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通等人來到城頭時,城外的兗州軍開始四面圍城。
沒有吶喊聲,只有急促的鼓聲和整齊的步伐,這兩種聲音會合在一起,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宛若一把大錘,狠狠的錘擊在地上,揚起無數的煙塵。這聲音也沉重的錘擊在了李通等人和每個曹軍士兵的心頭,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天空中明明沒有一點涼風,但是卻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劍拔弩張之感。
在這些士兵的後面緊隨其後的則是掌握各種式樣的攻城武器的兗州軍士兵,宛若一具具雕像一般,巋然不動。
李通等人神色凝重,有點陌生地看着眼前的這支攻城部隊。夏候傑皺着眉頭忍不住道:“這支兗州軍與我們在泗城交手過的似乎很不一樣,難道這支軍隊是臧霸大軍,而非孫觀大軍?不過數量爲何如此之多。”
在一旁的曹純則詫異道:“這支軍隊絕對不是臧霸大軍,臧霸大軍的軍隊沒有這麼多人,而且也沒有這許多的攻城武器……難道這是張濟大軍?又或者是攻擊下蔡的那一支神秘軍隊?”李通搖頭道:“這些都不是問題,現在最令人擔心的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攻城工具,看看這些東西,一個個巨大無比,臧霸等人的軍隊是兗州的野戰部隊,在短時間內到哪裡弄這麼多的攻城器械?若是就地取材則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我淮陰三城現在是堅壁清野。怎麼會又製作工具的材料供兗州軍使用呢?”
衆人聞言一震,因爲被兗州軍打得摸門不找着頭腦,反而把如此顯而易見地問題忘記了。現在被李通一提。這才察覺不對勁地地方。夏侯傑深吸了一口氣道:“難道這支軍隊不是臧霸或者是孫觀的軍隊?”
李通想了一想,色變道:“難道是兗州軍中的攻城部隊。荀攸大軍?”
衆人聞言紛紛色變,若是荀攸大軍到來。那就大事不妙了,兗州軍一支野戰部隊攻起城來都銳不可當,更何況是專職此項的荀攸大軍呢?”只是荀攸大軍一直遠在幽州沒有人會想到荀攸大軍居然會出現在這裡。從幽州到揚州,路途實在是太過遙遠。對於荀攸大軍這等機動力差的軍隊來說,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曹純則想到了更多。面無一點人色道:“糟了,若是這隻大軍乃是荀攸大軍。而我軍事又先沒有情報通知。那豈非是說兗州軍早就已經在策劃這件事情了?也就是說主公現在所有的行動都在徐濟的掌握之中?否則這隻荀攸大軍是怎麼出現的?他們定然是已經藏身在附近了!糟糕了,若是日後鹽瀆的守軍前來救援滿寵先生的話,定會吃上大虧的。”衆人立時間心頭大亂。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們當然知道曹純說的都是實情,荀攸大軍神話般出現根本就在意料之外。鹽瀆現在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滿寵被困地消息,並且還誤是以爲臧霸大軍乾的,若是依次爲判斷,定會得出錯誤的結論而導致全盤的失敗。
現在自己是知道了,可是卻全然沒有通知鹽瀆地機會。更何況,他們還在擔心別地事情呢?事情來得太突然了,誰能想得到眼前的一切會是一個圈套呢?這就像是一個自詡爲手段高強的獵人去打獵,直到獵物已經唾手可得,才發現自己反而變成了獵物。並且還在無意中十分配合的把自己的弱點全部展現在了敵人的面前,所有的事情全都措手不及起來。
李通等人不是滿寵,自然不會由此及彼想到那麼遠,所以面對這等突如其來的情況。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每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安慰自己,並且要求自己穩住心神。但是每個人又都十分清楚自己已經被別人算計了,甚至有可能一敗塗地。若是簡單的吃了一兩個敗仗,他們不會在乎。可是就怕曹操都會一敗塗地,那纔是永無翻身的機會。曹操會敗嗎?每個人都沒有想過曹操會敗,但是這一次不同以往,這一次的敵人是一直屹立不倒的徐濟。曹操未必會在他的手下討得好去。
不過,曹操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一定會有辦法的,自己一定要等到曹操會來纔可以。因爲絕望,反而使得淮陰城中的衆人產生了希望,空前的堅定起來。每個人都迅速的散開,開始在城牆上尋找屬於自己的位置,大聲的吆喝着士兵,奮力的提高士氣。
正在這時,城外的兗州軍已經完成了四面包圍,準備攻城。
走在前面的,當然是兗州攻城部隊那種特殊的全身盾牌兵,他們用雙手推動着完全鋼製、下面帶着輪子的盾牌迅速向前移動。在陽光底下,巨大的盾牌散射着陣陣寒光,令觀者睜不開眼睛,城頭上的曹軍雖然離着很遠,但也要時不時地眯起眼睛來他們的身後藏匿着兗州軍的神臂弓兵,準備到一定距離之後拋射。至於用的鵰翎箭,當然是火箭了。
行在最後的,則是各色巨大的攻城武器。從戰術上看,荀攸是在用當時在幽州與公孫瓚作戰的故技。簡單說來,就是把破城戰變成牆頭爭奪戰。
李通等人在牆頭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兗州軍不斷的迫近,完全不知道怎麼應付眼前的局面。曹純咬牙道:“看來應該是荀攸的兗州攻城軍了,看看他們的盾牌,我們根本沒有聽說過和見過,聽說兗州軍的重步兵有一種半人高的盾牌,防禦性能極好。用於兩軍陣前對弓箭兵的防禦。夏侯淵將軍曾經說起過,但是這些兗州軍的盾牌比,顯然不是一種,似乎完全是爲攻城而設計的。”
夏侯傑心情大壞道:“現在不是給對方大頌功德的時候,問題是我們怎麼對付敵人?難道等敵人來到城牆底下之後用滾木擂石應付嗎?”曹純斷然道:“這麼做萬萬不可,莫忘記兗州軍還有神臂弓兵。若是在來到一定距離之後,那些盾牌後面殺出神臂弓兵。用地又是兗州軍的攻城利器火箭,我們又當如何定對呢?”
