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落花正和粟烈流火算計着夜未央。另一方,夜未央和江才情已與勞桑心幾人順利會合。
這兩人一路騎馬而來,奔波數日,臉上早已現出疲憊之色。尤其是夜未央,連下馬都沒什麼力氣了,癱在馬背上嚷嚷道:“終於追上了,都快散架了……”雖然是騎馬,卻是快馬加鞭,一路顛簸,本來就體質差的他,幾乎是撐着趕過來的。
江才情將夜未央扶下馬,併爲他輸送一股真氣緩解疲勞。夜未央掃了一衆屬下一眼,道:“簡單說一下吧。”
冉必之遂將自己和夏星辰與落花三人對戰,以及這幾日持續跟蹤的情況一一對夜未央說了,最後道:“他們就在前面,我們也不敢貿然動手,不過那三人似乎也不介意我們的跟蹤,一路上也不曾主動爲難我們。”
夜未央聽後,摸了摸下巴,分析道:“這種心態很奇怪啊!不主動動手,是在等我們來,還是有所顧忌不敢動手?”
冉必之與勞桑心對望一眼,問:“有什麼奇怪的?”
夜未央瞟了他一眼,問:“如果你知道有人明目張膽地跟着你,你會怎麼辦?”
“打退他!”冉必之眼睛一眯,狠狠地道:“抓起來狠狠地揍一頓!”
“哦!”夜未央毫不意外,又問:“那在什麼情況下,你會對跟着你的人視而不見?”
“除非是我負傷無力打他……”冉必之眼睛一亮,問:“你的意思是,對方有可能自知無力與我們一戰,所以纔不主動與我們動手?”
夜未央沉吟片刻,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按說落花將你傷的那麼重,兩僕又那麼厲害,沒理由會覺得打不過你們。所以,很有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他們想放長線釣更大的魚!”
“他們難道是要等你和堂主過來,好一網打盡?”勞桑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夜未央想了想,忽又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落花對我們豈不是很瞭解。這麼強大的對手,我們對他一無所知,他們居然將我們摸了個底,這種敵人,放任在外,的確危險的很啊!”他扭頭看向衆人,正欲吩咐,卻見夏星辰一直盯着自己看。
夜未央被盯得莫名其妙,愣神問道:“怎麼呢?”忽然有所覺,推開還在爲自己輸送真氣的江才情,道:“沒事了,別管我。”
江才情被夜未央莫名其妙地推開,心中有些不悅,不滿地看着他,卻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夏星辰,遂也望了過去。
夏星辰被幾人看着,有些尷尬,低頭道:“沒事。”她只是聽了勞桑心的話,想多注意觀察一下夜未央,所以纔會一直盯着他看。
夏星辰剛纔那一刻,對夜未央是有些服氣的。雖然她一開始就知道夜未央很聰明,但那時,她心中瞧不起他,便偏執地認爲他是奸詐、顯擺。此時,聽了夜未央和幾人的一番談話,她忽然有些佩服了。
因爲夜未央很不一樣,他跟一些屬下分析揣測事情的時候,從來不是自顧自地猜測,而是將所有的例子引到屬下的身上,從而激發他們動腦,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這是聰明的領導者,他將自己的智慧,通過這種間接的方式,傳授給身邊的人。如此,就算有朝一日,他不在這裡,這些得到他傳授的人,也能夠獨當一面,而不至於離開他就會不知如何思考佈局。這或許就是勞桑心和冉必之能夠如此默契的原因。這兩人都是夜未央一手教出來的,所思所想,皆得他傳授。
夜未央是個不錯的導師,他很會教人。所以,這一批不俗的屬下都能夠甘心情願地爲他賣命。跟在他身邊,真的能學會很多很多。這是夏星辰此時的感受,也許,她該試着放下自己的驕傲,也好學些東西。
夜未央是何等的精明,瞧見幾位屬下表情不一,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看向自己最信任,從不對他說謊的勞桑心,又問:“六日,發生何事了?”
