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商羽落掄起手中未出鞘的長劍,躍過鄢商慈的肩頭,憑一股勁氣將陌陽刀打落。陌陽刀呼呼幾聲,在空中幾個迴旋,最後插在了冉必之的腳前。
商羽落扯着繮繩,扭轉馬頭,看着冉夜二人,問:“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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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厚着臉皮道:“必之說,他很不服氣你與他齊名,想要在此與你一較高下。”
冉必之睜大了眼睛看着夜未央,我什麼時候說了?你自己惹的麻煩,怎麼盡往我身上推!
商羽落看向冉必之,問:“真是這樣?”眼中不無疑惑。
冉必之頗感無奈,他怎會不明白夜未央此舉的用意,但作爲屬下,也只能順着他。遂拔起陌陽刀,指着商羽落,道:“沒錯,你我一個是劍道第一高手,一個是刀道第一高手,但一直沒有機會爭個輸贏。今日,有這麼多人見證,我們就在此一決勝負吧,看看究竟是你的劍更鋒,還是我的刀更狂!”
商羽落看了一眼身後的鄢商慈,問夜未央:“倘若我剛纔沒有擋開你的刀,你當如何?”她自是知道拋刀的人是夜未央,憑的是刀中的那裡力道。
夜未央笑的神秘,卻沒有回答。倘若商羽落沒有擋刀,他自然會用引線將刀扯回來,不過他下注向來很準,心底是算準了她會替鄢商慈擋下這一擊。商羽落沒有發現引線的存在,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既然如此,我奉陪就是。”商羽落轉頭對另一匹馬上的飛花道:“你照顧好鄢姑娘,我片刻就好。”她一人躍下白馬,緩緩舉起手中長劍,看着冉必之,輕笑道:“那日在蘇州城外,你拔刀相助,商某感激不盡。我也是在那之後便沒有再拔劍了,也不知重修的如何,今天,就拿你試招。”
冉必之眼中閃着激烈的光芒,道:“那就來吧!”揮刀迎了上去。雖說是被夜未央坑了,但與商羽落這樣的高手一戰,他也是求之不得。
商羽落當初在蘇州城一身修爲盡毀,後幸得夜未央相助,在君山爲其恢復武功。離開君山後,她便返回邪陰派閉關修煉,短短几月的時間,她就恢復了昔日的神采,讓其武功更上一層樓。
冉必之這段時間也是不停地四處奔波,來回地與人廝殺,每一次對戰,都是經驗的積累,提升修爲的契機。兩人的武器皆是上品,尤其是商羽落的佩劍,江湖上無幾人知道它的來歷名稱,卻鋒利的堪比殘陽瀝血,與陌陽刀相鬥時幾乎不相上下。
冉必之猶記上次和商羽落對戰時,還是在蘇州城外,當時商羽落急於脫身,所以只和他匆匆打了幾個回合,最後僥倖勝出飄然而去。自那時,他就對商羽落奇特的武功路數起了興趣,期盼着再與她一戰。今日,夜未央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自是全力以對,以便分出個輸贏。兩大高手揮舞着刀劍,在空曠的草地上來回鬥着,強烈的勁氣逼得周圍觀戰的人紛紛後退。
孟凡塵瞧着商羽落的劍法,心中有些奇怪:邪陰派的武功雖然以七夜明珠爲主,卻也修習一些劍法,但這女子的劍法卻並非邪陰派一脈,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從師父弒神那裡學過一招半式。那她爲何會留在邪陰派?以她的武功,足以與弒神一較高下,完全不用屈尊於這樣一個早已臭名昭著的門派。劍法出神入化,招式精妙無比,江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傳承這等高深的劍法?她究竟師承何門?
“這兩個魔頭還真是強啊!”桑俊看着兩人打了不下百個回合,依然精神抖擻,不由得讚歎道。
桑幼憂聽了桑俊的話,喃喃道:“如果二表哥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很興奮的。”且不說他和商羽落的特別感情,就是這兩大高手之戰,能一飽眼福也會讓他興奮上許久。畢竟,他同夏星辰一樣,也很喜歡強者的。只是,桑幼憂並不知道,此時的孟傳情,正與江湖上最強的人戰鬥着。
商羽落的劍法一向以輕柔爲主,暗含牽引之力,只守不攻,意爲引人入正途。但此時,她的劍勢卻比之前凌厲了許多,興許是面對冉必之這樣強勁霸氣的刀法,牽引之力已不足以剋制。所以,她只能以剛制剛。
冉必之每一刀揮來,都是霸氣橫生,刀光冷冽,勁氣逼人。商羽落運轉手中長劍,飄然躍起,劍氣迴旋,直擊冉必之,化解了陌陽刀的勁氣。兩人拼的不僅是刀劍之術,還有內功,誰內力深厚,誰便佔了優勢。
夏星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兩人,瞧見了商羽落的劍法,她的心中是無比震驚的,心中不禁嘆道:原來江湖上還有這麼強的女子,師父說的話也不能全信。顯然,商羽落已經引起了她的興趣,無論是氣質還是武功,都值得她一探究竟。
兩人又鬥了百餘招之後,冉必之忽然轉變了打鬥方式。他雙手握着刀柄,直接砍向商羽落的長劍。這一擊只是普普通通的攻擊,絲毫內力也沒有,讓商羽落有些意外。但她非常尊重這個對手,所以在擡劍回擋的時候,也絲毫內力沒用。刀劍相擊,擦出了強烈的火花。
夜未央一直漫不經心地看着兩人打鬥,在兩人以武器相鬥的時候,他突然認真了起來,盯着商羽落的長劍看了許久。這時,他心中便有了逃脫的對策。因爲打鬥的兩人皆沒有用內力,周圍便不再有傷人的勁氣,夜未央趁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觀看他們打鬥時,慢慢地靠近兩人。他離夏星辰本就有五六步之遠,走了幾步之後,扯動了引線,才讓夏星辰將視線盯上了他。她當即喝住了夜未央,“你想幹什麼?”
