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房中的打鬥聲,吸引來了客棧裡的其他武師。農秋音尚未對龍湖發難,又一批武師衝了進來,雙方很快又纏鬥到了一起。
農秋音毫不費力,輕鬆地打退了一個又一個武師,那些低級的白銀武師甚至都不堪一擊,直接被打出了門外,撞裂欄杆,翻下了一樓。龍湖瞅着無比的心疼,找着空隙,跑出了門外,望着被打的破破爛爛的大門和欄杆,心裡直直哀呼。
這時,又一個白銀武師被農秋音打中,直接飛了出來,剛巧撞到了龍湖。龍湖站立不穩,隨着那武師一同摔到了樓下大廳。那武師受了重傷,咯嘣一聲就斷了氣,龍湖倒是好運,只是折了腰身。正好在大廳忙碌的老齊連忙將他扶起。二人擡頭望向樓上,農秋音已出了房間,正在走廊上與三個黃金武師斗的兇悍。
不斷有人掉落到大廳,導致客棧里人人惶恐,一瞬間整個大廳都亂了,不少吃飯的客人都散了,加上不斷過來支援的武師們,整個客棧顯得特別雜亂擁擠。龍湖瞧着這形勢,心裡惴惴不安。這場變故來的太突然,讓他有些無措。
“啊!發生什麼事了?”這時,霍嫣華突然走了進來,瞧見這混亂的場面,有些不解。
龍湖瞧着霍嫣華,臉色頓時垮了下來。若是以往見到霍嫣華,他心裡可樂開了花,可自從知道她和夜未央的關係後,他的心裡就有了疙瘩。
自那之後,霍嫣華始終沒有死心,時不時的還往客棧跑,只爲了找機會去牢房看夜未央。龍湖斷不敢給霍嫣華這樣的機會,始終阻攔着她。此時,這混亂之際,霍嫣華又過來了,難免不是一個好時機。
龍湖瞧見農秋音和幾個黃金武師又飛身躍到了一樓相鬥,就離自己不遠,爲免波及,趕忙一把抓住霍嫣華的胳膊,道:“四嫂,這裡好危險,快跟我去躲躲。”不給霍嫣華說話的機會,直接拉着她和老齊一起跑到了二樓。三人扒着欄杆瞧着下面激烈的戰場,一時間有些呆了。
這時,一個怒氣衝衝的人進了客棧,越過混亂的大廳,直奔地底牢房而去。這人正是在牀上躺了幾天的秦赫。他被夜未央一腳正中命根,修養了幾天,好不容易能正常行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前來報仇。
農秋音打退了一個黃金武師,注意到了帶着怒氣從自己身後經過的秦赫,那滿滿的仇恨,她是感受得到的。瞧見秦赫穿過大廳,打開了門後的機關,農秋音心下一喜:未央哥哥就在那裡!迫不及待地想去救夜未央,身上功力驟增,黃金武師節節敗退……
牢房裡,高樓、明哲、常青、邱楓、北慕涵幾人剛剛結束對夜未央的鞭打。夜未央還被吊在柱子上,歪着頭靠在那裡,幾乎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常青憤憤地丟掉鞭子,罵咧咧地道:“這人越看越他媽的可恨,不如直接解決了。”
邱楓已經不忍再去看夜未央慘痛的模樣了,他心中終究還是不夠狠,說了一句軟話:“七叔,他只是魚餌,折磨折磨就夠了,也不能真讓他死了。”
明哲上前解開了綁在夜未央手腕處的繩子,邊道:“楓兒說的是,給他留口氣吧。”
幾人將夜未央拖回牢房,丟在糟糠堆上。拍拍手,準備離開,這時秦赫闖了進來,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衆人微微一愣,瞧見秦赫猛然朝夜未央衝了過去,匕首又快又狠刺向夜未央的兩腿間。
讓衆人出乎意料的是,秦赫這一擊並沒有刺中夜未央。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夜未央,不知何時竟清醒了,在秦赫靠近他身體時,一個翻身滾向了牆角。
秦赫一擊不中,欲再一擊,夜未央突然抓起一把糟糠,撒向他的臉。趁此之際,一個翻滾站起身來,抓住秦赫握着匕首的手,反手刺向秦赫的胸口。秦赫哀嚎一聲,撒手一推,夜未央撞到了牆上,此時卻再也沒有力氣去抵抗了,緩緩癱坐在地。
“這小子也太狠了!老九,我們幫你!”明哲突然反應過來,和北慕涵一同上前左右摁住夜未央。
夜未央力氣不夠,一擊並沒有要了秦赫的命。在高樓的攙扶下,秦赫拔下胸口的匕首,眼神變得通紅,瞪着夜未央,惡狠狠地道:“小子還沒成親吧,今日爺就讓你嚐嚐斷子絕孫的滋味。給我摁好了,爺要把他大卸八塊!”
