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軍死了?
這是那羣大混子根據銀澤的白襯衫上那些血跡猜測出來的。
丁軍真的死了!
致命傷是被刺穿心臟!
這是那羣大混子在裡間看見死不瞑目的丁軍時得到的事實!
丁軍死了,對那羣大混子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在新的老大上任前,他們不用交錢;壞事是警方可能會找他們詢問事情的經過,白信社的成員也會找他們獲取兇手的信息。
丁軍是白信社的核心成員,殺死他,無疑得罪了白信社。
至於銀澤,他已經走了。殺了丁軍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
他五年前就得罪了白信社,也得罪了南區龍頭。
至於報復,銀澤從來不畏懼,他們敢來,就別想安然無恙地離開。
終於報仇雪恨了!
幫凌小嬡報仇了!
銀澤一直以來的心事終於了結了!
來到錦華樓的停車場,銀澤坐在駕駛座上,但沒有開車離開,而是掏出手機,放了一首歌。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此歌正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但不是原唱,而是和銀澤的手機鈴聲一模一樣,是凌小嬡的聲音。
銀澤坐在車裡,一邊抽菸,一邊聽着這首歌,聽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一個個字、一句句話傳入銀澤的耳中,逐漸打開了他的記憶大門。
“銀澤,這樣好看嗎?”
“好看。”
……
“銀澤,我想吃你親手做的甜品。”
“整天吃甜品,不怕變大胖妞嗎?”
“不怕。”
……
“銀澤,你星期六有空嗎?”
“有。”
“那我們去逛街吧?”
“好。”
“買完東西就去吃東西,然後看電影,你說好不好?”
“嗯。”
“喂,你怎麼老是隻說一個字,討厭死了。”
……
“銀澤,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一輩子怎麼夠,至少也得十輩子。”
……
“銀澤,我會死嗎?”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
……
“銀澤,我死了之後,你會一直掛着我嗎?”
“會,永永遠遠都會。”
“但是,我想你忘了我。”
“不要,你不會死的。”
“答應我,忘了我,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我會在天堂上祝福你們,保佑你們。”
……
嘀嗒~
一滴傷心的眼淚奪眶而出,沿着銀澤的臉龐流到下巴,凝成淚珠滴落在腿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車內橘黃的燈光揮灑在他的臉上,爲他增添了一抹妖冶。
淚珠熠熠生輝,迷亂了視線。
忽地,音樂停止,手機鈴聲響起。
銀澤拭去淚水,拿起手機瞧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夏小語打來的,旋即接聽。
“死淫賊,現在都幾點了?還不回來煮宵夜?你想餓死本宮嗎?”夏小語不滿道。
“我現在就回來。”銀澤迴應一聲,掛了電話。
放好手機,銀澤驅車離開錦華樓。
與此同時,兩輛黑色轎車緊隨其後。
其中一輛黑色轎車裡,一名黑衣男開車,三名黑衣男正襟危坐在後座,一名坐在副駕駛座的短髮黑衣男正在和別人通電話。
“已經開始跟蹤目標,時機一到,我們立刻動手。”短髮黑衣男凜然道。
“好,按照原來的計劃,我要他死,他的屍體給我丟到海里餵魚。”一把低沉的聲音從短髮黑衣男的手機傳出。
“明白。”短髮黑衣男迴應一聲,掛了電話,隨後對開車的黑衣男囑咐道:“跟緊一點,今晚務必完成任務。”
開車的黑衣男點點頭,保持一定的車距跟着銀澤。
銀澤突兀瞧了一眼倒後鏡,發現不遠處跟着兩輛很有可疑的轎車,他降低車速緩緩行駛。
是丁軍找的殺手?
還是烈蟒?
銀澤推敲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應該是丁軍找的殺手!