夏侯傑聞言爲之語塞。顯然是被曹純的話語嚇到了。
李通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我們先把主公離開這裡趕赴徐州時候爲我們事先準備的特製盾牌拿出來吧。”衆人這纔想起來,連忙命令士兵去準備盾牌。不多時候,淮陰城上的守軍人手一塊盾牌。這盾牌不但巨大,而且還在外面包裹上了一層鐵皮。自然是爲了防止兗州軍的火攻。
採取的戰術竟然和淮安城的守軍驚人的一致。那些士兵好似銅牆鐵壁一般排列在城頭,似乎無堅不摧。荀攸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絲毫不爲所動,在他身旁的管亥卻笑了出來道:“原來敵人對我們的進攻方式也早有一些瞭解呢,居然事先就準備好了這些盾牌。不過若是以爲這樣便可以阻擋我軍的進攻腳步,那就大錯特錯了。”
頓了一頓,管亥對荀攸沉聲道:“先生,管亥願意打頭陣,一鼓作氣衝上城去,還請先生成全。”荀攸看了一眼管亥,微笑道:“將軍似乎要利用‘攀援鐵抓’撕開敵人地盾牌防線,對嗎?”
管亥絲毫不驚異於荀攸會說破自己的打算,在他地心目中。荀攸根本就是無所不知,聞言當下點頭。
荀攸卻搖頭道:“將軍有沒有想過,若是敵人上城之後用鐵鉤之類地東西勾住我軍士兵身上的藤甲之後,再用重武器攻擊我軍士兵。會有什麼樣地結果?”管亥聞言,面色爲之一變,這一點他顯然沒有想到。
荀攸淡然道:“雖然我們不知道敵人是否會用到這招數。但是小心行得萬年船,這總是沒有錯的。”
管亥點頭欣然受教道:“還是先生明察秋毫。深謀遠慮。”荀攸淡然道:”當然,這也僅僅是我猜測的一種可能。敵人不可能未卜先知道我軍得裝備問題,但是不得不承認,敵人對我軍有着深入得研究,我軍得裝備集合了兗州軍各門類部隊得長處,敵人又誤以爲攻城得軍隊史臧霸大軍,所以這城頭應該有一些應對措施纔對,雖然敵人應該已經猜到我們得真實身份,但是對付臧霸大軍得招數還是對我們有些作用的,我們若是不分青紅皁白猛攻一氣,只會蒙受不必要得損失。”
管亥點頭道:“先生言之有理。對了,若是如此說來,恆範先生和臧霸將軍那裡豈非會吃上大虧?”荀攸深吸一口氣道:“桓範那小子自有分寸,而且此子生性冷靜又足智多謀,又不是要他真的破城,所以我們不必爲他擔心。”
頓了頓,荀攸又道:“滿寵還未來得及趕到淮陰城便已經被我軍困住,所以淮陰城和淮安城是不同的,淮陰城的守將未必能想得到用鐵鉤來對付我們,我不願意強攻牆頭,是不希望有不必要的損失,哼,要攻佔牆頭,未必只有一種方法。”
管亥聞言,雙眼亮了起來,嘿嘿笑道:“難道先生想用投石車?”荀攸含笑點頭。
劉闢卻在一旁搖頭道:“先生,這麼做似乎不妥,要知道淮陰城牆高大,我們的投石車似乎無法把石頭拋高……”
荀攸微笑道:“劉闢將軍看來對我兗州軍的投石車不甚了了,要知道,在我兗州,投石車的種類很多,除了一般的投石車之外,我軍還有高空投石車和破門投石車兩種。前者更分爲火油高空投石車和碎石高空投石車兩種,作用各有不同。”劉闢聽得目瞪口呆,沒有想到兗州軍的投石車居然種類繁多,他只知道兗州軍在波才率部於豫州開始圍剿黃巾軍的時候曾經用過的一種投石車,威力驚人。卻沒有想到自己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微不足道。
荀攸看着城頭,眼中精芒閃動,冷哼道:“敵人顯然也知道我軍很多地進攻防護四。把城牆修地很高,但是卻太小看我軍了,算他們便宜,若是淮陰城周圍有小山,我定要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荀攸的意思。只有廖化這深知兗州軍每支軍隊底細的人才明白荀攸的意思,身軀一震道:“先生說的莫非是可以把城牆視如無物、如履平地的‘飛翼戰術’?”
