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圉縣。
徐濟自從回到圉縣之後一直過着極爲逍遙的生活,圉縣一應事務都被他交給荀攸、毛階以及陳清去處理,他成了最清閒的人。
不過儘管生活的很是安逸但是徐濟卻沒有表面上這麼悠然,他深知自己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做,現在還不是他能夠享受這樣的生活的時節。單單陳留一郡之地就足以讓他費心了,而目前徐濟沒有餘力因此不得不按下自己征伐的腳步,韜光養晦有時候也不失爲迷惑對手的辦法。
而荀攸卻是苦不堪言,他是沒有料想到徐濟竟然無良道到完全不理會圉縣的大小事務,雖然這也是信任的一種,但是荀攸深刻懷疑徐濟的本質就是不想自己來接手這些事務。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了,荀攸是沒有興趣撩撥徐濟的,何況能夠有這樣的機會試試自己的能力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毛階則漸漸的轉成了幕僚,陳清代替他走到圉縣的臺前。徐濟招降陳清這一步不得不說是一步妙棋,至少圉縣都認同陳清,不論是能力還是號召力。也正是多虧了陳清徐濟才能如此安穩的接手圉縣,並且使他之後的改革變得順暢。雖然圉縣本地並沒有才學卓越的寒門子弟,但是卻招募了不少肯實幹的基層官吏,這大大改善了之前浮誇的行政。而徐濟收穫的自然是民心和擁戴。
最讓徐濟驚喜的事情還是潁川方面傳來的消息:郭嘉來了。
當然同時傳來的還有荀彧的消息,而徐濟對這事倒是極爲淡定,他原本就不甚在意這些。更何況他現在也還沒有安定下來的意思,多了家眷對於他來說反而是一種牽絆。荀彧就不必爲此擔憂,徐濟並不擔心荀彧的背離,或者說徐濟從來不認爲這樣的事情就能夠讓身爲至交的二人離心離德。
當然徐濟也不是沒有擔心的,郭嘉離開潁川意味着荀彧必須獨自承擔這些來自世家的壓力,來自他自己內心的掙扎。這恐怕是更大的磨難,徐濟及冠對荀彧極爲信任但還是有些許擔憂,不過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切都必須等到郭嘉抵達之後才能夠了解明白。
郭嘉也在不久之後抵達,自然是風塵僕僕,而見到徐濟的第一時間就開始訴苦。不過徐濟自然是不會理會郭浪子這番做派的,只是掏出一壺好酒就讓郭浪子立刻肅然。
郭浪子雖然平日沒正行但是大事還是不含糊的,他在離開穎陰的時候倒還真有幾分驚險,出城之時恰逢太守巡城,幾乎導致他無法出城,好在郭奉孝畢竟是有幾分本事的,硬是憑着小伎倆牽扯了守備的注意力出城。
而他從穎陰帶出的人手也自然全部都移交給了荀攸,這些人都是徐濟的老部下,自然更值得信任,目前徐濟也的確需要這樣的人,畢竟圉縣中他真正的心腹其實並不算太多,而郭嘉的到來自然讓徐濟對之後的籌謀更加有信心。
郭嘉和徐濟也算的上是久別重逢了,自徐濟離開潁川前往長社至今已有半年之久,老友重逢自然是要坐下來溫上酒促膝長談方能盡興的。
而徐濟自然不會讓郭嘉失望,他在督郵府中擺下了好酒自然是爲了迎接郭嘉的。
而郭浪子是見了好酒就走不動路的人,自然不會拒絕徐濟這個邀請,何況他也有不少的話要對徐濟說。
席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郭嘉終於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文烈啊,今日是我這數年以來最爲輕鬆的一日了。”
徐濟伸手斟了一盅酒哂笑道:“郭浪子也會有不輕鬆的時候?”
郭嘉聞言立刻面色一變道:“好你個徐文烈,要不是你的破事,我郭奉孝何至於如此勞苦?你倒是逍遙,我卻不曾有這般的好日子。”|
徐濟自然知道這浪子是在耍賴,故而沒有理會,只是淡然道:“那奉孝把這許多年喝的這麼些好酒還我?”
郭嘉聞言又是臉色一變,討好的道:“不,不,不,文烈,有話好好說嘛,這酒,喝都喝了又怎麼還呢?”
“酒還不了就折算一下,你還我錢便好,我也不佔你便宜,就按市價就是了。”
就算知道徐濟這是玩笑郭嘉還是忍不住心中暗罵徐濟不要臉,他郭嘉哪裡來的錢?還錢不等於要他的命?