首先,丁軍雖然死了,但那些殺手肯定收了訂金,而且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丁軍已經殞命。其次,烈蟒是職業殺手,是鷹蟒組織的BOSS之一,他每次行動肯定帶有手下,但人數絕對不會超過三個。
對於殺手界的事情和規矩,銀澤一清二楚!
銀澤驟然調頭,向郊外駛去。
十個殺手,九個水貨。當然,這是銀澤的看法,放眼國內整個殺手界,他只重視某些赫赫有名的殺手或殺手組織,譬如鷹蟒組織的毒鷹和烈蟒。
跟蹤水平如此差勁,在銀澤眼中,這羣殺手只屬於二流貨色,而且以丁軍的等級,他請不動頂級殺手。
想僱傭頂級殺手辦事,錢不是最重要,因爲他們已經賺夠了錢,已經達到不爲錢殺手的境界。只有目標足夠強大,又充滿挑戰性,才能勾起他們的興趣。
花了半小時,銀澤驅車來到郊外。
這裡靠近小樹林,附近有一個荒棄的公園,路燈的光線十分昏暗,對於殺手而言,十分適合暗殺。當然,對於銀澤而言,同樣適合
。
剎~
銀澤把車停在公園的旁邊,點燃一根香菸,往小樹林走去。
他不怕那羣殺手跟不上來,但凡是殺手,即使他們是三流貨色,跟人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他們就像獵犬一樣,除非目標是分跟蹤高手,否則儘管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掉他們的跟蹤。
在殺手界混跡,不只是單單懂得殺人那麼簡單,還要學習各種技能,譬如易容。而跟蹤,是基本技能之一。
有些殺手,他們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或許還有一個光明職業,或許是事業有成的高層,或許是家庭幸福的住家男人,又或者是赫赫有名的商人,但只要接到任務,他們便會露出暴戾、殘忍的一面,成爲一名嗜血成性的瘋子。
儘管有皎潔的月光照耀大地,但小樹林的能見度仍十分之低。
一道類似火苗的光芒時而昏暗,時而明亮。
銀澤的香菸已經抽完,他驟然加快腳步,一個閃身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後方,利用阻擋視線的植物做掩護,悄無聲息地移動。
銀澤消失不到五秒,原來站着的地方突兀出現了一個黑衣男。
他神色凜然,看上去年齡不大,二十多歲,但臉上卻溢滿與年齡完全不符合的暴戾之色,眼中跳動着冷峻的目光,渾身散發出森然的氣息。
“他消失了。”黑衣男用通信器彙報情況。
嗖~
忽地,一道黑影掠過。
正當黑衣男想邁動腳步時,他身軀一震,一陣不安油然而生,連忙急退。
可是,被銀澤盯上的目標,豈會逃脫得了?
後退了不到半米,黑衣男感覺到咽喉有些冰冷,但這股感覺轉瞬即逝,接着他感覺咽喉有些熱,像是有暖水流過一樣,但作爲一名殺手,他不認爲這是暖水。
是血嗎?
是的!
黑衣男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他還感覺到力氣在逐漸被抽空,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身子搖搖欲墜。
他的咽喉緩緩滲出猩紅的鮮血,從遠處看像是一條紅線,但漸漸的,這條紅線由細變粗,最後血水以不可遏制之勢流淌而下。
呃~
黑衣男面如土色的臉龐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臨死前自己連是誰下手都不知道,他很不甘心。
身體突然失去力氣,往後倒下。
撲通~
黑衣男撲在地面,從此長眠。
當兩名黑衣男趕來,他們看見的只是一具屍體,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連忙尋找遮掩物,以防被襲擊。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自己的同伴居然被悄無聲息地擊殺,自己和他的距離只差十秒左右。就是這麼十秒的時間,自己的同伴不但被殺,對方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可怕了!