哪知夜未央根本不聽她的話,撒腿就往打鬥的兩人跑過去,從兩人中間穿過,翻滾到了另一頭。因爲太過突然,夜未央又不顧疼痛拼命拉扯,夏星辰一時站立不住,也不由得向前走了幾步。
夏星辰穩住腳步,一臉怒氣地看着夜未央,擡手扯住引線想將他拉回來。夜未央卻對她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然後將雙臂擡高,讓無色引線正好夾在兩人中間。商羽落和冉必之刀劍相撞時,觸到了引線,只聽得“嘣”的一聲,引線突然蹦斷。
夏星辰一個踉蹌坐在地上,望着崩斷的引線,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這女人所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器,竟然能削斷她的引線?她呆呆地望着商羽落,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她一直期待着能夠遇到更強的人,如今商羽落一劍就揮斷她引以爲傲的武器,這正是強者纔有的力量,遇見這樣的人,她不是應該高興嗎?可是,引線這麼輕易就斷了,以後她還拿什麼與人戰鬥?
夜未央感覺拉扯自己的力量已經消失了,知道引線已斷,心中大喜,急忙衝冉必之喊道:“必之,快!”同時伸長胳膊,將枷鎖遞到冉必之身前。
冉必之知其心思,揮刀就砍向枷鎖,力道與方位掌握的極好,只聽得木頭碎裂的聲音,夜未央便重獲了自由。
說時遲,那時快,衆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冉必之抓住夜未央凌空躍起,飛向鄢商慈所坐的白馬之上。
“鄢姑娘,得罪了!”冉必之趁鄢商慈不備,攬住她的腰身,用柔力將其丟下馬,帶着夜未央策馬奔騰而去。
冉必之的行動快的出奇,饒是商羽落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看着漸行漸遠的馬匹,欣然收劍,對衆人道:“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也不顧撲倒在地的鄢商慈,她直接躍上飛花的白馬,絕塵而去。
鄢商慈趴在地上,看着離去的白馬,心底有些失落。終究還是沒人願意帶她一起走呢,這世上除了義父和傳情,不會真的有人在意她。她慢慢起身,拍掉身上雜草,想着方纔發生的一切,還有些驚魂未定。冉必之雖然將她扔了下來,但力道把握的好,並沒摔疼她,還算有良心。
這時,她聽得孟凡塵在身後道:“你看到了吧,商慈。這就是人心,你待他再好,他還是會在生死關頭棄你而去。”
鄢商慈轉身看着孟凡塵,道:“人心?你沒資格跟我談人心。”她毫不畏懼孟凡塵,脆聲道:“我看到的,是冉必之拼命地救夜未央離去,這份情義纔是難得可貴的。而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份情義的價值所在。”
孟凡塵臉色一變,殺心忽起。這女人竟敢公然對抗他,完全不顧他的顏面。這樣的棋子留着,早晚是個禍害。從一開始,他就不當鄢商慈是他好兄弟的女兒,將她留在武林莊,只不過是因爲她和孟傳情相愛。爲了挾制孟傳情,他不惜犧牲她的幸福,逼迫她嫁給孟傳聞。
起初,他以爲鄢商慈只不過是個弱女子,左右不了大局,但讓她嫁給孟傳聞時,他纔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倔強,不認輸,不服命。所以,爲防止意外,他只能以傀儡蟲控制她。只是沒想到,鄢商慈擺脫了傀儡蟲的控制後,性格更加的鮮明,更視他如敵,處處與他爲難。一顆不聽話,甚至有可能反將一軍的棋子,留着還有何用?
身旁的孟傳聞似是感覺到了父親的殺意,急忙上前,對鄢商慈道:“我累了,你扶我一把,我們一起去找傳情吧。”他想讓孟凡塵知道,既然商慈還和他站在一起,就還有利用的價值;既然有利用價值,就不能殺了她。
鄢商慈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扶着孟傳聞,慢慢向前走去。她心想:即使孟傳聞不是他的丈夫,也是孟傳情的哥哥,他們兄妹三人感情一向要好,就算傳情再痛苦,也不會拋下自己最重視的親人吧。我總該要爲他着想,不傷害傳聞,便不會讓傳情作難。
孟凡塵瞧着兩人離去,慢慢收起殺意,也罷,暫時留她一條命吧。他看向癱坐在地的夏星辰,皺眉問道:“星辰,你還好吧?”
夏星辰眼神空靈飄忽,聞言輕聲道:“我沒事。”她只是被挫了銳氣,所以有些無精打采。
孟凡塵道:“沒事那就走吧!”帶着衆人緩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