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大廳內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看着身邊衆人那異樣的眼神,孟家所有人的心都開始往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人羣之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殺!”
像是一個信號,在這個聲音之後,是無數個殺字。
“殺,殺,殺!”
“敢冒犯大帝的威嚴,殺。”
“敢逼死大帝的弟子,殺。”
“敢枉顧人族的未來,殺。”
“殺——”
孟巖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他知道,孟家完了,不會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這一刻,他只期望家主孟留客不要回來,有多遠跑多遠。
而事實上,孟留客真的沒回來,就連那個吳長山,也沒回來。
不知道如何得到消息的他們,已經遠遠的離開了這裡,放棄了整個人孟家。
殺戮起,第一個動手之人,毫不猶豫的將刀子捅進了他身邊的孟家子弟體內。
而這人,曾是他的朋友。
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人族出大帝了,莫說一個小小的孟家,便是那千古傳世的四大家族,也抵不住大帝一個眼神。
而他的這一刀子,便成爲了一個訊號。
喊殺聲,慘叫聲,怒吼聲,求饒聲,各種聲音響成一片,在大廳內交織出一曲死亡的音符。
音符之中,楊玄高座首位,面帶微笑,他輕輕的撫摸着小雀兒的臉龐,喃喃自語:“聽,多麼美妙的音樂。”
……
皇庭星,張中陽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密報,卻怎麼都不敢相信上面所敘述的事情。
一十七天,孟家主星,兩名皇者,六萬三千多名孟家直系,盡數被殺,而他們的人頭,被放在了孟府之前,築成了十八座巍如高山的京觀。
而這還不算完。
密報上說,無數聞訊趕來的武者瘋狂涌入孟家星域,開始屠戮所有孟姓之人,將人頭送往主星。
而這一切,只因爲一個小女孩,或者說,是因爲一個人。
大帝!
他真的成帝了?
這怎麼可能?
“張大人,陛下有請。”門外有內侍恭敬道。
聲音驚醒了他。
“知道了。”他低聲道。
隨着內侍步入金碧輝煌的皇庭,張中陽在皇庭之主用來議事的乾元殿中看到了面色鐵青的陛下。
當然,陛下面前,還有他的老對手——方榮軒那個老雜碎。
方榮軒聽見腳步,扭頭看了看他,眉宇之中有一股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憂色,卻並未說話,只是以眼神向他打了個招呼。
張中陽向他點了點頭,這纔對高高在上的皇庭之主施禮。
“見過陛下!”他道。
“張中陽,密報你看了吧?有什麼建議?”皇庭之主沉聲道。
張中陽苦笑。
他不知道說什麼。
人族出現大帝,表面來看,是天大的好事,但只有他知道,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
而其中,最不願意看到此事的,就是眼前這位。
別的不說,光是萬年來好不容易建成的統治系統,都有了崩塌的危險。
一旦這位新晉的帝級高手入了皇庭,他都可以想象,那是怎樣殘酷的一場腥風血雨。
“臣,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中陽想了想,唯有滿臉的苦笑。
“哼!”皇庭之主冷哼一聲:“你是皇庭重臣,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你卻什麼都不想說,難道是想等着改天換地嗎?”
這話說的有些誅心,張中陽卻沒露出絲毫驚色,反而轉向旁邊的方榮軒,道:“方大人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一問,皇庭之衛的目光也順帶着投了過來。
方榮軒冷冷一笑,張中陽這引火燒身的伎倆,他如何能不清楚。
不過他卻不能學張中陽一樣做那滑不留手的泥鰍,只能硬着頭皮道:“陛下,臣以爲,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這位……嗯,暫且稱之爲大帝,是否真的成帝,如果消息有誤,那就沒什麼問題。”
“要是尊真大帝呢?”皇庭之主冷冷逼問。
“要是真的成帝……”方榮軒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只能故技重施。”
張中陽暗地裡搖了搖頭,他就知道方榮軒會如此說。
不過這的確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有些事,他就不能不做。
張中陽想着心事,微微搖頭,落在方榮軒眼中,就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張大人可是有所反對?”方榮軒盯着張中陽,冷冷問道。
張中陽抱了抱拳:“方大人所言,是唯一的辦法。”
“哼,張中陽,在陛下這裡,我也不藏着掖着,當年那件事既然已經做下,就再無退路,難道你還想着好死不成?”方榮軒目光如毒蛇,盯着張中陽。
張中陽臉上也變了顏色,冷哼道:“方榮軒,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榮軒冷笑道:“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我只是警告你,木已成舟,收起你那毫不值錢的良知,不要一步踏錯,讓人族陷入萬劫不復。”
張中陽聲音冰冷:“我發現你話裡還有話啊,好,今天當着陛下的面,你把話說清楚,我洗耳恭聽。”
“呸,老東西,還洗耳恭聽,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行差踏錯。”
“我行差踏錯?老雜種,你以爲我真不敢揍你?”
“來呀,來呀,槽,老子早想揍你了。”
兩人越吵越激烈,挽袖子提胳膊,眼看就要當場打起來。
就在此時,原本作壁上觀的皇庭之主一聲怒喝:“夠了!”
兩人同時一震,這才悻悻收回了拳頭,低頭不語。
“找你們來,是讓你們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讓你們來狗咬狗的。”皇庭之主冷冷道:“要打架的話,滾出去打。”
兩人都低頭不語。
停了停,皇庭之主才冷哼道:“先派人去探探虛實,再做打算,現在,給我滾出去。”
“是!”兩人拱了拱手,各自氣哼哼的退了出去。
等他們退出去之後,臉色冰冷的皇庭之主從懷裡拿出一小塊黑色的金屬,用手指在上面寫寫畫畫一陣後,屈指一彈,黑色金屬沒入身前虛空,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雙雙步出乾元殿的張中陽與方榮軒氣鼓鼓的對視一眼,便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離開。
此時已經是晚間,夜幕下皇庭卻依然輝煌如白晝,將萬丈光芒,灑向了星空。
在遠離皇庭的星球另一面,某個處在地下千米之深的房間中,張中陽的身形緩緩出現。
眉頭緊皺的他喃喃自語:“有些難辦啊。”
“的確很棘手。”
他的身後,有一個聲音傳出。
正是方榮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