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這件事,太康天子已經籌備了三年多時間,時至今日,這個“項目”終於開始運作起來了。
第二天,軍器監將兵部定製的兩萬副甲冑,以及箭矢,長刀等等,統統交付給了兵部。
確切的說,是交付給了羽林衛右營,謝岱爲首的羽林衛右營,將這些東西一一清點完畢,裝了整整二三十輛大車,然後開到了靖安侯府門口。
沒有辦法,這些東西既然交付了,本來是應該送到兵部去,再由兵部的人負責配送給地方軍中,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跳過了兵部衙門,因此只能把這些東西送到靖安侯府裡來。
即便李信家裡足夠大,但是也不能讓這些大車進家,李信吩咐他們把馬車停在了靖安侯府後處的大街上,然後他和趙嘉一起,親自去檢收了這批軍械。
刀甲都是兩萬套,被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輛輛馬車裡。
這些東西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鎧甲和長刀,事實上這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朝廷明文禁止的禁品,尋常人家只要私藏,輕則打板子坐牢,重則要充軍的。
因爲一套刀甲,都可以代表一個戰力,任何一個普通人,穿上這副甲冑,再提上一柄長刀,走到人羣裡就會成爲一個可怕的殺神,隨意幾刀下去,就是一條人命。
大晉朝禁刀不禁劍,民間佩劍的不少,佩刀的卻寥寥無幾,即便有,多半也是有朝廷關係的。
李信從一輛大車裡,摸出一柄長刀,隨手抽出刀鞘之後,就看到了雪白的刀身,以及寒光閃閃的刀鋒。
刀上爲了防鏽,還抹了一層油。
靖安侯爺用手敲了敲,手中長刀錚然有聲,他對着身後的趙嘉笑呵呵的說道:“這軍器監的東西還真不賴,民間的劍器被這種刀狠狠砍上一下,即便不斷也要傷了。”
趙嘉仍舊是一身白衣裳,他從李信手裡接過這把長刀,然後在路邊找了棵樹,用力砍了下去。
長刀入木半尺,刀身近乎全部沒入,趙嘉費力的把刀從樹身之中拔了出來,對着李信點頭笑道:“是不錯,比漢州府的兵器不知道好了多少。”
靖安侯爺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趙嘉,幽幽的說道:“幼安兄,這裡是我家後門門口。”
趙嘉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我知道啊。”
“所以你剛纔砍得樹……”
“是我家的。”
趙嘉看了一眼那顆倒黴的樹,笑着說道:“這麼小氣做甚,明天我去街上買些樹苗,再給你種上十顆。”
兩個人正在說笑的時候,一身羽林衛黑衣的謝岱,出現在李信面前,他恭聲道:“李尚書,兵部要求的兩萬套刀甲,五萬箭矢等,軍器監已經交付完畢,下官帶着羽林衛的兄弟已經清點完成,請侯爺查收。”
李信笑眯眯的對着謝岱點了點頭:“辛苦謝郎將了。”
謝岱臉色微變,恭敬低頭:“下官不敢。”
“李侯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下官還有羽林衛的兄弟們,就先告辭了。”
李信笑着看向這個謝皇后的堂弟,微笑道:“謝郎將怎麼好像有些怕我?”
廢話,你上次二話不說,就帶着我們羽林衛撲砍了一個人,看起來還是陛下認識的人,我能不怕你麼?
謝公子心裡吐槽了一句。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已經不準備去抱李信這個大腿了,此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敬而遠之。
“下官不敢,只是這些天都再替兵部忙活,羽林衛右營裡應該堆積了不少事情等下下官回去處理……”
李信淡淡的說道:“你們羽林衛右營,被暫借給本官了,這些東西還要你們押送到雲州城去,你們跑不脫的。”
“你們還是先在這裡等着,等本侯去一趟宮裡,確定了北行的人選之後,你們便可以出發了。”
李信雖然已經很久不在羽林衛做事了,但是他拿捏羽林衛還是很輕鬆的,別的不說,羽林衛現任的中郎將,見了李信還得恭恭敬敬的叫李信一聲師叔。
謝岱左右看了看,最終有些無奈的低頭道:“下官……遵命。”
李信與趙嘉翻看了軍器監交上來的東西,確認了質量沒有問題之後,李信便回府裡換了一身朝服,然後坐着陳十六的馬車,一路進宮去了。
自打新朝以來,八年時間裡,李信見皇帝從來都不是什麼難事,他剛進宮沒有多久,便被一個內侍監的少監領到了未央宮門口,不多時就在蕭正的帶領下,到了未央宮的偏殿,見到了正在看書的太康天子。
李信對着天子恭敬行禮。
“臣李信,見過陛下。”
天子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書卷,對着李信笑了笑:“是長安來了啊。”
“蕭正,給長安搬把椅子來。”
李信搖了搖頭,沉聲開口道:“陛下,臣說完事情便告退,留不了太長時間。”
天子嘆了口氣,點頭道:“你說。”
“陛下,軍器監交付的軍械,還有御酒司那邊的烈酒,都已經送到了臣的府上,請陛下儘快選定此次運送軍械之人,儘快把這些東西送到雲州城去。”
天子展演一笑:“這麼快便好了,看來軍器監事情辦的還不錯。”
李信點頭道:“是不錯,臣早上看了一下那些制式長刀,很是鋒利。”
天子笑眯眯的點頭道:“長安你說,該派誰去合適呢?”
這個問題,倒沒有什麼好忌諱的地方,李信回答的也很乾脆,他低頭道:“陛下,本來臣準備用羽林衛右營互送,那麼自然是應該謝郎將去辦這個差事,但是既然陛下不放心謝郎將,臣倒是有另外一個人選。”
天子微笑道:“朕也有一個人選,不如咱們一起寫在紙上,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李信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臣遵命。”
沒過多久,蕭正就取來執筆遞在李信手裡,李信也不客氣,提筆就在那個紙條上寫了兩個字。
天子也提筆寫了兩個字,然後都被蕭正拿在手裡,一起交在了天子手裡。
天子緩緩展開兩張紙條,只見紙條上不約而同的寫了兩個字。
種衡……
曾經千牛衛組建沒多久的時候,這個種玄通的親孫子在千牛衛做中郎將,後來千牛衛勉強成型之後,天子便把小舅子謝敬調進了千牛衛,種衡很是識趣,主動請辭,把千牛衛讓給了那位正兒八經的國舅爺。
如今的種衡,在皇城兵馬司裡做事,到現在已經是一個總兵了。
這人是種家的嫡孫,又在雲州城待過一段時間,讓他去雲州城送東西,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