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叫憐兒的姑娘的確是挺着個大肚子,李月軒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發現自己沒看錯,眼前這個身穿一件碎花大襖,批着件灰白色比甲的貌美姑娘,的確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一旁的馬昂臉上也是看的一時色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在擔心妹子的身子吧。
李月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眼神兒在馬昂這妹妹身上巡逡了片刻,當真覺得這個姑娘的確是貌美不凡,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眨一眨的彷彿兩顆黑珍珠似的,一對眉毛又細又長,彎成新月狀,眉心處又黑又濃,到了眉梢處越來越淡,充滿了無盡媚惑。眼睛下,是俏鼻朱脣,搭配的恰倒好處,五官比例十分完美。加上她長着一張瓜子臉兒,整個臉兒彷彿總是隱隱含笑,分外媚人。如果不是她挺着個大肚子,身子稍顯有些臃腫的話,其美態恐怕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爲之瘋狂。
“杭雄看來說的不假,這馬家妹子倒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李月軒打量了片刻,見人家在門邊兒感受到了不自在,目光看了過來,忙別過頭去向馬昂微微一笑。
馬昂此刻模樣卻說不出的奇怪,他見着妹子怔忡了片刻,訥訥的說不出話來,然後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李月軒,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始終什麼也沒說。
李月軒雖也注意到了馬昂有些奇怪,不過心裡以爲他是擔心妹妹的身子,也沒去多想。兩人在門外站了片刻,馬昂便把他迎進了屋內。
馬昂的宅子是一座標準的四合院,進了正門便是一個四面圍屋的小院子,院子裡種着一些說不上名的花兒,如今已經敗壞的差不多了。花團不遠處,還有一口大缸,不過大缸裡已經的水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缸邊處,還有一串串掛着的冰墜子……看上去有些像溶洞中的那些倒掛石筍。在旁邊就是一張石桌,旁邊圍着四個石凳,荒涼安靜的擺在那。
走過院子,馬昂將李月軒迎進了正北邊的房間,剛推門進去,迎面便撲來一陣淳厚濃郁的香味,李月軒向房中看去,裡面原來早已擺好了一桌酒菜,熱氣直冒的火鍋正香氣四溢。
兩個身穿秀花大襖,外加着件比甲的貌美女人正在桌邊擺弄着餐具,見到馬昂進來了,忙上前福了一福:“老爺”
馬昂點點頭,擺擺手道:“好了,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先下去吧,去陪夫人說說話”
兩個人女恐怕是馬昂的妾室,聽到馬昂的話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低着頭走了出去。
待兩名妾室走後,馬昂向李月軒拱手笑道:“敝舍寒陋,招待不週,望太師見諒”
李月軒擺擺手,微微笑道:“馬大人客氣了”說罷,他也不拘謹,便自個坐了下來,馬昂見他性子爽快,心裡不由暗暗高興,忙上前替李月軒斟了一杯酒,笑道:“下官長年身處邊陲之地,雖不常走動,但對太師卻是耳聞不少,心中更是昂慕已久啊”
聽到馬昂如此一說,李月軒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什麼。
“哈哈,下官唐突了”馬昂見他不說話,訕訕一笑,忙又繼續道:“下官聽聞太師琴藝高絕,曾作李門十二曲,名動天下,不止是下官神往已久,家妹也是心嚮往之啊”
聽到馬昂提起他妹妹,李月軒腦中不禁浮現出門邊時見到的那位姑娘,心裡不由微微一動,沉吟了片刻,笑道:“那都是前塵舊事了,本座已很久未碰琴了”
“既如此,太師何不此刻撫琴一番?而且家妹對琴樂也略通一二,下官可叫她來與太師一同合奏如何?”馬昂見李月軒面露嘆息唏噓之色,眼珠子快速一轉,忙順坡下驢。
“不可,不可,令妹如今身懷六甲,如何還能行動,馬大人若要聽曲,本座來日有閒彈上一曲便是,如今這個時候,卻是不適宜叫出令妹”李月軒的確是很久沒碰過琴了,眼下聽馬昂這麼一提,還真有些唏噓感慨,不過要把他那身懷六甲的妹妹拉出來配樂,這李月軒可就不敢了,人家可是個孕婦,這萬一有什麼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自己可沒法陪人家一個媳婦和孩子。
李月軒急急擺了擺手,無雙的俊容略略有些急憂。
馬昂還真沒想到這位小太師還這麼善良,以他平日結交的那些朝廷大臣來看,哪個不是見色起異,見着自己這妹子就一副流口水的德行,這個傳聞中風流成性的太師倒反而靦腆體貼,馬昂心下略略一驚外,不由心生好感。他靜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太師莫要被剛剛家妹那副模樣嚇住了,那不過是她胡鬧而已,現在內子有孕在身,家妹平日陪在內子身旁,見着有趣,便俏皮模仿罷了”
“啊?是這樣嗎?”李月軒一聽傻眼了,目光不由停留在馬昂臉上,見他不似說假,心裡頓時沒由來生出一絲淡淡的喜悅來。
“哈哈,自然是真的”說着頓了頓,馬昂忽然向門外叫道:“憐兒,還不快進來向太師賠禮謝罪”
馬昂話音一落,只見一個窈窕身影推門而入,不是那馬憐兒又是誰,她身穿一件翠綠色襦衣,外加了件淡黃色褂子,下身套着件綿裙,滿臉含笑的走了進來。
李月軒目光直直看着人家,眼睛中彷彿能看見熊熊火光,沒錯,是火光。馬憐兒見他那副“火熱”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宜喜宜嗔的俏臉上微微一紅,羞澀的垂下了頭。
李月軒瞅着人家滯愣了片刻,臉色卻是忽然一變,忙起身走向門邊。馬昂見太師見着自己妹子這般失禮,心裡又喜又不是滋味。正如杭雄猜的那樣,馬昂的確是準備以馬憐兒美貌親近李月軒,爲他復職而結下姻親,只是眼前看這個小太師那彷彿迫不及待的樣子,作爲兄長,馬昂哪會好受。
與馬昂所想一樣,馬憐兒也是以爲李月軒被她容貌所迷,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要知道,馬憐兒的容貌可謂是久負盛名了。否則杭雄也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而馬憐兒對李月軒倒也如馬昂說的那樣,是耳聞已久了。馬憐兒平日喜歡音律,閒暇之餘便會彈彈琴,對曲譜自然也是瞭解頗多,對於李月軒作的李門十二曲,她哪會不知道的,而且關於李月軒的各種傳聞更是多如繁星,心裡也一直都想見見他。否則以馬憐兒那剛烈的脾性,她哥哥要他去誘惑巴結別人的事,他怎麼會答應。剛剛在門前,她故意扮做孕婦模樣,本是想逗逗這位小太師,沒想人家倒還當真了,事事替自己着想,這讓她心裡一時驚詫之餘,不由喜滋滋的。而且李月軒的模樣,的確如傳說中那般出衆,這點讓她驚訝之餘,也是好感頓生。
只是,此刻李月軒走到門邊,卻是沒有發生馬家兄妹想象中的那樣會強擁美人入懷,而是徑直衝出了屋子。
馬兩兄妹心裡一驚,正不解的看着李太師的背影時,這時才注意到了天邊的那片火紅。兩人似也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一變。只聽李月軒緩緩道:“原來下雪了”
就在這時,馬家門外忽然響起了一片渾厚的腳步聲,緊接着,只見兩人破門而入,正是楊博和杭雄,見到李月軒正站在院子裡,兩人忙上前一揖,道:“太師,楊大人請你趕快回去,小王子領兵來犯,馬花達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