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劍啜了一口咖啡,不動聲色道:“多謝張教官點醒,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我是不可能跟王家化敵爲友的,有負張教官一片苦心,學生深感愧疚。”
這話說得客氣,卻無法掩飾拒絕的態度。
張孝傑氣得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怒叱:“你、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尹劍灑然一笑,“學生我就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說實在的,我還真想量一量王家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話不投機半句多,張教官好自爲之,學生告辭了。”拍下一張鈔票替自己那杯咖啡買了單,轉身走向門外。
張孝傑一時衝動道:“別出去!”
尹劍身軀一震,驀地停下腳步。
他知道外面埋伏了什麼,但他沒料到張孝傑會在這節骨眼上動搖立場,試圖阻止他踏上陷阱。
“張教官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張孝傑臉上浮現掙扎的表情,最後良知還是向利慾低了頭:“沒、沒什麼……”
尹劍眯起眼睛,目光若有實質,緊盯着張孝傑陰晴不定的臉色。
“張教官,你可要想清楚,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忘了講。”
尹劍在盡最後的努力拉張孝傑一把,只要他說出外面有埋伏,尹劍可保他日後不受王侯一黨牽連。
張孝傑沒有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頹然道:“真的沒有了,你快走吧!”
尹劍的目光如針尖刺在他臉上,讓他心驚肉跳坐立不安,巴不得尹劍趕緊離開。
沉默的拷問持續了許久,尹劍目光中的鋒芒漸漸消褪,代之以憐憫。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憐憫。
“張教官……你會後悔的。”
說完這句話,尹劍徑直走出咖啡廳。
張孝傑望着他的背影,臉上籠罩着濃濃的陰霾。
……
人生在世,諸行無常,一念之差便是天堂與地獄的距離。
……直到很久以後,張孝傑纔想通尹劍最後那句“你會後悔”是何用意。
他曾有機會改變命運,可惜當時沒有把握住,待到日後幡然悔悟之際,卻是爲時已晚。
……
張孝傑找尹劍談話的同時,薩爾斯也在跟迪奧談同一個話題,目的不外勸他在與王侯的比賽中放水認輸。
除了張孝傑羅列的那些,薩爾斯還加上有一條跟迪奧本人息息相關的理由。
迪奧曾在尹劍手裡吃過大虧,不久前又在機戰賽擊敗尹劍揚眉吐氣,舊怨未消又添新仇,尹劍怎麼可能不恨他?
“迪奧,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你和尹劍,已經成了死對頭。”
“那又怎樣?”
“尹劍也是王侯的死敵,敵人的敵人應該成爲朋友,現在你讓王侯一次,將來王家不會虧待你的。”
“薩爾斯教官,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打算怎麼做?”
迪奧笑了,“我當然要聽您的金玉良言,假如我和王侯最後在決賽中相遇,他會拿到冠軍。”
薩爾斯鬆了口氣,笑道:“迪奧,你很不錯,有潛力而且識時務,你比尹劍強多了,將來你會比尹劍更有前途。”
“承蒙教官賞識,在下愧不敢當,不過將來的事……呵呵,誰又說得準呢。”
薩爾斯帶着輕快的心情離開了,他要去找周長風和王侯報喜。
迪奧目送他遠去,嘴角依舊掛着詭異的笑容。
身後傳來阿爾卡娜女王的聲音:“你真打算跟他們同流合污?”
迪奧笑道:“別亂說,薩爾斯教官都誇我識時務呢。”
“你會在意他的臧否,別開玩笑了。”
“我不在乎,但是我不想跟他翻臉。”
“擔心矛盾激化暴露身份?”
“而且我的承諾不過是張空頭支票。”
“你這個壞小孩,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姐姐不喜歡你這樣子哦。”一雙皓腕從身後攀上來,纖纖十指撫過胸口,冰藍指甲在夜幕中流溢着魅惑的熒光。
迪奧回頭親吻女王陛下光潔的額頭,“我沒有欺騙薩爾斯,只是沒有機會兌現承諾罷了。”
“你是說,王侯進不了決賽?”