夜未央絲毫沒有力氣掙扎了,方纔的行動已經抽乾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此時他躺在那裡,大口呼着氣,除了祈禱,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時,一個守衛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對幾人道:“幾位爺,外面有一個藍衣小姑娘闖了進來,甚是厲害……”
這人還未說完,夜未央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呵呵……是農兒來了,天不亡我。”
秦赫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冷笑道:“天不亡你,爺來亡你!北慕涵,把他褲子給我脫了!”
北慕涵想也沒想,直接去扒夜未央的褲子,夜未央急了,衝北慕涵罵道:“你這書生怎麼如此無恥!放開老子!”
夜未央是真怕了,若死了倒好,真斷了自己的根,後半生就等於半死不活的。他平時就惜命,此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牆角。
北慕涵手中動作未停,口中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眼看就要脫到底,一陣陰風驀然飄了過來,竟是農秋音陰風煞掌的餘風,這陣風帶着凜冽的殺氣,讓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由得都停下了手中動作,一同瞧向牢房。
衆人雖然沒有看到農秋音的身影,但能夠感受到那人心中暗含的怒氣,只聽到陣陣聲響,漸漸逼近。幾人心中不由得有些驚慌,紛紛奔到牢房外面觀看動靜。
只見農秋音身影如梭,與緊隨追過來的七八個武師鬥得火熱,這幾個武師之前在客棧大廳的打鬥已然損失了一些戰鬥力,此時明顯有些力不從心,被農秋音打的直往後退。而農秋音,連番的戰鬥,讓她越戰越勇,雖然身上有一些地方被刀劍劃破了,露出了一些傷口,但絲毫不影響她的戰鬥力,對付這些人依然遊刃有餘。
高樓幾人看着農秋音,都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這女子究竟何許人也,怎會如此厲害?”
邱楓瞧着形勢有些不利,對幾人道:“她很快就打過來了,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離開吧。”
薛離卻胸有成竹,道:“可沒那麼容易過來,我那十個黃金武師可等了她夠久了。”
幾人恍然大悟,常青猛然笑道:“哈哈,差點忘了。”隨着他的話落音,只聽見農秋音身後的牢房大門突然破開,一股大力朝農秋音襲了過去。被高樓以囚犯的身份秘密關押在集體牢房的十個黃金武師此時派上了用場。十個人一同朝農秋音圍了過去。
農秋音被十個武師包圍,難以再前進。她持續與人對戰,氣息已然不穩,雖始終防備,卻依然被一個武師擊中肩頭,撞在了牢門上。農秋音悶哼一聲,行動依然很快,隨手抓起被十大富商撞斷的牢門棍子,運足內力,以棍代劍,施展起日月初塵劍法。凌厲的劍法橫風掃過每個武師的臉,威力雖不及利劍,卻也迫的幾個武師退了後。
薛離幾人瞧見農秋音又佔了上風,臉色微變,看向邱楓,道:“楓兒,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他是個識時務的人,懂得爲自己留後路,看出農秋音遲早會打敗那些武師,便打算撤退。
這地下牢房的進口已被農秋音堵住,幾人只能從暗門繞去冰庫,通過冰庫返回客棧。邱楓率先帶領薛離、明哲、高樓來到刑具室後的暗門前,秦赫、常青、北慕涵三人依然在與夜未央糾纏,並沒有跟上。這三人只是被農秋音影響分神了片刻,邱楓幾人離開後,他們又開始對付夜未央。
夜未央趁幾人被農秋音分神之際將褲子穿好,綁的緊緊的。剛剛罷手,北慕涵和常青就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秦赫上前壓住他的雙腿,一邊扒他的的褲子,一邊道:“爺要讓你去做太監!”
