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新年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花團錦簇的祝福語不多說了,希望我們在新的一年裡都能意樂無憂,體康無疾吧!)
這個時間段,除了在警局內連夜審查周玉琪的刑警們,恐怕就唯有此案的相關人員了,而秦元和馬梅早已先兩人一步離開。
他實際上本不該這麼早離開,算是局內格外容情,讓他回家休息報個平安,再回來做相關筆錄,從殺人嫌疑犯搖身一變成爲證人。
那麼,來者就呼之欲出了——周家三人!
“對啦,她們是誰找來的啊,怎麼前腳周玉琪被抓,後腳她們就知道了?沒人敢就這事發微博擴散吧?”
看到周玉珍三人慢慢悠悠地走來,沈傲珺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個疑點,奇怪地問道。
然後就見高天心側過臉,眨了眨眼睛:“是我特意把她們喊過來的!”
“啊,你這樣太損了吧,不是在周玉琪的傷口上面撒鹽嗎,爲了快破案也不至於如此!”沈傲珺先是有些不滿,然後又想到高天心方纔的話,臉色微變,“難道她們一家還有問題?”
“現在還無法百分百確定,接下來你在暗中盯着,不要出來!”
高天心吩咐一句,也不管沈傲珺答應不答應,直接現身,大踏步地朝着三人走去。
周玉珍剛剛準備發動汽車,就見到了高天心揮手,對着父母說了幾句,迎了過來,柔聲道:“高先生謝謝您了,若不是您和沈姐姐奔波勞碌,姐夫……秦元他是沒機會洗刷冤屈的!”
高天心似笑非笑地道:“謝我們?要知道秦元雖然出來了,可你姐姐就,殺死兩人的罪名再加上嫁禍,無期是跑不掉了!”
周玉珍身子一顫,泫然欲泣:“公道自在人心。雖然她是我姐姐,但讓完全無辜的秦元去做替罪羊,也實在太……”
夜風吹過,她那柔弱可人的身姿。透出一股秀美如蓮的清雅氣質,連遠處遙遙觀望的沈傲珺都覺得此女不僅樣貌更甚其姐,氣質也截然不同,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但高天心並不放過她。語氣甚至變得有些咄咄逼人,硬硬地道:“先不提那些,我有個疑問,希望周小姐能夠解答,你姐姐病房裡的花是誰擺弄的?”
這話題跳躍得過於突然,周玉珍愣了一下:“那花是……它怎麼了?”
高天心擺弄了幾個手勢,姿勢行雲流水,說不出地好看:“周小姐是林業大學園林碩士專業,對於插花想必不陌生吧,這是一門大有講究的藝術。能夠將人的心情通過格調、意境的文人方式表現出來,相當美好,而我看那盆花透出的欣喜愉悅,與病房內沉悶壓抑的氣氛,因爲擺弄它的人心情相當愉悅,與周玉琪的悽慘正形成鮮明的對比……”
迎着高天心炯炯有神,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周玉珍觸電般地瑟縮了一下,極不自然地避了開來。
高天心繼續問道:“那間病房極爲特殊,除了醫護人員和警察外。出入的總共就那麼幾個人,發生了那種事情,總歸讓人愉快不起來吧,請問那花又是怎麼回事?”
周玉珍默然片刻。臉色難看地道:“高先生,我想現在不是說那種事情的時候吧,我的父母情緒很糟糕,我想先帶他們回去休息了。”
“抱歉,周小姐,作爲一名合格的偵探。必須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各種情況!”高天心語氣歉然,卻是半步不讓,馬上又轉回話題,“這當然是個細節,但我卻覺得從中能夠看出,警察或親屬中的某一位,對於這起血案也許抱有着截然相反的態度!”
周玉珍深吸一口氣,露出不解,柔聲道:“高先生,您有話可以直說嗎,時間真的晚了。”
高天心冷淡地笑了笑,氣氛更加壓抑,不急不緩地道:“事關重大,容我有個鋪墊,我在識破這場血案很可能是令姐自導自演時,就有一個疑點想不明白——”
“周玉琪撞牆撞得太狠了,根據醫生的診斷,重度腦震盪只要再嚴重一些,就可能導致顱內大出血,救都救不回來,那不死真的是運氣!”
“一個能夠策劃出那麼精密佈局,嫁禍給未婚夫的人,必定冷血、冷靜並且愛惜自己的生命重過一切,而大腦是很脆弱的器官,她就算爲了逼真,也不至於用這麼決絕的手段,她本來就是逃罪,若是將自己弄死或者弄殘,豈不是本末倒置?”
“所以當我確定了周玉琪真的險些把自己給撞死後,就產生了懷疑,是否還有這麼一種可能——”
“周玉琪不是主謀,僅僅是一位實施者,所以在殺死李大媽後,本來就緊張到極致的她,爲了逼真,纔會狠狠地咬牙,使勁地撞上去……”
聽到這裡,周玉珍瞳孔開始收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冷了下來:“高先生的意思是……?”
她態度轉變,高天心更是乾脆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喜歡秦元,對嗎?”
周玉珍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縷慌亂之色,斜眼望了眼車邊,見她父母怔怔地呆在裡面,如同泥雕木塑,臉色才平復下來,咬着牙不答。
“感情之事沒有證據,但從種種細節上面我都發現你對秦元的關心更在你姐姐之上,除了喜歡,總不可能是愛屋及烏吧?”