荀攸點頭道:“元儉。你說的一點都不錯,當初甄宓小姐被俘。主公手下的幽影就是用這種東西。瞬間之內攻破了敵人的莊園。”
衆人當然不知道什麼是“飛翼”戰術。更想不到這種戰術是令人像鳥一樣在天空掠過,叫敵人神不知鬼不覺中被擊敗。荀攸哪會向衆人解釋?心道這套戰術現在用不上也好。將來在進行漢中和益州征討戰的時候再用,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功用。
蜀道多山地,正是用滑翔的方式攻城略地的最好時機。
荀攸不再多說,下命令攻城士兵改變作戰方式。
幾聲鼓點過後,正在不斷緩緩向前的兗州盾牌兵立時停了下來,個個佇立不動宛若雕像一般。淮陰城城頭地曹軍看的不由得莫名其妙,他們不明白兗州軍又在弄什麼花樣。當然李通等人也同樣覺得奇怪,因爲從未見識過荀攸所部的作戰方式。所以他們完全無法預料荀攸的戰術究竟如何。
而此時,兗州軍後面的機械攻城部隊也緩緩地向前移動了。
李通等人極目望去,發現了兗州軍地舉動,夏侯傑盯着正在向城門方向移動地破門投石車,沉聲道:“這就是兗州軍的投石車吧,沒有想到這般巨大。”李通冷笑道:“荀攸真是欺人太甚,居然這等藐視我等,哼,我這便調弓箭手過來。對他們進行射殺。”
曹純卻阻止道:“萬萬不可,兗州軍地那些盾牌兵還沒有退去,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是他們的身後真的是強弓硬弩。我們與之對射絕對會吃虧的,而且這些攻城器械上面本來就帶着可以爲士兵遮擋的盾牌。我們的弓箭未必會起什麼作用。”李通聞言一愣,旋即驚醒道:“曹純將軍言之有理。是我失誤了,若是如此。我軍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待他們靠近城邊用滾木擂石對付了,只是唯一可慮的便是我們未必能夠攻擊到那麼遠的地方。”
衆人紛紛點頭。一片愁眉不展。
曹純卻突然道:“對了,我軍不是也曾經仿製過兗州軍的投石車嗎,現在城中還有,不妨調到城頭來進行防禦,豈非可以遠程攻擊?對方的攻城器械巨大,想必掉轉起來便分外不靈活,定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衆人聞言大喜,知道這絕對是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好方法,連忙派士兵調集投石車上城。
與此同時,兗州軍的高空投石車也緩緩上來,這些高空投石車看樣子很像一般工程用的塔樓,但是頂部卻是另有玄機,李通等人當然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兗州軍得這種高空投石車石兗州大發明家馬鈞嘔心瀝血地傑作,把投石車舉到高處地塔樓本身結構堅固,故此可以把投石車牢牢的穩固在上空。
塔樓上面的投石車使用純鋼製成的,造價極高,但是因爲設計合理,而且短小精悍,又因爲材料優質,所以不但堅固耐用,並且射程很遠,而且重量不是很大。
這種設計最優越的地方就是把守城一方的制高權優勢完全剝奪了。使用這種高空投石車的一方,完全可以站在比城牆更高的地方和守城方進行對射。並且它的高度是可以根據城牆的高度在安裝的時候隨意調節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因爲高空作戰,所以投石車所需要的石球無法及時運到高空。不過這個問題也已經被馬鈞解決了,這種高空投石車的塔樓部分一個用鎖鏈連接的機關軸承,事先在機關軸承靠近地面的一端放上一塊被兗州軍精心打磨的石球,當上面的投石車向外投射石球的時候,所產生的反作用力便作用到機關軸承上,這機關軸承便利用這股外力把下面的石球迅速地託運上高空,以備下一輪攻擊時用,然後機關軸承下落,兗州軍再放上一塊石球。當然,僅靠這股外力還不足以把那石球送上高空,這塔樓上還有一個類似於後世汽車方向盤的東西連接着運送石球的機關軸承,只不過非常巨大,需要五名兗州軍一起轉動,直到石球真正到達指定高度爲止,這樣,便可以確保石球運送百分之百成功。
因爲是兩股外力同時作用,所以十分省力。由此可以想象,一臺這樣的投石車造價之高。
可是曹軍哪裡會想到人世間還有這樣的投石車呢?荀攸看見敵軍城頭上隱約出現了投石車的身影,啞然失笑道:“他們居然想要東施效顰,用攻城車對付我們。”
旋即面容一整,冷哼道:“既然如此,我定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