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無道面含微笑,似乎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一般,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是楊玄相信,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丁點想要逃走的意思,所面對的可能就是雷霆般的攻勢。
假如只有他一人,他大可一試,看看半步人道之威力,可是別忘了,他此刻身後還有一個孟青青。
孟青青一直極爲聰明的沒有說話,雖然她並不知道爲何令無道會稱呼楊玄爲任先生,可是她知道此刻閉嘴不言,纔是最好的選擇。
“恭敬不如從命!”楊玄稍一沉吟,便拱手道。
令無道臉上露出了極爲欣慰的表情,微笑道:“如此甚好,任先生,請!”
“請!”楊玄道。
不過片刻,楊玄又重臨故地,這次他不必再偷偷摸摸,但卻任然看不清碧雲宗的全貌,似乎整個山谷,都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任先生,請!”來到一處大廳,令無道首先落了下去,站在了門口。
楊玄帶着孟青青也落了下來,隨令無道進入到大廳裡面。
分主賓落座之後,自有下人爲三人端上了茶水。
令無道看了看楊玄,突然笑道:“任先生,實不相瞞,令某對數術一道,也有研究,不過和先生比起來,自然差的很遠。”
楊玄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笑了一下道:“令前輩客氣,數術一道,博大精深,任某也不過是淺嘗輒止,實在不足一提。”
令無道大笑道:“任先生不必謙虛,令某對任先生提出的測影法實在很感興趣,不知道任先生能否爲令某解答一二?”
楊玄心中一震,暗道一聲:來了。
此時,他心中也很好奇,不知道這碧雲宗爲何對這個感興趣?
但相似形方面的知識,他已經告訴過了張恆等人,實在也算不得什麼,略微一沉吟,他便詳細的爲令無道講解了比例中關於相似形的一些知識。
講完之後,他明顯的看到令無道的臉色變了。
令無道原本的臉色極爲平淡,可是如今,他的臉上已經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激動。
“任先生稍等片刻,我碧雲宗有一人,爲數術大家,想必他與先生必能一見如故。”
言罷,他也不待楊玄回答,便直接走了出去。
此時大廳內就剩下了孟青青和楊玄二人,孟青青拿眼神問楊玄:怎麼辦?
楊玄搖搖頭,示意孟青青稍安勿躁,見機行事。
孟青青雖然有時候不太着調,可是也知道此時兩人已經是身不由己,她抱歉的看了一眼楊玄,嘴脣微動。
楊玄稍微一掃,就知道她說的什麼。
孟青青說的是:你不必來救我。
楊玄笑了笑,搖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孟青青還想說話,卻突然閉嘴,下一刻令無道已經領着一個人進來。
這是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老頭子,眼眶深陷,雙目通紅,下巴底下的鬍子已經粘在了一起,看起來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打理過一樣。
“任先生,這是我碧雲宗謝天機謝長老,謝老,這位就是任先生。”
楊玄心中一震,令無道已經是副掌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被他都稱之爲謝老的人,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他明銳的察覺到,這位謝老,恐怕是碧雲宗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
“真是世風日下,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稱先生?”謝天機眨着小眼睛,不屑的看了看楊玄,接着又衝令無道說道:“無道你也是,我的時間何等寶貴,那有功夫來浪費?”
令無道衝楊玄尷尬一笑,然後纔對謝天機道:“謝老,這位任先生乃當世大才,明月幾時有就是任先生所著。”
謝天機譏笑道:“不過玩弄文字而已,自古以來,文人墨客沒有一個好東西,文采越好,就越不是東西。”
楊玄有點無語,這個姓謝的老頭看起來對文人真的是沒有什麼好感,張口閉口不是東西,可是他楊玄真的不是文人啊,當真冤枉。
令無道無奈搖頭道:“謝老,任先生在數術一道之上,也有極深的造詣,對謝老的研究,想必也能有所幫助。”
謝天機微微一愣,看了看楊玄,然後嗤之以鼻:“數術一道,博大精深,難道隨便冒出來一個貓狗,會一點算賬的功夫,就能說精通數術一道嗎?”
令無道無語了,有點無可奈何的看着這個固執的老頭。
楊玄笑了笑,突然道:“看來謝老在數術一道之上,肯定造詣不淺,任某想向謝老討教一番。”
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他與孟青青的安危,恐怕還要落在這位目中無人的謝天機身上。
謝天機用鼻孔看了看楊玄,道:“想考教我?小子,你還不夠資格。”
楊玄想了想,突然道:“謝老,我有一問,今有垣厚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這道題是《九章算術》裡面的一道題,意思是兩隻老鼠以每天一尺的速度對穿一堵五尺的牆,大老鼠力氣大,每天速度加一倍,小老鼠後勁兒不足,每天速度減一半,問它們什麼時候能遇見,各自穿牆多少尺?
謝天機微微一愣,然後笑道:“這題倒也有意思,不過如果你只是這個程度,也不過如此。”
然後他蹲了下去,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粉餅,直接在青石地面上寫寫畫畫起來。
半晌之後,他才站起身來,道:“這道題也算有趣,兩日十七之二,兩鼠相逢,大鼠穿牆三尺十七有八,小鼠穿牆一尺十七有九,不知道我的答案可對?”
孟青青睜着水汪汪大眼睛,像是聽天書一般,楊玄和謝天機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她都明白,可是連在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像是聽天書一般。
令無道稍微好一點,終歸是把楊玄的題目聽清楚了,可是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更不要說是解出答案了。
見謝天機說出答案,令無道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楊玄身上。
楊玄肅然起敬。
這道題就算是他用現代的方法計算,也要費一番功夫,可是謝天機卻在地上畫了一些他根本不認識的符號,只不過片刻功夫,就能得出正確答案,簡直不可思議。
此時,他立刻明白了,這謝天機,恐怕就是這個世界極爲稀少的數學家。
謝天機見楊玄一臉吃驚,得意一笑道:“你能問出這等數術問題,看來的確是在數術一道上有些造詣,既然如此,你也聽我一題。”
謝天機張口就道:“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
楊玄微微一愣,物不知數的問題?有點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