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

亞瑟鬆開手如野貓般安穩落在地面,如果任何一人能在一生中從半空摔落五十次以上,他也能夠掌握用什麼姿勢掉在地上聲音最小。在執法隊人員離開約翰斯所住房間後,亞瑟也跟着他們一起走出房間,他不是偵探,也不需要分析什麼蛛絲馬跡。

對方的攻擊方式與艾露絲相近,一定是傑斯在信中提過的18號改造人,想必來找約翰斯是因爲他曾經找到了改造人在下水道深處的地下工廠,暗夜行者就算有莫大的勢力,但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捨棄地下改造人工廠,約翰斯有極大可能性在那個廢棄工業園裡。

從後門走出東區公寓,黴漬和腐爛氣味亞瑟早已習慣,但這些氣味讓養尊處優的執法隊人員不敢輕易靠近,這也讓亞瑟有了離開的時間。東區並沒設立執法廳,這裡是混亂的代表,官方組織也不敢輕易踏入此地,亞瑟雙手插在口袋,低頭快步穿過一條條小巷,不少流浪的惡徒靠在牆邊看着亞瑟經過,有閒心想要阻攔亞瑟的惡徒也被亞瑟狠狠推開,多次來過東區的亞瑟已經有自己的立威方式,對付這些惡徒如果退縮一步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最好的辦法便是一開始爆發,然後快步離開。

從混亂的東區出來後,亞瑟重新來到中心地帶,在鵝卵石道路旁是巫師的噩夢,絞刑架。兩日不見絞刑架上掛上了新的屍體,來往的行人早已不在意這是哪位巫師,甚至不在意這是不是巫師,吊死的人就是惡人,這是布萊頓城所有居民的共識。平日裡的巫師與常人無異,只有不經意爆發元素力的時候纔會引起別人注意。蓋伊,艾露絲,維克賈維斯,特馬休,安吉麗娜甚至是克維多都在布萊頓城有正式職業,約翰斯通過販賣情報爲生,龍妮絲則根本不擔心錢的問題,平日裡除了外地逃到此地的巫師外,生存在布萊頓城的巫師都會僞裝成常人過活,最危險的時候便是失控。

之前提到過,隱士會會在成員失控時,分散至布萊頓城各地悄悄釋放元素力來分散衝裁所注意力。但聚集在一起的巫師實際上舉手投足都有可能帶有微弱的元素力,這也加大了巫師被抓獲的可能性。

優勢與劣勢總是並存的。

重新說回布萊頓城中心區,亞瑟在交錯的人羣裡停下腳步,巫師死後體內的卡瑪會凝聚成新的元素本體,只要有元素力,希伯來戒便會縮緊提醒亞瑟。這具屍體死去的時間據亞瑟推測不會超過兩三個時辰,元素本體還未完全析出,仲裁所成員一定也沒來回收元素本體,這樣一來希伯來戒是會有感應的。亞瑟走近絞刑架,這具屍體是位十六七的少女,面目姣好的她此刻披頭散髮,嘴角尚有血漬,舌頭微微外伸,生前一定是位活力十足的少女。亞瑟怒氣開始上升,希伯來戒感應元素力的能力從未出錯,顯然,這位被執行絞刑的女孩子是普通人。

“該死的...他們已經殺瘋了嗎,這不是普通人嗎?一個擁有大好年華的女孩...”亞瑟咬住牙齒,眼裡紅光不斷閃爍,好不容易被亞瑟理性壓制的獸性開始洶涌。遠處正在修整的仲裁所熊隊人員注意到了絞刑架前的異樣,穿過人羣向亞瑟所在方向靠近。亞瑟扭頭與仲裁所人員對上眼,暗道不妙,他還要去尋找約翰斯,在這裡與仲裁所的人糾纏是極度不明智的。

仲裁所人員注意到了亞瑟,紛紛提高速度,他們看到了亞瑟的側臉,在布萊頓城的公告欄上可是明確貼有亞瑟面部的通緝令,他們開始從四面包圍向亞瑟,在兩名路人與亞瑟擦肩過後仲裁所的人員忽然呆滯在了原地,亞瑟已經消失在剛剛的位置。

“快散開去找!他逃不遠的!”

......

蓋伊跟在艾露絲身後來到了廢棄園區,重新來到此地,蓋伊心裡滿是感慨,如果不是約翰斯捨命相救,自己因爲改造人的電擊手槍昏迷後也會死在下水道里,此刻約翰斯下落不明,自己一定會拼上十分力量去尋找約翰斯。艾露絲面部表情衆多,只是此時的蓋伊良想繁多,並沒注意到自己並未告訴過艾露絲下水道的位置,艾露絲全程是自己找到的這個位置。

“艾露絲,亞瑟不是讓我們去仲裁所嗎,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

“約翰斯有極大可能性在下水道里,我們就去看看,確認了約翰斯所在後我們通知亞瑟就好了。”

“也是,等等,艾露絲,下面水很髒,你把外套放在這裡吧。”

艾露絲看到嘗試脫下自己外套展露出憨厚模樣的蓋伊,眼裡滿是柔情:“沒事的,蓋伊,我是水系巫師,污水不會留在我身上...蓋伊,我之前說過的你還記得嗎?”