夜未央緊緊的抽着褲子,瞪着秦赫,怒罵道:“秦赫,你個龜孫子,給老子滾開!”他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去攥着衣服。
夜未央此舉倒讓秦赫一時難以得手,氣憤的他只得揚起匕首,狠狠地紮在了夜未央的手背上。此時,只聽得夜未央一聲哀嚎,鮮血直往出流,強烈的劇痛讓他不得不鬆開手。秦赫瞧見機會來了,匕首又刺了下去……
農秋音衝進來時,瞧見的正是這一幕,來不及上前阻止的她只能將手中的鐵棍扔向秦赫。鐵棍帶着勁風,疾馳而過,穿透秦赫的胸口,釘在夜未央耳畔的牆壁之上,沒入三寸。
秦赫仰面倒地,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一旁的常青眼疾手快,抓起匕首,直接抵在夜未央的脖子上,看向正奔過來的農秋音,道:“別過來!不然我立刻殺了他!”雖然掌握着主動權,他的手卻一直在發抖。
農秋音眼神驀然變得兇狠,冷聲道:“你敢動未央哥哥分毫,我要你不得好死!”隨着眼神的變幻,攝心術施展開來,本就沒有什麼武力的常青輕輕鬆鬆地就被控制住了。只見常青緩緩地挪開匕首,慢慢的往自己的脖子上架。
一旁的北慕涵早在秦赫死去時就呆住了,此時瞧見常青要自裁,猛然推了他一下,驚道:“常叔,你幹什麼?”
常青被北慕涵一擾,猛然驚醒,與此同時,農秋音一個踉蹌退後了一步,她臉色發白,氣息變得紊亂。長時間的戰鬥,加上過多的使用攝心術,讓她消耗了太多體力,縱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也難以長期控制,被人一擾,一不小心還會被反噬,她只得暫時放手。瞧向夜未央,只見他握着左手,靠在牆上,絕望的眼神一直盯着她。
農秋音心裡一痛,快步衝了過去,“未央哥哥......”卻又突然止步。只見夜未央身體突然前傾,右手猛然抓住常青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的胸口。
這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誰都沒有想到夜未央會絕地反擊,就在常青清醒的那一瞬間,匕首被刺進了胸口。鮮紅的血液噴在夜未央的臉上,映上他那張冷然的臉,清冷的聲音在常青耳畔響起:“你可以去死了!”
“你……你們……”秦赫和常青接連死去,讓北慕涵心生了寒意。他雖然結交過一些江湖子弟,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哪裡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他指着夜未央二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兩個人,太狠了,殺人就跟殺豬一樣,連眼睛都不眨。這個愚忠的書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念頭,呆了片刻後,拔腿就往外跑。
夜未央冷冽的眼神始終盯着北慕涵,瞧見他逃跑,起身就去追。農秋音正想去攙扶夜未央,那幾個被她打退的黃金武師從後面追了過來,不得已她又和這幾個武師纏鬥在一起。夜未央繞過纏鬥的幾人,一步一步走出了牢門。
牢門外,北慕涵踉踉蹌蹌地向出口跑去。膽寒的書生心底帶着恐懼,腳下躺着許多受傷的武師,這樣的阻礙,讓他的腳步比平常慢了許多。他扶着牢門,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邊跑一邊回望着身後。
夜未央緊追不捨,他比北慕涵更狼狽,他渾身是血,手背還在滴血。他的腿一瘸一拐,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他身上的衣衫都不能叫衣服了,而該叫布條了,破破爛爛的布條掛在身上,晃晃蕩蕩的,襯上他露在外面血紅的傷口,咋看咋覺得觸目驚心。
這似乎是一頭從萬獅叢中奮戰獨活,奄奄一息突然從地獄歸來的強獸,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了,卻依然堅挺地向前衝,尋找唯一的出路。
對生存的極度渴望,對仇敵百般的痛恨,讓夜未央在地獄邊緣站起來了。這麼多年來,他不知道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哪一次不是憑着頑強的意志力撐了下來。他活到現在,憑的是多年的生存經驗和一顆頑強、不死不滅的心,他趟着污濁的渾水,在紛亂的江湖裡歷經千錘百煉,一旦站起來,就很難再倒下去。
只要他不倒下去,他就會拼盡全力向前衝,因爲,他一直很討厭,輸的感覺。於是,他大步地衝向了北慕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