這兩名黑衣男感到了威脅,感應到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但他們沒有退縮,冷靜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羣殺手一共有七人,除去剛纔被銀澤擊殺的殺手,還剩六人,他們用通信器商量後,決定不再單獨行動,必須以兩人爲一組的陣型進行地毯式搜索,否則很有可能重蹈那個殺手的覆轍。
一開始,這羣殺手還十分輕敵,以七敵一,認爲自己輕而易舉就能完成任務,但如今發現,這次任務很有難度。
發現同伴屍體的兩個殺手開始地毯式搜索,他們緊握手槍,小心翼翼地前進着,一旦發現目標,便立刻開槍,務必一擊必殺。
噝噝噝~
一陣陣輕微又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彷彿撕裂空氣,刺破空間。
兩個殺手聞言,還沒弄清楚是什麼情況,他們的雙眼就被銀針刺破。
啊~
兩人哀嚎起來,視線瞬間漆黑一片,他們劇痛着,聲嘶力竭着。
砰砰砰~
兩人的雙眼被刺破,看不見東西,如同瘋魔似的胡亂開槍,一聲聲槍響響徹雲霄。
槍聲驟響,打破了小樹林的寧靜,羣鳥受擾,尖叫亂飛。
嗖~
一道黑影驟然從兩個殺手的後面掠過。
嗡~
一道寒光閃現,劍鋒掠過,一個殺手的咽喉被割破。他很想開槍,但力氣瞬間被抽空,就那麼不甘心地往前倒下,失去了生機。
砰~
另一個殺手被劍鞘擊中太陽穴,瞬間昏倒。
撲哧~
銀澤揚起匕首,刺破了那個殺手的心臟。
呼~
小樹林突然颳起一陣涼風,呼嘯聲不絕於耳,彷彿死神在呼喊一樣,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同時,也爲小樹林增添了幾分恐怖。
銀澤撿起一把手槍和一個通信器,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暗殺?
銀澤十分擅長!
近戰,銀澤對自己的格鬥技巧十分自信!
遠戰,銀澤有銀針充當暗器,百步穿楊!
銀澤就像是一名正在狩獵的獵人,剩餘的四名殺手就像是他的獵物。
銀澤不知道他們在哪,他們也不知道銀澤在哪。
……
“又死了。”一名短髮黑衣男眉頭緊鎖,喃喃自語:“一下子解決了兩個,高手,絕對是高手!”
另一名黑衣男也是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呼叫第二組,呼叫第二組。”短髮黑衣男對着通信器呼叫道。
“第二組收到,第二組收到。”第二組的殺手回道。
“集合集合,立刻集合。”短髮黑衣男囑咐道。他是這羣殺手的頭領,這次行動由他指揮。
事實上,除非關係親密無間,否則殺手幾乎都是單幹的。
這羣殺手互不認識,他們接受組團,一是因爲任務看上去簡單,二是因爲價錢高。
短髮黑衣男叫樑裕,他的酬勞是五十萬,是這羣殺手中最高的,實力也是這羣殺手中最強的。
一會兒後,第二組的殺手和第一組的殺手匯合,四人商量完,決定一起行動。
他們意識到對方的強大,是一個反偵察手段十分高明且相當自信的高手,否則對方豈會在沒有了解清楚人數的情況下引自己來這裡進行獵殺?
對方不但強大,而且自信!
他們也自詡很強大,一開始也很自信,但現在卻出現了動搖。若非他們有着職業操守,否則在三名同伴殞命後便選擇放棄,豈會選擇繼續行動。
不過,他們也自認輕敵了,一開始就不應該分散。
面對不知其實力的高手,單獨行動是最吃虧的,輕則受傷,重則殞命,剛纔那三名殺手就是很好的例子。
樑裕和其餘三名殺手擺出東南西北的四角陣型緩緩前進,小心翼翼地進行地毯式搜索。
對方是高手,但卻不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更不知道他用什麼手段擊殺了自己的三名同伴。而且,自己的三名同伴都帶有槍,若對方拿了,自己這邊現在可謂是在明,而對方那邊則在暗。
明搶易擋,暗箭難防啊!
