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大家互道珍重後,黃炎便和古勒吉斯返回客棧。途中,古勒吉斯問道:“黃炎,你真準備讓那陳美靜到沙田郡投資啊?她不過一個事業失敗者。”
“不錯。但你莫小看了她,事業曾有所成,因爲種種原因失敗,卻更想着成功,以證明自己。而且,她有了失敗的經驗,更會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那女孩兒本性不錯,只是一時被外相所困,生出了諸般非心。非心和本心,此消彼長,咱們修煉,心境一定要注意。而她,但能想明白,必會破繭化蝶獲得新生。失敗的經驗也是經驗,更加難得,因爲那是成功的媽媽,呵呵。”
古勒吉斯點了點頭。
車隊在布咔察市住了一天。轉天,黃炎抽空又去與約瑟夫道別。在返回車隊的途中,黃炎竟然遇到了兩個熟人!兩人正是那賣茶大叔和他的師弟!
“大叔,你們怎麼在這裡!”
“咦?黃炎小友!我們四海爲家,四處雲遊,前幾天到了布咔察市。小友,還真是有緣,你怎麼也會在這裡,不是在帝都上學嗎?”
“是啊,呵呵,緣分這東西,還真是說不清了。陛下封了我一塊封地,在沙田郡,我這是去赴任呢。對了,還不知怎麼稱呼兩位大叔?”
“呦,那可要恭喜小友了。我叫瑾懷,我師弟叫不得。”
“兩位大叔,如若無事,不如同我前去沙田郡吧,也好多多聆聽兩位大叔的教誨。”
瑾懷遲疑了一下,一旁不得大叔說道:“去沙田郡?小友,我見你慧根深厚,須知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莫進紅塵太深,以免難以自拔。至於我們,閒散慣了,你又何必拉我們趟紅塵這汪渾水?”
黃炎細細琢磨他說的話,搖了搖頭,答道:“不得大叔,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何心可得?”
“空心可得。”布得答道。
“您勸我莫涉紅塵過甚,得否?”
“這要看你了。”
“過去、未來、現在諸心皆不可得,您卻在勸我。”
瑾懷一旁哈哈一笑,饒有興致地看兩人辯論禪機。不得答道:“這。。。我這也是一番好意。”
“不錯,您因空性而善,善心常駐,此心此刻已得。您所說,是住空時應有的心理狀態,要萬念不生。想宇宙造化就是把善念、善心一直常駐,復又能住空,這才亙古存在了那麼久;而太虛,因空而善,不僅自身更加穩定,又包容了宇宙,何其之善?咱們修煉心境,原本就是修空修善的啊!您所說,可是偏執一頭、光是想着空了,卻忘記世間還有合理之有。”
“萬般事物,拿更久遠的時間來看,皆如夢幻泡影,哪有什麼合理之有?”
“不得大叔,咱們腳下踩的大地,享受的自然,難道不是合理之有?諸多星辰和空組成的宇宙,難道不是合理之有?萬般事物,皆是相對而存,根本沒有絕對的事物,只有相對之絕對。空靈至極的太虛也是如此。她不是完全至空,而是無限接近至空,卻相對自身絲絲之有而存。太虛態,也是空與難以發現的合理之有組成。因其空靈至極,能比宇宙更加穩定地存在卻是真的。而社會的合理之有,這不正是作爲高級智慧生命一直要努力探求的嗎?至於紅塵,無處不在。個人在紅塵中練就功德圓滿和更加圓滿的靈魂性玉玦,乃至心中無塵能長住空住善才是應該。”
不得細細品味,而後突然行了一禮,說道:“黃炎小友,受教了。”
黃炎趕忙還禮,說道:“大叔您客氣了。”
瑾懷點了點頭,問道:“黃炎小友,你叫我們去沙田郡除了論論禪機,還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黃炎想了想,說道:“我聽聞沙田郡因種種原因民風彪悍,您兩位去了,或可跟大家一起開啓民智,使得風氣好轉,如此,我才能更好地發展小郡。兩位大叔,意下如何?”