“讓我離亞瑟遠點嗎?”蓋伊站在艾露絲背後,語氣變得平靜。

“是的...在亞瑟加入我們之前,我們隱士會的生活還算是穩定,帕裡什先生所說的只不過是空想,這你也知道的,在這個時代,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我們巫師如何才能生活在陽光底下呢?亞瑟加入後,克維多沒了隻手,你差點被軍隊捉獲送給巫師糾察隊,還差點和約翰斯一起死在下水道里,現在約翰斯下落不明,這些都是亞瑟帶來的危險,他天生就是與厄運相伴的人,蓋伊,我不在乎巫師是不是能真的好好生活,我只希望你和母親是平安的。”

蓋伊安靜的將艾露絲所穿外套整齊疊在一旁,又將艾露絲戴着的牧羊女帽摘下放在衣服上:“艾露絲,亞瑟...是第一個認可我實力的人,無論去什麼地方,亞瑟都會第一個來問我是否願意,之前在隱士會裡我不過是小透明,僅僅能用鐵覆蓋腦袋,現在的我已經有了自保能力,也在隱士會裡有了發言的底氣,沒錯,我們是經歷了許多磨難,但我們也見到了之前二十年無論如何也不會見到的事物是嗎?從巫師層面來說,如果你十年前告訴我我有機會親手觸摸到舊神的遺物,我會以爲你是在做夢,從人類角度來說,你告訴我我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學校,我也會嘲笑你在空想,但亞瑟都做到了不是嗎?艾露絲,之前你不也是很贊同亞瑟成爲我們首領的嗎?你最近怎麼了?”

艾露絲下脣微微抖動,她別過頭不讓蓋伊注意到自己落下的淚水。如果不是爲了你們,我也會選擇相信亞瑟...艾露絲的思緒回到亞瑟和蓋伊去往精靈之森處理伊西斯問題時,在圖書館辛勤整理書籍的她獨自在二樓角落裡擺放上架新書,一道身影從天花板上落在她的身後。

“艾露絲...你最近活躍程度比較低迷,帕裡什還沒有回到南大陸嗎?”

聲音是格外的妖媚,但艾露絲背脊已經僵硬。

“使者...是的,帕裡什還在西大陸...我也沒有他的消息。”

“儘快從內部搗毀隱士會,抓獲帕裡什,他身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不然,我們會拿你所愛的人下手。”

艾露絲急急轉身:“你們不是說好不會威脅我的嗎!”

“已經沒時間了,神之子甚至干預了精靈的戰爭,他們也在找帕裡什手上的東西,這是卡拉夫大人親自所說,你也不想惹他生氣是不是。”

“我...我知道了...”

......

重新回到下水道口,艾露絲拭去眼角淚珠,率先跳下污水坑,蓋伊沒有得到艾露絲的回答,無奈嘆氣,正打算趁着昏黃的天色進入污水坑時,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已經成爲覺醒巫師的蓋伊感官比起普通人時靈敏許多,能夠無聲無息出現在蓋伊身後,這人的實力比起蓋伊強大不少,雖然蓋伊心境被艾露絲擾亂,這也不代表普通人就能出現在蓋伊身後。蓋伊反手覆蓋上金屬轟向身後人,沒想到自己的肘關節被對方制住,完全無力揮拳,隨後一把銀色的手術刀出現在蓋伊頸部。

“聽人說話啊,你是亞瑟那個巫師組織裡的吧,亞瑟在哪裡?”身後來人的聲音帶有怒意,但聲音蓋伊是聽過的,在莫茲可夫莊園逃出時,自己和亞瑟傑斯是坐在一輛馬車上逃離的,當時傑斯正好醒來與亞瑟交談。

“是...亞瑟的朋友,傑斯先生嗎?”蓋伊慢慢回頭,戴着白色布制口罩的金髮醫生用不滿的眼神看着自己。“我之前看你眼熟叫你很久你都不迴應,亞瑟也來了嗎?”

“不清楚...我們一個夥伴失蹤了,我是來這裡找他的。”

傑斯將口罩摘下半截,嘴角的淤青映入蓋伊眼簾。

“別盯着看,是那些改造人乾的,就你一個人來這裡找夥伴,是找死嗎?”傑斯將金邊眼鏡摘下,重新戴好口罩。在傑斯身後還有另一人的身影,他從傑斯背後走出時,蓋伊一下倒退兩步,是曾經給過他傷害的軍隊偵查隊隊員傑諾,傑諾一眼認出了蓋伊,擺出副和善微笑的模樣:“哎,是你啊。沒想到你這麼弱的巫師也敢獨自來到這裡。”

“至少我現在能給你肚子幾拳,要試試看嘛?”蓋伊冷冷的回擊。

“等到這事情結束後你再來找我,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難忘的回憶,好了,亞瑟呢?”傑諾收起挑釁的意圖,他和傑斯深知下水道的危險,如果沒有亞瑟這位即戰力,重新進入下水道是送命一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