“在此基礎上,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延伸一下——”
高天心語氣平淡:“性格的養成源自從小的耳蘊目染和習慣,你姐姐很顯然是感性大於理性,性格決定命運,這樣的人,在被逼無奈之下,只會去投案自首,以求一個過量防衛的減刑,而不會設計如此冷血的佈局,成爲連環殺手。”
“反倒是你,種種表現都能看出是外柔內剛的女子,面對這一連番事情。普通人早就六神無主,你卻能井井有條,忙裡忙外一把手。”
周玉珍蹙起好看的黛眉,哭笑不答地攤手:“高先生。你這聯想力也太豐富了,不能說我鎮定了點就是幕後黑手吧?”
“當然,這也可能是我的胡思亂想,希望看在之前的情面上,別告我誹謗哦。告了我也不會承認~”高天心也失笑一聲,語氣一轉,平和地道,“不過造成這一切的起始,是U盤,沒錯吧?那麼我們開始假設:”
“你剛剛也聽到了,你姐姐將對初戀男友的感情寄託在照片裡,因此才一直保存着它們,我相信她不會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就將它一藏,然後直接遺忘。那麼李大媽憑手腳不乾淨的小毛病,就真的能順走U盤嗎?”
“別忘了,李大媽手腳不乾淨歸不乾淨,她同樣性情懶惰!”
“一名性情懶惰的小時工,都是在看得見的地方打掃,以她的身份,再過分也不可能在你家中翻箱倒櫃,試問如此一來,她偷走U盤真的是巧合嗎?”
“世界上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有因果關聯的,很多乍一看上去是意外的。背後都有着蹊蹺甚至可怕的推動!”
“如果李大媽偷U盤亦是如此的話,那麼用排除法也能鎖定幕後黑手——周玉琪不可能,秦元毫不知情,其他外人不熟悉那個家。偶爾做客亦沒那機會,唯獨你,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至親妹妹,有什麼女人間最隱秘的事情,周玉琪只會跟你商量!”
“想來從知道照片始終保留的那一刻,你就蠢蠢欲動了。不過最初的你,僅僅是抱着拆散秦元和周玉琪的想法,李大媽人閒嘴碎,一旦發現這種爆炸性的新聞,還不傳得整個小區都知道,到那時秦元和周玉琪別說訂婚,結了婚也會離!”
“不過你沒想到的是,李大媽雖然偷走了U盤,卻由於不懂電腦,最後沒有發現其中的奧妙,反倒被張展超佔了便宜去!”
“李大媽沒有如你所願完成‘任務’,你姐姐開始被要挾,在暗中密切關注她動向的你恐怕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旁敲側擊之下,你姐姐終於說出了真相!”
“於是乎,那個時候你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因爲就算拆散了秦元和你姐姐,秦元也不見得會投入你的懷抱,相反由於無法面對豔照事件,秦元對你們一家近而遠之的可能性更大!”
“那麼男人什麼時候最軟弱,最容易趁虛而入?第一,被所愛女人傷透了心,第二,自身的安全受到嚴重威脅,英雄救美,美救英雄,其實是同理!”
“這樣可不行,所以張展超就必須死了,他死亡的當天並沒有與周玉琪聯繫過,單獨看這個小細節並不能說明什麼,以爲是周玉琪徹底屈服了,毋須打電話,就會乖乖赴約!”
“其實真相恰恰相反,那一天根本不是張展超發起的,而是周玉琪主動去找的張展超,然後在你的建議下,給他一大筆錢,想要徹底地解決這件事情!”
“要挾勒索是觸犯刑法的,如果事情真鬧出去,一發不可收拾,周玉琪婚姻名譽盡毀不說,張展超也得坐牢,在你姐姐想來,張展超理應接受這份優厚的條件!”
“可是她根本不瞭解男人的心理,也想象不到嚐到甜頭的張展超,已經準備給他的童年摯友帶上一輩子綠帽子,所以當張展超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哪怕坐牢也不懼的嘴臉,她終於絕望了!”
“那個時候,你的姐姐腦海中就會迴盪起你挑唆的那些話,如此沒完沒了下去,她的一輩子都要被毀!”
“遲早而已,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這是一種必然的趨勢,當你姐姐下定決心要擺脫張展超,張展超又不肯接受任何條件,如狗皮膏藥硬要貼在你姐姐身上時,兩人最後的下場唯有你死我活,乃至於同歸於盡!”
“所以那一次周玉琪不殺張展超,後面也會殺,而等到周玉琪在情緒激盪下痛下殺手,回到家裡平復下來,六神無主、又不想在花季年紀坐牢的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商量對象,也只有你!”
“接下來,你怎麼引導周玉琪想出那個嫁禍計劃我不得而知,不過想來熟悉親姐性格的你不難對症下藥!”
“走出這一步,無論周玉琪計劃成功不成功,她都完了,而周玉琪那邊成功實施後,你更是開啓了後半段的佈局,準備替秦元翻案!”
“沒有決定性證據,警方不會輕易做出審判,就算做了,你的手中,也必然有一份決定性的證據,能夠證明周玉琪自導自演了這出血案!”
“你冷靜地藏而不發,默默地等待着最佳的時機,秦元最絕望的時候!”
“到那時,險些要被槍斃的秦元在鬼門關前被拉了回來,周玉琪又傷透了他的心,噓寒問暖的你出現,甚至可以表明大義滅親揭發姐姐的根源,都是爲了救他,你們兩人遠走高飛,捨下你的父母,遺忘着痛苦的傷心地,他又怎麼會不被你感動?”
說到這裡,高天心背在身後的手打了個手勢,目光再度變得咄咄逼人,深深地刺入周玉珍的眼中:
“你覺得我以上的假設,是不是很有意思?當然,如果沒有我這位多事的偵探出現的話,那結局才真的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