軍團?”馬閻王擡頭,直視着唐焱的眼睛,一抹異芒在閃爍。
唐焱同時提出了‘武道大圓滿’與‘重整軍團’,可馬閻王觸動的卻是後者,可見對於馬閻王而言,作爲常人心中致命誘惑的‘武道大圓滿’遠遠遜色于軍團重建。
“千真萬確!!”唐焱鄭重的肯定,直到這一刻,直到他凝視着馬閻王的眼睛,他才真正的明白,馬閻王……依舊是個軍人,是個鐵血錚錚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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