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將雪萍包裝成前廳新秀的花姨娘一怒之下,吩咐沈老媽子狠狠杖責了她十下。縱使雪萍身子骨底子不差,再厲害但是抵不過粗重的棍棒,躺在牀上養了好幾日。
禍不單行,沒過幾天,緋雲姑娘就一命歸天了,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雪萍。
蕭瀟縮在胖丫身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依靠在一起,交頭接耳。終於,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蕭瀟知道了一切。
自然,這個版本的一切是經胖丫慎重思考而修改過的事實。
“你怎麼看?”蕭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發覺了一個疑點,“花姨娘到底是不是真的看重了雪萍姐姐?依照我看,鄭綿綿有沈老媽子撐腰,她應該更有希望成爲前廳的一個紅角兒吧?”
胖丫原本打算解釋,忽然聽見廚娘遠遠的叫喚,問她碗洗好了沒有,她趕忙應了一聲,繼而收斂起洪亮的聲音,低低道:“算了,我們已經和臥月樓無關了,即使當中有蹊蹺,我們遠在這北邊曦皇城,想管也管不到啊!”
蕭瀟勾起嘴角,無奈回答:“是哦……”
幹嘛這麼替別人操心呢?自己的八千兩銀票還沒兌現,有什麼資格去操心別人的事情。何況,雪萍似乎被溫良那樣的闊人保了,暫時沒有性命危險,蕭瀟乾着急也頂不了鳥用。
“我先洗碗去了啊!,既然你也是巧匠廳的人,以後說話碰面就方便多了。”胖丫還沒等蕭瀟鬆口讓她走,就已經揮手讓蕭瀟先走,並約定遲些時候再度聯繫。
並不知曉殺人事件全部經過的蕭瀟肚子裡有許多疑問,她今天是來不及問了,看胖丫忙前忙後收拾盤碗的身影。鼻腔莫名地一酸:爲毛辛苦的都是良民老百姓,享福的卻個個都是烏龜王八蛋。
蕭瀟前腳剛一走出廚房,胖丫後腳立即追了出來,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氣喘吁吁地拉住蕭瀟道:“給,給你的!”
“什麼東西?”蕭瀟手裡憑空多了一個精緻小巧的紅色小香囊,她握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忍不住舉起來放在鼻子下邊嗅了一嗅,錯愕不已道,“這是……”
“是小刀送的。”胖丫發自內心地微笑。看着蕭瀟的神情,知道她已經聞出了小刀最喜歡的香薰味。
那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針線活兒?真是神奇啊!
蕭瀟嘖嘖稱奇:“真的是小刀送給我的?”她旋目一想:該不會是胖丫爲了逗自己開心,故意拿小刀當說辭哄騙自己。畢竟她剛纔把小刀沒給回信的事情說給胖丫聽了。
“呃……”胖丫稍稍遲疑了片刻,剛到嘴邊的謊話被蕭瀟凌厲的眼神一掃,立馬吐真,“小刀做了堂上倌,第一次掛牌子得的賞賜。全被他折了去買了綢緞,一口氣縫製了一百多個香囊,裡邊塞了各種香料。原本我已經得了一個,後來覺得小刀手巧,本想問他再討一個給我娘帶在身邊的,結果他說什麼也不肯給。”
“這個是他的你的?”蕭瀟已經拉下來臉。
“不是不是。”胖丫連忙擺手否認。她舒了一口氣,撓了撓頭髮,指着自己腰間的一塊突起。有些尷尬道,“我的那個藏在這裡,這個是多的,忘了給我娘了,正好送給你。留個念想也好。”
蕭瀟愈發不解,這個多出來的香囊是怎麼得來的?胖丫露出這種表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雖然她很喜歡這個味道,不過來路不明的東西,的確不敢輕易收下。
“這,這是……這是我悄悄拿的!”胖丫好不容易打起勇氣說出事實,眼珠子一對上蕭瀟鄙夷的目光,立即搖頭晃腦否認自己的盜竊行爲,向後退了一小步,解釋道,“我看他不肯給麼!就追他要了好幾次,結果小刀嘴巴緊,說什麼也不給了……後來,後來我看見他腰上就係着一個跟我這個差不多的香囊,想來,他到了前廳做小倌,不會缺金銀珠寶,就……就悄悄拿了他隨身帶的那個。”
至始至終,胖丫都沒有提到一個“偷”字,全用“悄悄拿”應付過去。蕭瀟臉色越發難看,她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真人不可貌相,胖丫這麼老實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做偷雞摸狗的事兒。
然而,這次所的成果是送給自己的,蕭瀟哪兒好意思說破。
“小刀知道你拿偷……額,悄悄拿了他的香囊麼?”蕭瀟眨巴眨巴小眼睛,探進胖丫的雙眸。
胖丫驀地沉下頭,沒有說話,就是默認了。
哦,原來胖丫還是這行高手!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這種‘剁手’的壞事,要是再犯,天打雷劈!”胖丫對天發誓完,轉眼低頭扣住蕭瀟的肩膀,關切道,“誒啊,你就別說我了,你突然逃跑都沒跟人打一聲招呼呢!我把小刀的貼身香囊送給你,夠意思了吧……別這麼看着我,我可沒欠你什麼東西啊!要不是贖身後忘了把香囊留給我娘,也不會給你。”
蕭瀟扁了扁嘴,她明白胖丫的心意,打心眼兒裡謝謝她這種“悄悄拿”的行爲,因爲她身邊忽然多了一件跟小刀有關的東西,多了一種對故人的牽掛。想到香囊是小刀貼身佩戴的東西,蕭瀟不由得攥緊了些,似乎攥着八千兩銀票那般寶貴。
胖丫是偷溜出來跟蕭瀟說話的,不多時,廚房裡又傳出來催促聲。胖丫忙的焦頭爛額,沒時間跟蕭瀟敘舊,只得簡單問她住在哪裡,抽空去找她。
“我,我和木公公一個屋子。”蕭瀟說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胖丫又要開始八卦聒噪了。
不過胖丫只是叨叨幾句,說了羨慕蕭瀟的話,別的並沒有怎麼絮叨,挽起袖子揮了揮手,轉身就鑽進了廚房。不一會兒,響起乒乒乓乓的好大一陣動靜來。
蕭瀟搖了搖頭,一手抓着胖丫臨時塞給她的一包溫熱的米飯,另一隻手攥着小刀的紅色香囊,十分愜意地往自己屋裡跑。一開門,先環顧四周,沒發現木公公的影子,就放心地啃了一口飯,倒頭栽進被子裡。
“小刀,呵呵,好香的香囊……”輕嗅着手中淡淡的竹香,蕭瀟傻乎乎地自言自語起來,她彷彿又回到了臥月樓,回到了整天追着小刀欺負他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