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影,長情花開,一生一世。留戀處,蝶兒嬉,鳥兒戲,魚兒雙雙水中游。如今愛成憶,遙遙相隔,春去冬逝,黃昏暮雨,分明眼中淚滴,只爲你。
愛之深,恨之切,不難體會這首情詩中的悲傷與絕望。
“若得此女,夫復何求?”昊破擦去嘴角口水。
“通神塔?塔通神殿?”蕭朗若有所思:“難道畫中女子便是拯救人界的神殿之主?”
“很有可能。”小武點頭回道。
“倘真如此,誰會有這麼大魅力,能摘下神殿之主的芳心?”秦方不可思議道。
可笑的是,神殿之主,掌控天地,卻也逃不過兒女情長。
“別想多,反正不是你。”昊破看向秦方笑道。
“你沒事吧?”南沐霖玉手在小武眼前晃了晃,小武身體僵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蓮花花心處的那滴靈液,惹得女孩不免有些擔心。
“奇怪。”
小武眼神飄忽不定,內心困惑不已。看向花心靈液時,竟會有濃濃的親切感,與初見靜芯時相似,卻強烈很多。不是普通的親切感,如同離家多年,回鄉與親生父母團聚,是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
從沒見過親生父母,甚至都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小武是被風輕小鎮的村民在海灘撿到,由胖嬸一手帶大。
“沒事。”小武微笑看向南沐霖,搖搖頭,收起困惑。
眼下查明異動最爲緊要,拖延一分,就可能多一名武宗弟子莫名失蹤,被吸乾靈氣。
“第二層,務必小心!”蕭朗慎重提醒。
進入通神塔第一層平安無事,衆人稍稍鬆了口氣,第二層又會是何番風景?略作休整,蕭朗帶隊,拾級而上。兩層相連處的石梯口,一側粉色明亮,一側陰冷幽暗。
待隊尾殿後的昊破踏上石階,一縷黑氣悄無聲息地自空間溜出,化爲無形黑色光幕將第一層和第二層隔開,也將蕭朗幾人的退路切斷。
這一刻,他們渾然不知,已與外界徹底失去聯繫。
沿石梯緩步上樓,石梯兩側壁面光滑如鏡,爬滿枯藤。枯藤似手臂粗壯,其上雷電銀光時隱時現,源源不斷通向第二層,化爲一道雷電之門。厚重凝實,其上銀電閃爍,雷聲轟鳴,若被擊中,輕則受傷,重則魂飛魄散。
“我來。”
秦方主修天雷之法,自是知曉破解之道。雷魂槍臨空飛轉,秦方執槍刺入,雷電之門往兩側徐徐裂開。蕭朗幾人依次而入,雷電之門閉合,陰森幽暗的氣息刷地籠罩而來。
第二層中間擺着一口血紅色的棺材,讓人感到極度的不安與危險。縷縷血紅輕煙從棺材縫隙中冒出,在幾人腳下聚合成一層薄薄的血霧。
塔壁與第一層類似,紋有畫像,只是這畫像卻看得人汗毛豎起。畫像一側,黑氣纏繞,萬物凋零。黑氣中,一道道人形鬼嘯魔舞,面相極爲猙獰,栩栩如生。畫像另一側則是人界和妖獸聯合,全力抗擊。
“這些黑氣人形是何方勢力?好生恐怖。”秦方與昊破背靠背,調動靈氣,全神戒備。
所幸只是畫像,要是真身,隨便一個黑氣人形都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異族。”當初蕭朗在聚劍山莊,見過柳鷹使用過同樣的黑氣:“畫像所描繪的,應該是一千五百年前大戰異族的場面。不難看出,當年這一戰極爲慘烈,萬物不生,生靈塗炭,的確恐怖!”
“石妖?”細細看過畫像,一道熟悉的人形,小武不禁詫異道。
“什麼......人妖?”秦方與昊破一頭霧水看向小武:“老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着人妖?”