“好好好,文烈,我錯了。你就饒了我罷。我們說正事,說正事。”郭嘉當然只有認慫的份了,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贏過徐濟,至少在口舌之爭上沒有,畢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郭奉孝還真沒有那般厚臉皮不認賬。
既然說到正事徐濟也不再玩笑,而是肅然道:“也好,我也正想問你潁川究竟局勢如何了?”
郭嘉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算好,似乎清流和黨人在朝堂上沒有討到好處,盧植雖然之後被無罪開釋,但是黨人卻藉此發難,被大將軍強行壓下了。潁川士子自然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連太守也換了。我等的謀劃似乎也被潁川的世家看出了些許破綻,所以我不敢再久留。”
徐濟沉吟道:“原本我也不認爲我的籌謀就天衣無縫,自然會被有心人瞧出破綻,這也無妨。黨人還是急了,不過也與你我無關。只是文若的事,究竟爲何?”
說起這件事郭嘉還真是滿腹的苦水:“文伯說給你找了門親事,我當時就覺得必是一個麻煩,果不其然,你未過門的那位最後不顧文伯的面子又悔改要將女兒嫁與文若,想必是爲了離間你們二人的關係罷。我心想不能如此,於是謀劃着要劫走文若,誰知道你與文若早有計劃,我倒是白白耗費心血和精力。”
徐濟搖頭輕笑道:“郭奉孝你會有這麼好的心?依我看只怕是爲了算計文若吧?然後呢?怎麼不繼續你的計劃了?”
郭嘉苦着臉道:“文若被禁足了,無法傳出消息,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文伯又說你與文若或許另有謀劃,我又怎敢冒險爲之?”
“也罷,那你說的荀諶又是怎麼回事?”
“此人是文若兄長,不久前剛從冀州歸來。是爲文若帶話的。文烈你也聽文若評價過他這位兄長了吧?我尋思這事他只怕已經看出不對了,若要他不泄露只能把他也牽扯進來,一榮俱榮一損皆損之下,纔是最保險的。”
徐濟嘆了口氣:“你如此算計他又怎會心服?只怕不但幫不到你我反而會是麻煩啊。”
郭嘉笑道:“所以文伯留在潁川監督,而且要令他心服,那不是主上您應該做的嗎?”說罷對徐濟擠眉弄眼。
徐濟不由的以手扶額,對於這個浪子他倒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好壞你都說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這樣吧。他說何時會來圉縣否?”
郭嘉搖了搖頭:“不曾說,不過想來就是近日了,文烈你大可不必憂心他,文伯在潁川他又如何敢輕動?”
徐濟聞言不由得瞥了郭嘉一眼道:“不說這事還好,文伯一把年紀還勞煩他?郭奉孝你當真是……”
不待徐濟說完郭嘉就大聲喊冤道:“這如何能怪我來的?我也問了文伯是否想要前來圉縣,他老人家罵了我一頓說他年事已高如何經得起路途顛簸不說,你也要怪我?再說了,攬過事的是文伯自己,如何又是我的錯處了?冤枉啊,我郭嘉真是招誰惹誰了竟然連這事兒都要怪罪於我?”
徐濟看着郭嘉如此也是笑着搖了搖頭:“行了行了,這事兒不怪你,是我的錯,行了吧?文若之後沒有再要你傳什麼話給我嗎?”
“這倒是沒有,不過我看文若大約是沒有閒心管你了,他自己都麻煩纏身。哦,對了,上回推舉的那個樑習呢?我怎的沒有見到他?”
徐濟面色一苦,嘆息道:“別說你了,我也沒見到他。這人倒是清高的緊,我親自去陳郡拜訪,連面都沒有見到。”
聞言郭嘉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徐文烈也有被人拒之門外的一天。哈哈哈”
徐濟翻了個白眼道:“罷了,且不提他,待陳留事罷我再去拜訪看看。你來的正好,待休養數月,我便要對襄邑和己吾動手了,正需要有人去另一地。”
郭嘉等這句話許久,如今一聽自然是興致高昂道:“如此甚好,不知文烈如何謀劃?”
徐濟輕笑:“難道郭奉孝還要我告訴他怎麼做不成?”
郭嘉聞言先是一滯,隨即面露笑容道:“自然是要的,主上說了臣下才好去做不是?即便主上不說該怎麼辦,總要給我個目標吧?”
徐濟只說了四個字:“襄邑,全境。”
郭嘉輕笑回道:“遵命。”
二人相視一笑,盡付與不言之中。而卻已經定下了一個改變陳留局面的決定,而郭嘉和徐濟都明白他們想要的結果是什麼,而他們自然也有信心能夠做到。
而襄邑和己吾對於徐濟的用心卻毫無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