兩人互看了一眼,答道:“善哉善哉,隨緣隨性隨喜。明心見性,自覺覺他,恭敬不如從命。”
黃炎大喜。如此,瑾懷和不得兩位大叔也加入到了黃炎男爵的車隊。
此去沙田郡,有兩天的路程。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大家很是興奮,腳步也輕快了許多似的。
因爲城市三面環山,車隊又沿着來時的路遠離了布咔察市,這才繞着大山在草原上前往西邊的沙田郡。這一路沒有了官道,只有坑窪土路,路上盡是顛簸,車子行進困難。黃炎直搖頭,看來,將來要發展沙田郡,還要把這段唯一距離最近的、通往城市的道路修好才行。否則商隊行進困難,商業也難發展。
兩天後,車隊遠遠就看見了沙田郡境內的葛青山。這座山高聳入雲,綠色蔥蔥,正是山花爛漫時。車隊沿着山腳而行,不多時就看見了潺潺溪流。溪流中的溪水湍急而清冷甘冽,在盛夏中很是解渴。人馬都補充足了水分,這又沿着溪流行進,終於看見了溪流匯聚而成的月亮灣和遠處的民房。
月亮灣形如彎月,靜靜地躺在草原中,又滋潤着周邊青草,一副恬靜的畫卷一般。在這裡,大家也看到了一些耕地,人們還在草場牧羊牧馬。
人們也發現了這支龐大車隊,一個個都警惕而又有些恐懼地遠遠望着。
“老鄉,沙田郡的府衙在哪?”思嘉問道。
那老鄉茫然地看着,搖了搖頭,卻一句話也不說。
思嘉又問了一遍,仍是如此。這老鄉好像對外來人有深深的驚懼和戒備。
思嘉尋思,這該不會是個啞巴吧。眼見就要到郡子的大片住宅區了,思嘉也沒再繼續追問那個老鄉,與車隊繼續前行。
小郡也有城牆,不高,才兩米不到,卻是土坯牆,看來是用來擋風沙的。有些地方的牆體已經殘破,卻無人修繕。郡裡的房子多數都由石頭和皮氈布建成。一個個圓圓的氈布房頂,下面是石頭磊成的石牆,別有一番西域風味。沿着郡中最大的大道前行,車隊被投來的好奇目光越來越多。
老百姓們見這支隊伍並沒有來了以後就打砸搶強斂稅賦,卻也知道了不是那個索拉爾少爺的人。思嘉又問了幾個人,這才知道了府衙的所在地。
郡府衙就在住宅區的中心,沿着大道一直走就到了。沿途又看到了一個露天市場,規模不算大,人流也不多。一路上黃炎見到不少黃種人,多數衣衫襤褸。
有不少居民跟着車隊前行,私下對着車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們一直跟着車隊,來到了府衙。
黃炎一看,媽呀,這就是郡府衙嗎?府衙牆體都已斑駁,好些地方殘缺。大門掉了一扇,院子裡雜草叢生。來到府衙大廳,卻看見裡面住着十幾個衣着破破爛爛的人,其中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大廳房樑上面到處都結着蜘蛛網,而那些流浪漢在大廳內鋪了一些草蓆,看來平常就睡在大廳。
“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住在這裡了?”思嘉大聲問道。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流浪漢壯着膽子說道:“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就住在這裡!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
“這裡是黃炎男爵的隊伍。沙田郡是男爵封地,府衙當然就是男爵大人的!你們速速離開另找地方,莫影響了男爵大人安頓和辦公!”
“我們。。。我們沒地方可去。。。”
“那也得走!你們住在府衙算怎麼一回事?!”
“你趕我們走,我們跟你拼了!”他說着,就一頭撞向思嘉。
思嘉右手一把摁住他的頭,左手“呼”的一下就燃起了一團火焰,喝到:“大膽!找死是嗎?!”
那幾個孩子趕忙紛紛上前,拉住思嘉,說道:“大人,求求你,不要打我爸爸,不要趕我們走,我們的家都沒了。。。”
“求他們做什麼!沒用的!當官的哪有什麼好東西!”那絡腮鬍子喝道。
思嘉心頭一軟,放開了他,對那些孩子問道:“你們的家呢?”
“我們因交不起稅,房子都被索拉爾少爺派來的人給收了。他們把我們趕出自己的房子,還把房子和莊稼地都賣給了別人。我們無家可歸,這才住在府衙。”
思嘉還待說什麼,卻被黃炎制止:“你們都是這樣?”
其他人紛紛答道:“是的!那索拉爾少爺仗着自己的舅舅是伯爵,派來的人窮兇惡極,交不起稅就把我們趕出自己的家!”
“我們來了,以後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封地是我的,哪容他人來胡亂收稅。這位大叔,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是做什麼的?”
那絡腮鬍子見這個黃種人說話客客氣氣,知道是這夥人的頭兒,便答道:“我叫慕容鵬飛,以前是種地的,可我的那塊地因風沙太大,收成不好,能養家餬口就不錯了,哪有錢交那麼高的稅!”
“哦,您會種地啊。”
“我爸爸不僅會種地,還會蓋房子呢!只是我們都沒有錢了,買不起材料蓋房子。”一個孩子驕傲而又有些難過地說道。
另外幾個成年人也答道:“男爵大人,我們也會!”
黃炎點點頭,說道:“這樣,這郡府衙我看也要修繕,正好你們幫忙一起修,每天給你們管飯算工錢。以後呢,可能還要修路推沙填土造田造林,活多着呢。你們就好好幹吧,都有工錢。至於住的地方,我要看看整個府衙,然後再安排你們,長期住在府衙大廳可不成。”
“好的,多謝男爵大人!”
孩子們也都欣喜地說道:“謝謝男爵大哥哥!我們也能幹活的!”
黃炎撫着一個孩子的頭,笑了笑。
然後,大家開始查看整個府衙。大廳的後面還有一個後院,也是雜草叢生。院子裡共有十六間廂房和廚房廁所各一間,可房門、房頂蓋都沒了,一片狼藉。後院正前方是後廳房,看來是執政官的住宅地了,裡面也是破破爛爛。
黃炎看着直搖頭,看來整個府衙要大修才能住人和辦公了。他讓大家先在府衙院子內安營紮寨暫住,然後就讓思嘉在府衙門口貼告示招募修繕府衙的工匠。光是那些個無家可歸者和帶來的工匠們,這些活一時可幹不完。
誰知,思嘉剛把告示貼在大門那裡,圍觀的大批民衆竟然向思嘉丟石子和菜幫子,並大聲罵道:“什麼男爵!滾出沙田郡!我們不需要什麼狗屁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