“是石妖。”小武倒吸口冷氣:“這些黑氣人形都是異族手下,而且都是異族中的佼佼者,難怪三界聯手都打不過異族。”
“你們看這裡。”細心的南沐霖指向畫像不起眼的角落,那裡一道黑氣人形正從一口棺材中起身。
“不……不就是它嗎?”
昊破和秦方顫抖手指,他倆距離第二層天宮中心最近,身旁的棺材和畫像中一模一樣。腳下血霧變厚,讓人心頭愈發不安。嘎吱,棺材蓋在此刻開始慢慢移動,雄渾威壓與刺鼻的血腥味轟地噴出,令人作嘔。
“糟了。”小武帶着幾人急忙退向雷電之門:“當年之戰,這些異族強者有的被絞殺封印,有的受傷逃脫,暗中潛伏等待反撲。大師父說過,異族餘孽並未清除乾淨。快,捏碎令牌,通知塔外守候的長老。”
影未現,雄渾威壓已壓得人喘不過氣,不論棺材裡面出來的是啥,都絕非小武幾人能對付。
“嗡”
急忙捏碎武宗令,一道靈光剛鑽入空間便消散而去。
“別白費力氣了,打你們離開第一層,我就封掉了你們的退路。等元清和熾明那兩個老不死的發現時,正好給你們收屍。”
白嫩素手擺着蘭花秀指,人形一襲血紅長衫。身軀修長,長髮披肩,細眉紅脣。若不聞聲音,任誰都會把這個從棺材裡爬出來的當成嬌媚動人的女子。
“深宮尊者,怒淵!”元清指導蕭朗武修時,曾對他提起過。
“原諒我,用死人的血學女人化妝是我最感興趣的事情。”怒淵掩嘴笑道:“不愧是武宗出類拔萃的弟子,連枯髏都栽在了你們手上。死之前,也讓你們做個明白鬼。其實這是個局,用通神塔異動吸引你們進來,然後把你們幾個所謂天賦極高的好苗子斬草除根。想必財大氣粗的武宗也得肉疼吧?”
能躲過武宗兩大掌教察覺,將枯髏和怒淵傳送至此,傳送者實力恐怕不比元清和熾明弱。
“斬草除根?”蕭朗一聲冷笑:“若是本尊降臨,我們的確在劫難逃。可觀你氣息,起伏不定,現在的你只是道分身吧?而且只有封印過半修爲,才能在傳送你的時候躲過武宗察覺。當下,即便你這道分身也無法發揮全部實力。”
“優秀,不愧是武宗首席大弟子,見多識廣。不過,對付你們幾個嘍囉,足夠了。”怒淵漸漸收起笑意,血霧回撤,在其身周圍飛舞盤旋:“懶得跟你們廢話,還得用你們的血補妝呢。”
“血妖,死神鏈!”
怒淵素手輕輕揮下,血霧呼嘯涌動化爲五條血紅鐵鏈。粘稠的血液從鐵鏈上滴落,腥臭撲鼻,當年不少人界強者都隕落在死神鏈下。出手便是殺招,看來怒淵也不敢拖延,一旦元清和熾明反應過來,再想找機會除掉小武幾人,必然難上加難。
五條死神鏈祭出,如遊蛇般陰森詭異,尖銳聲似鬼哭狼嚎,追魂奪魄,對着小武他們暴刺而出。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僅僅一道分身,實力還在受限的情況下,隨手一招,竟已恐怖如斯。
“噗嗤”
無路可退,只能奮力還擊。秦方調動靈氣,悉數灌入雷魂槍,雷聲起,電閃鳴,與第一條死神鏈轟然撞擊。雷電之力被血液急速吞噬,死神鏈纏繞雷魂槍後,直逼秦方胸口。急忙召喚大雷金光甲護體,依舊被死神鏈擊中,身形倒飛,一口鮮血噴出,氣息瞬間萎靡到極致,再無還手之力。
擊敗秦方,第一條死神鏈與第二條合二爲一,威力暴增,臨空飛轉,撲向昊破。
“極光斧!太虛之月!”
