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倒了一杯茶，段無洛靜待黃晴說下去。
“闖禁軍大牢，殺了施明志，就算你是鎮南王的手下，也不敢這麼做吧？”
“還有，五日內拿到了最高級別的貿易憑證，據說，商部寺卿王公權剛正不阿，除了陛下和鎮南王之外，誰都無法從他手中，直接拿到貿易憑證，而恰巧，那時王功權還來了靖麟一趟，應該是給你送憑證來的。”
黃晴說着，覺得有些口渴，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還有嗎？”段無洛問。
“太多了。‘來生緣’的賜字，南宮山捨棄劉家和周家，只找我合作柳木的事，應該也都是你的傑作吧。”
微笑不語，段無洛算是承認。
“我早該想到，就算是鎮南王的親信，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我太笨了。”黃晴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不是你笨，是當局者迷。”段無洛回道。
“直到前幾日，鎮北大將軍杭飛塵親自出迎，我纔將所有事情聯繫起來，開始懷疑你的身份。”
“你想，你一個鎮南王的親信，鎮北大將軍即使跟你關係再好，軍演時也不會對你畢恭畢敬，甚至可以說唯命是從，你提的建議，他幾乎全部採納，這可能嗎？”黃晴反問。
“的確不可能。”段無洛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着回道。
他沒想過掩飾這些，在他看來，黃晴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當然，最後證實我的猜測，便是今日的事。”
“爲了抓捕周少宏，你竟然可以殺了肖無忌？一個鎮南王的手下，是絕對不敢這麼做的。”
“最後再綜合你平日的行事和氣質，當然還有在王府時，趙培元和姬瑤對你的畢恭畢敬，便不難猜出，你便是鎮南王。”
說完，黃晴看着段無洛。
“啪啪啪”
雙手鼓掌，段無洛笑着出言：“不愧是我鎮南王的夫人，聰慧無雙。”
“別貧，你打算瞞婆婆多久？”黃晴臉色鄭重，轉而問道。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告訴孃親真相，我不想她再日夜思念兒子，可是她的病情，方聖手說了，至少還得一年，才能勉強承受得了情緒的變化。”段無洛道。
點點頭，黃晴當即道：“那就繼續瞞着，婆婆的身子要緊。”
“嗯。”
“對了，殺了肖無忌，你不怕天子降罪嗎？”黃晴擔心問道。
“理在我這邊，有何懼怕的？況且，雖然我已經卸甲，但看得出來，軒轅白還是有些忌憚我的。”段無洛也正經起來。
“千萬不可存有僥倖心理，一切要做好防範。”
“放心吧夫人，我不是愣頭青，一切在可控範圍。”段無洛安慰。
“對了。”段無洛突然想起一事，繼續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黃雪她們母女？”
雖然黃雪已經脫離了周家，但之前的一系列事件，黃雪也都參與其中。
而如今，受到刺激的她，精神有些恍惚，一直在黃家養傷。
“唉。”黃晴嘆了口氣，說道：“她現在都這樣了，還能將她如何？”
“那你做主吧。”段無洛回道。
次日，城衙公開審理了周少宏。
人證物證俱在，教唆他人殺人、買兇傷人、非法經營等一系列罪行，周少宏被判秋後處決。
周家這個靖麟的龐然大物，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之前依附於他們的一些不法商人，紛紛夾起尾巴，不敢再有任何越軌的舉動。
而李四、老劉、熊力三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不在話下。
早就放權的周高遠，或許看在其年邁，又或許曾經給過自己好處，沈天和額外開恩，沒有追究責任。
至於周少白，更是一無所知，無罪釋放。
至此，周家消失於靖麟豪門之間，至於之後還能不能崛起，誰也不知。
。。。。。。
永粱皇城。
軒轅白拿着奏報，雙手控制不住發抖。
肖無忌又死了！
這個帶着自己皇命南下靖麟的千總，再一次死在了鎮南王的手上。
馮嵩飛一把鼻涕一把淚在殿外求見。
軒轅白聽得心煩，只好宣他進殿。
“陛下，你要替奴婢做主啊陛下。”
還沒進來，就已經聽見馮嵩飛的哭聲。
進到殿中，他立刻跪了下去。
“事情我都知道了，要怪就怪肖無忌太蠢，我讓他不要丟了皇家的顏面，他沒事去惹鎮南王幹什麼？這不是找死嗎？”軒轅白翻了個白眼。
“可這鎮南王也太囂張了，三番五次殺了我城防軍的人，這次還是個禁軍副統領，說明他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啊。”
馮嵩飛極盡挑撥之能事。
“行了。”軒轅白一揮手，“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我看過奏報，人家鎮南王有理有據，你肖無忌強行阻攔，被殺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馮嵩飛剛要說，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去靖麟不就是要打壓鎮南王嗎？
話到嘴邊，才發現軒轅白臉色不好，趕緊閉嘴。
損失了一員心腹大將，差點讓馮嵩飛失去理智。
“可是什麼？”軒轅白問。
“沒。。。沒什麼。”馮嵩飛哭喪着臉。
“沒什麼事的話，你下去吧。”馮嵩飛冷冷說道。
“那奴婢告退。”馮嵩飛不敢再有所糾纏，離開大殿。
“砰”
在他離開之後，案上的茶杯被軒轅白全部摔碎。
他握緊拳頭，雙目幾欲噴火。
與剛纔和馮嵩飛對話的樣子，判若兩人。
軒轅慶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說道：“陛下，爲王者，喜怒不形於色，方能駕馭天下。”
“皇叔，我怎能不生氣？他又殺人了，明知道肖無忌是朕去欽點的，還敢將他殺了，看來他真的沒把我放在眼裡。”軒轅白說道。
“我倒覺得肖無忌死得好。”軒轅慶說道。
“皇叔，怎麼說？”軒轅白不解。
“這個二愣子的死，爲我們摸清了鎮南王的態度，只要犯到他利益的人，不管是誰，都得死。”
“也包括我嗎？”軒轅白說出這句話時，天空似乎一道雷電閃過。
“任何人。”軒轅慶回道。
聞言，軒轅白眯起眼睛。
“陛下，該早做防範了。”軒轅慶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