“他會輸得很慘,不管尹劍、米小松還是徐玄,都有擊敗他的實力。”
“據我所知,除了尹劍,其他三人靈力只不過二星級,王侯卻是三星級。”
“靈力並不完全等同於強弱,王侯那種靠嗑|藥強行提升的境界,怎麼能與通過自身努力鍛鍊獲得的力量相比,況且後者還擁有領域力量。”
迪奧早已用全息領域觀察過武技交流班的學員,在那裡,領域力量簡直跟大白菜一個價兒。
“王侯會輸,不只是嗑|藥或者領域的問題,最要緊的是……他不具備一顆強者的心。”
“強者的心究竟是什麼呢?”可兒對這個問題卻有些摸不着頭腦。
迪奧輕輕一笑,悠悠道:“只有在逆境中才能體現出一個人是否具備‘強者之心’,那究竟是什麼,你很快就會看到。”
可兒皺了皺秀氣的眉毛,又發現一個疑點:“如果你們在決賽之前就遭遇了呢?”
“把他打飛就是了。”迪奧輕描淡寫地回答。
“可是你承諾過放水的啊……”
“我反悔了不行麼?”迪奧笑得有點壞,“我是壞人對不對,壞人說話不算數很合理啊。”
可兒很是無語,幼小純真的心靈受到了污染。
阿爾卡娜女王忍俊不禁:“照你這麼說,有時候當個壞人還真是比當個好人方便得多。”
……
威脅僅僅停留在嘴上沒有意義,還要付諸實踐,用血淋淋的方式讓不識時務的對手出局。
走出咖啡廳沒多遠,尹劍突然心血來潮,胸口微微刺痛,這是被狙擊步槍鎖定的徵兆。
他佯裝一無所覺,繼續向前走去。
遠在街對面的高樓上,戈麥斯透過瞄準鏡鎖定尹劍心口,驀地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的剎那尹劍應聲倒地,胸口一片殷紅,看上去生命垂危,其實子彈擊中胸口旋即被庚金法體和壬癸三變構成的雙重防禦彈開,只擦破一點兒皮。
尹劍刻意沒有發動鳳凰不死身,就是爲了將計就計保留傷口,好讓戈麥斯放心。
戈麥斯做賊心虛,尹劍中槍後他根本不敢到現場確認究竟傷得如何,丟下作案工具和僞裝匆匆逃離現場。
崔茜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含着眼淚趴在尹劍胸口想聽心跳,不料尹劍趁機低頭在她臉上偷吻了一口。
崔茜立刻破涕爲笑,現在她確定小情郎真的不要緊,趕緊打電話喊救護車。
儘管萬分不捨,她卻沒有時間留在現場等候救護車,馬上依照尹劍的吩咐追蹤撤退的戈麥斯,目的在於順藤摸瓜查清幕後指使者。
尹劍在救護車上接到崔茜的電話,得知一個意外消息。
崔茜在追蹤槍手的時候湊巧看到兩個蒙面人襲擊米小松,她遲到一步來不及阻止。好在米小松沒有生命危險,她在暗處拍下行兇證據,目前正在進行深入追蹤調查,以便獲取更多證據。
尹劍讓她繼續追蹤,查清楚襲擊米小松的兇手的真面目。
交代過崔茜以後,尹劍在救護車上打通米小松的手機。
“聽說你被人襲擊了,傷得怎麼樣?”
“隊長,你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我剛上救護車你就知道了。”米小松剛給妹妹打過電話,說明遇襲的事情,剛想通知尹劍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右臂捱了一槍,不算太嚴重,有人報了警,目前正往醫院趕呢。”
“噢,真巧,看來咱倆很快就能在醫院會師了。”
米小松一怔,“隊長,難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