勞桑心將頭扭向一邊,悶聲道:“沒事。” Wшw• Tтkд n• C 〇
夜未央眯着眼睛瞧着幾人,心中一百個不相信。一定是有什麼事!不過,就這幾人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私事他還是不要管了吧?摸了摸鼻子,悻悻地看向江才情。江才情卻看了他一眼,又轉臉看向別處,似乎是生氣了。
冉必之感覺氣氛有些尷尬,開口道:“現在怎麼辦?”
夜未央冷笑一聲,“什麼怎麼辦?直接圍剿!”率先向前走去,信心滿滿,彷彿他就是最厲害的頭頭。雖然他本來就是個頭頭,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畢竟沒有戰鬥力嘛!
衆人搖頭,快步跟上。
幾人穿過樹林盡頭,毫不意外看見落花三人面對着他們,並排而立。夜未央眉毛一挑,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呦!還真是在等我們呢!”
落花緩緩擡眸,看向夜未央,鎮定冷靜,眼睛眨也不眨。他心裡非常清楚,夜未央這個對手,是他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從冉必之現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成了夜未央的獵物。冉必之幾人只是獵手,受命於人,只有制服領頭人,才能擺脫這幾人陰魂不散的追擊。
對陣江才情,此時的他沒有太大把握,但他只能賭。拼死一搏,才能換得日後安寧。他只有生擒夜未央,才能給自己留下後路。或者下毒,或者廢其心智,總之讓他今後都不能再爲難自己。
夜未央瞧着落花全身上下僅露出的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睛,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只覺得這個敵人似曾相識,卻又有些陌生,讓人無法猜透,尤其是那雙深沉的眼睛讓人覺得無法捉摸。聽必之說,這個人在散發強烈的殺氣時,眼睛會變成湛藍色,如深海般將人吸進沉淵,無法自拔。那麼,他倒是想親眼看看那究竟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
夜未央又將眼神掃向落花身邊的粟烈和流火,瞧着他們臉上的面具,心中覺得十分不爽。還真是氣人,這種敵暗我明,無法看透敵手的情形,讓他覺得很失敗。他一向討厭失敗的感覺!低聲對身後的幾人道:“你們先給我扒了他們的面具,我要看看他們的真面目。”
“上!”夜未央一個手勢,所有的人都衝向了落花三人。
江才情身影最快,衝在最前面,迎接他的,是早已算計好的落花。落花暗暗運功,確定此時自己是可以戰鬥的,便放心大膽地去迎戰江才情了。隨後衝過來的,是冉必之和勞桑心,粟烈迎戰。冉弄衣和夏星辰由流火應戰。
先說江才情和落花的戰鬥。
這兩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拼招式幾乎是不相上下。江才情的身法招式本就奇快,落花卻也毫不遜色,憑藉幻影身法和靈活的招式,對江才情見招拆招。落花只守不攻,江才情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化解,並且有機會反攻,然而他卻無動於衷。
兩人對招的情形,夜未央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對於落花的表現,他有些懷疑。瞧見落花拆了幾招之後,便憑藉靈敏的身法不停地躲閃。他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一個人在面對強敵時還不肯主動攻擊的話,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拖延時間,二是不想在對手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夜未央認爲,此時的落花,應該是第一種情況。他早就在冉必之和勞桑心面前暴露了武功,又何懼再暴露一次?他是在拖延時間!
如果是拖延時間,那麼他是在等幫手還是有其他目的?如果是等幫手助他脫身的話,他完全沒必要留在此地等我們。等我們來,就是要直面我和小白,但面對小白他遲遲不肯下重手,一味的拖延時間,那麼,他的目的就不是小白了。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我了,他拖延時間是爲了找機會攻擊我?
想到這裡,夜未央不禁退向一顆大樹後,遠離戰場。他雙手抱着樹腰,目不轉睛地繼續盯着幾人的戰鬥,想到了落花的目的後,他便有了應對之策,不禁衝着江才情大聲喊道:“小白!別拼招式了!下狠手!拼硬功!”
