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呆在房間裡連續兩天了,也不出去吃飯,一味發愁嘆氣。雪萍每天給她送食物進來,企圖勸說她,卻看見她那堅定的樣子只好作罷。
倒是寧流歌進來了一次,對蕭瀟細心開道說:“你也知道鴻顏是個什麼脾氣,他一旦決定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
蕭瀟聽着寧流歌的話,立刻擡頭道:“怎麼了?他跟你說了什麼了嗎?”
寧流歌看着蕭瀟的樣子,深知蕭瀟對鴻顏也是有感情的,可是鴻顏看不破,她這個外人說出來,也沒意思。只好按照鴻顏的話對蕭瀟道:“他說他不想見你,勸你快點回宮享受你的生活吧。”
蕭瀟氣了,她已經這般放下一切回來找鴻顏,卻被鴻顏這樣視而不見,簡直跟避瘟神一樣避開。她就如此不堪?又見鴻顏那般說話語氣,真真是把蕭瀟氣了個半死。
寧流歌道:“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什麼誤會,鴻顏也不對我說,我估摸着你也不想與我說,只能勸你一句。如果鴻顏真的不願見你,你就再過段時間好了。”
蕭瀟低頭道:“我怕我若真的過段時間,就再也出不來了。你也知道,我怕我一旦回到皇宮,就出不來了。”
寧流歌擡頭看了看天,目光一下子變得很深遠,道:“是啊,皇宮就是一個金色的籠子,真的進去了,就怕到死也出不來。”
蕭瀟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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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流歌又道:“但他對你也算是上心了,肯放你出來,還派了人隨時保護你。”
蕭瀟擡頭道:“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
寧流歌笑了笑,道:“突然多了兩個人來這裡蹭吃蹭喝的,我能不知道嗎?”
蕭瀟無語了,那兩個人是夏侯天桓的心腹,每天到這裡吃喝。還隨時寸步不離地保護她,就算鴻顏真的想原諒她,估計也不行吧。
見了蕭瀟這副表情,寧流歌又道:“你也知道的,鴻顏這個人,死心眼。現在他每天都睡在馬房裡,本來就瘦了,如今更瘦。”
“哼,他那個笨蛋,瘦死了活該!”蕭瀟嘴上罵着。心裡到底不解氣。
寧流歌見蕭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說。其實光是臥月閣裡的勾心鬥角都已經夠激烈了,何況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寧流歌有心讓蕭瀟多在外面呆些日子。至少雪萍和她都會好好照顧蕭瀟。
蕭瀟在鴻顏的房間住了十多天,鴻顏卻除了最開始那次,再也沒有露過面。
“蕭妃娘娘,請隨屬下回宮!”原本相安無事的兩個侍衛卻突然出現在蕭瀟面前道,讓蕭瀟跟着他們走。
蕭瀟原是不肯。還想再找鴻顏,這一次她要是真的見着鴻顏了,一定不會再跟他好聲好氣地解釋,一定要把那個榆木腦袋給罵醒!
可是那兩個侍衛,也不敢強迫蕭瀟,蕭瀟去什麼地方都緊緊跟着。彷彿是影子一般。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身後總有兩個大男人跟着進進出出,讓蕭瀟就算想不在意都不行。
“你們跟着我。我很煩!”蕭瀟眼看着自己好話好說,對倆男人沒效果,就擺出皇妃的譜,教訓道,“再不走。本宮要撞牆了!”
話音剛落,侍衛皆一愣。旋即又靠近一步。
蕭瀟反應過來時,四下張望,才注意到周圍全是低矮樹木,哪兒有牆可撞?
可是那兩個侍衛就是一定要蕭瀟跟着走,說是皇上的旨意。可是皇上又說了,如果瀟妃不同意,就不能強迫瀟妃。
兩個侍衛頭疼了,又要儘快把瀟妃帶回宮,又不能強迫瀟妃,偏偏瀟妃還一點配合的意思都沒有。兩人只好亦步亦趨地跟着蕭瀟,想着她什麼時候厭煩了,自然會跟着他們回去。
這樣跟了兩三天,蕭瀟終於在馬房裡看見了鴻顏。
鴻顏見了蕭瀟轉身要走。
“你又躲我,有本事,你一輩子別理我!你當我死了纔好!”蕭瀟二話不說,撿起一顆石頭就朝着鴻顏身上招呼。
鴻顏本可以躲開,可是他卻完全沒有要避開的心情,生生用身體接了蕭瀟好幾顆石頭。
蕭瀟一邊砸一邊罵道:“小刀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你憑什麼不相信我!別人說什麼,誤會什麼我都能人,可是爲什麼你也跟着別人誤會我!混蛋,大混蛋!”
蕭瀟罵着罵着,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眼淚也嘩啦啦開始流。可是這個時候有兩個夏侯天桓的人在身邊,她不能說出她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鴻顏的這句話。只能不停罵着。
可是鴻顏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蕭瀟一眼。那種決絕讓蕭瀟覺得心寒。
漸漸地,地上也找不到小石頭了,她只好找大顆的石頭。可是卻怎麼也搬不起來。
鴻顏自嘲一樣道:“別費力氣了,我是個大笨蛋大混蛋,所以你也不要再拿石頭砸我了,別傷了你肚子裡的龍胎。”
一句話,讓蕭瀟真的沒有一點力氣繼續。她蹲在地上,嘴裡不停罵着鴻顏。
鴻顏想要回頭看看蕭瀟,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心軟了。他怕他只要一回頭,就會把持不住自己,可是蕭瀟肚子裡已經有了那個人的骨肉,那個人的骨肉。
鴻顏用力握着自己的拳頭,強迫自己不轉頭。指甲陷入肉裡,將他自己的手掐出了幾道血痕,指節因爲太過用力而泛白。可是他卻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能回頭,想要離開。可是自己的身體卻沒辦法向前移動一步,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蕭瀟見鴻顏無論怎麼說怎麼罵都不肯回頭,一顆心也漸漸冷了下來。出宮的時候,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她以爲只要她解釋了,鴻顏就呼相信她,她以爲只要見到鴻顏了,一切誤會就會迎刃而解。可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以爲。她所以爲的事情,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
她不是預言家,她想的希望的,並不會成真。她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這裡,可是到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天真又單純。有的人,一旦轉身離開,或許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蕭瀟一個人四處走,走到河邊的時候便看見了寧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