對方躲在隱蔽的地方開槍?
樑裕的確很怕,但也巴不得對方開槍。
槍法了得的高手一粒子彈的確能收割一條性命,但也會暴露他的行蹤。
所以,樑裕和其餘三名殺手在進行地毯式搜索的同時,也警惕留意着四周。
一旦出現異常,他們便果斷開槍。
搜索了十分鐘,樑裕等殺手沒有發現銀澤的行蹤,卻發現了三名同伴的屍體。
兩人被割破咽喉,一名被刺破心臟!
他們還發現其中兩名同伴的雙眼被銀針刺破,再從之前連續聽到槍聲大致推敲出他們遇害的經過。
對方應該是用銀針刺破他們的眼睛,讓他們失去視覺,然後再近身擊殺。
至於第一名遇害的同伴,身上沒有銀針,應該是被對方直接擊殺。
好犀利的手段!樑裕等殺手同時生出這個想法。
用銀針刺破眼睛?現場視線昏迷,朦朧模糊,對方靠什麼判斷位置?難道他的觀察力達到驚爲天人的地步,連黑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樑裕等殺手沒有停留多久,他們離開三名同伴的屍首後更加不敢大意了。
爲何?
他們發現其中一名同伴的手槍和通信器不見了,想必是對方拿了。
至於三名同伴的死,他們漠不關心。
這些殺手本來就互不認識,殞命了就殞命了,沒有人會憐憫他們。
……
砰~
忽地,一聲槍響打破寧靜。
撲哧~
一名殺手的眉心飛濺出一抹猩紅的鮮血。
砰~
當第二槍響起的同時,樑裕和其餘兩名殺手已經反應過來,連忙趴下,用樹木當遮掩物。
目標出現了!
樑裕用手勢下達指令後,三人沿着剛纔響起槍聲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目標雖然出現了,但自己這邊卻很被動。
目標是高手,他開槍後肯定會第一時間轉移位置。
樑裕很苦惱,但不得不硬着頭皮去幹,即使最後只剩自己一人,也要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對方開了兩槍後,再也沒有開槍,他肯定是在等待機會。
銀澤的確在等待機會,他能用銀針準確刺中兩名殺手的眼睛,是因爲他選擇下手的地方都是光線明亮的地方,譬如剛纔那名被射中眉心的殺手,就是正好走到光線明亮的地方,否則銀澤也沒有把握。
比耐心?
銀澤自詡不會輸給任何人!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樑裕和其餘兩名殺手來到剛纔響起槍聲的地方,但沒有發現銀澤的蹤影。
砰~
忽地,一聲槍響響徹雲霄,一名殺手的心臟中槍。
樑裕見狀,眉頭皺了一下,他突然發現了端倪。
遇害的殺手死在光線明亮的地方!
樑裕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另一名殺手過來,告知道:“別走到光線明亮的地方。”
那名殺手點點頭。
與此同時,帶着通信器的銀澤聽到了樑裕的對話,他微微一笑,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呱呱呱~
小樹林響起烏鴉的叫聲,彷彿是示意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
忽地,一道黑影掠過。
殺手剛想邁動腳步,感應到後背傳來一陣寒意。
嗡~
皎潔的月光揮灑而下,一道寒光閃現。
殺手連忙轉身,提起手臂瞄準,動作一氣呵成。
可是,槍口還未對準對方,自己的心臟就被一把充滿寒意的匕首刺破,身體的力氣在瞬間流失,但他用僅剩的力氣開了一槍。
砰~
只不過,槍口剛纔就沒有對準,現在即使開槍也是撲空。
撲通~
殺手身子一軟,撲在地上。
樑裕雖然沒有看到屍體,但也知道那名殺手遇害了。
“只剩下你自己了,怎麼辦?”一把如同來自深淵地獄的冰冷聲音透過通信器傳入樑裕的耳麥。
樑裕聞言,身軀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