聽了夜未央的話,江才情隨即轉換了招式,手中運功,真氣聚攏,大力推向落花。這一招威力巨大,落花若是依舊躲閃,只會傷到身後不遠處正與夏星辰和冉弄衣戰鬥的粟烈。迫不得已,落花也急忙運功,藍色的光圈流轉,拼盡全力一擊,迎上江才情的真氣。
兩道真氣相撞,不相上下。夜未央有些激動,不禁靠近兩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落花看,似是在期待落花的眼睛變成藍色。然而,落花的眼睛除了更加凌厲,眼珠子瞪得有些大之外,沒有絲毫變化。
“砰!”兩股真氣相撞,四散開來,江才情和落花各自退後一步。夜未央險些被散開的真氣傷到,一個踉蹌退後幾步,腳步還未立定,便轉臉看向落花。雖然他現在沒有了武功,但依然能夠感受到落花身上散發的一股殺氣。強烈的殺氣隨着真氣的消散而漸漸淡了,隨後慢慢的消失了。
剛剛那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魔殺氣嗎?
夜未央瞧着對峙的兩人,心中有些期待。這殺氣瞬間消失,他還沒有看過癮呢!不待他多想,這兩人直接用真氣攻擊起了對方。落花每一次攻擊江才情,都伴隨着一股殺氣,不過並沒有剛纔那麼強烈了。夜未央心中覺得奇怪,邊看邊皺眉沉思。
落花自是有意不暴露殺氣,他雖然不能夠很好地控制殺氣,但至少可以保持情緒穩定。只要情緒穩定,不動怒,他便不會過多的流露殺氣。這點,夜未央自然是不明白的。一眼瞅見夜未央有些出神,落花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他慢慢地將江才情往一邊引。
這方,粟烈,流火幾人也正鬥得不可開交。
粟烈對陣勞桑心和冉必之,算是打了個平手。主要是因爲冉必之還帶着傷,沒有多少攻擊力,除了時不時地揮刀幫助一下勞桑心,每一次揮刀,都會引發傷勢,所以打得有些勉強。這就形成了勞桑心和粟烈一對一的局面。
勞桑心對上粟烈後,才發覺此人跟她一樣是個女人。這個女人用的是纏在腰間的軟劍。也不知那軟劍是什麼特殊材料製成的,殘陽劍幾次與它對上,都沒有佔到好處,軟件依舊閃着寒光,啾啾作響。
對了幾招之後,勞桑心發現,粟烈的劍法不在她之下,只是因爲兵器的缺陷而難以佔上風。軟劍雖着手輕盈,但不如長劍靈活便捷。粟烈雖將軟劍耍的有模有樣,但勞桑心看得出來,這個人,只是臨時用軟劍,她一開始的武器,或許是長劍。難道她是因爲攜帶方便,才棄了自己擅長的長劍嗎?
容不得勞桑心多想,粟烈正舞着軟劍步步逼近,瞅了瞅,四周比較空曠,對身邊的冉必之一喝:“必之,退開!”
冉必之已明白勞桑心的意圖,急忙後退。此時,落花已將江才情引向了別處,看不到身影了。流火和冉弄衣、夏星辰在附近戰鬥,也正自激烈。
夜未央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落花和江才情消失的方向,眉頭微皺,似是有什麼想不通。正自出神,聽得勞桑心一聲暴喝:“天地玄劍!”
夜未央一驚,扭頭看向勞桑心的方向,第一個想法是:落花的這個隨從好生厲害,居然能讓六日出動天地玄劍。念頭一閃過,便感覺周圍的空氣起了微妙的變化,周圍地上的一切物種,都隨着勞桑心手中殘陽劍氣的流動而向上聚攏。絲絲勁氣聚集在殘陽劍的上方,只待發力,便可毀壞前方的一切。
夜未央被這勁氣衝擊的有些難受,還沒來得及躲閃,一個身影衝了過來,“閃開!”一邊喊着一邊抓住他滾向一邊。兩人打了老遠的滾,才遠離了危險區域。
而此時,勞桑心的劍正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