昊破手持戰暴,靈池之內靈氣傾巢而出,數十丈之大的斧刃極光明亮刺眼,劈向合二爲一的死神鏈。蕭朗雙指點向冰劍,凝出一輪寒冰彎月,劍氣縱橫,與昊破一同攻擊。
極光,冰月,同時撞向死神鏈。咔嚓,巨大的波動中,鐵鏈上裂紋驟現,粘稠的血液亦被蒸發。眼看破去,怒淵五指微動,第三條死神鏈融入其中,威力再次暴增。
“轟”
片刻僵持,三條合一的死神鏈與斧刃極光和太虛之月一同炸碎。氣浪翻滾,昊破率先抵擋不住,戰暴斧掉落,數口鮮血噴出,倒退數百米。多虧體質壯碩,抗打擊遠超普通人,才剩下一口氣。
“哼”
寒冰劍氣火速於身前化爲護盾,蕭朗依舊被震退,一聲悶哼,嘴角涌出血跡。
“小心。”
蕭朗那邊打得火熱,小武衝着南沐霖一聲大喝。驚險躲過,一擊未中,剩下兩條死神鏈隱入空間,再次出現時已合二爲一,自南沐霖背後悄然浮現。身形飛動,攬住南沐霖纖腰,小武想躲卻爲時已晚。倉促調動靈氣防禦,小武將南沐霖摟在懷中,死神鏈輕易破去防禦靈氣,毫不留情,刺向小武后背。
“噗嗤”
身體重重撞在塔壁,小武氣息驟降。
“待在這裡別動。”
放下南沐霖,未作停留,強忍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小武身形躍起,與蕭朗並肩。
“朗哥,聲東擊西。”
心領神會,蕭朗點頭回應,四大星脈浮現,雄渾靈氣快速涌入冰劍。區區一道分身已讓幾人拼盡全力,若怒淵本尊現身,即便元清出手,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寂滅之手,八方造化掌!”
擦去嘴上血跡,小武重拳砸下,靈氣沖天而起,化爲一隻大手,整座二層空間此刻出現絲絲顫抖。
“神馬!?”原本悠哉自在的怒淵看向大手,當即驚聲尖叫,眼中居然爬出恐懼:“炎皇?你怎麼會有炎皇的武學!?”
想當年,炎皇獨自硬撼五大異族護法,斬殺四個,剩下一個重傷,落荒而逃。護法乃異族之主的信差,也即貼身護衛,實力僅此於異族之主。炎皇之威,成了怒淵最不敢提起的回憶。
“牛比。”沒想到怒淵會這般恐懼,小武對炎皇更加崇拜不已。
重火虛影覆蓋大手,八方造化掌怒砸而下,血霧被悉數震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輕蔑與淡定瞬間化爲驚駭,怒淵癡癡地看着飛速撲來的大手,其上不僅有重火虛影,還跳躍着點點粉色光斑。怒淵何止熟悉,當年多少異族強者死於這粉色光斑,它比炎皇之威更加恐怖。
“難道你就是雪主要找的那個人?”
死死地看着小武,驚駭之餘,怒淵慌忙調動體內血霧,化爲一隻巨大血手,與八方造化掌硬撼一起。
“嗡”
怒淵晃動,分身瞬間比剛纔透明不少。小武亦被波及,又一口鮮血噴出,跌落在地。
“小武!”焦急萬分的南沐霖急忙扶起小武,攬在懷裡。
“來日方長!”
情形不妙,分身已受重創,怒淵剛想撤回分身,寒氣涌動,周遭空間結冰,蕭朗身形浮現,冰劍自分身後面徑直刺入。靈氣匯聚,蕭朗一掌拍向劍柄,冰劍自體內穿過飛出,將怒淵分身震碎。
分身消散,留下怒淵那惡毒的怨恨在空間內遊蕩,歇斯里底。
“小雜碎,我以蒼煞起誓,下次再見,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