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

伊諾夫人,三年級學生斯諾克,和維克賈維斯駕着布琳帶來的三輛馬車奔馳在卡茲諾曼前的下山路上,周圍烏鴉橫飛,拼命遠離山頂的火災。馬車是前後開放式,雖然沒有包廂舒服,但卡座內能讓傷者好好躺下休息。

帕裡什曾在十年前將卡茲諾曼後的瀑布命名爲龍妮絲瀑布,用來紀念爲隱士會確立教學目的的龍妮絲,是她以自己方式定義的英雄讓亞瑟決定要將各地流浪的巫師培養成力所能及幫助其他人的巫師,亞瑟也盡力發揚着自己的光輝,在十年內成爲了衆多巫師心裡的英雄。而帕裡什又將卡茲諾曼前的山坡命名爲瓦里瓦斯山,這是精靈語,寓意爲陽光。不過此時瓦里瓦斯山唯一的下山路上,二十多名僱傭兵手持擊發槍瘋狂射擊疾馳而過的馬車。

爲首的馬車是伊諾夫人家屬的馬車,車斗裡諾曼整個人陷入呆滯狀態,他雙眼已經失去光澤,同坐一臺馬車的艾露絲靜靜摟住諾曼,她下脣已咬出鮮血,她懊惱自己爲何沒有護住布琳,讓布琳被拉格蒂斯那個混蛋一刀刺中,又被僱傭兵亂彈射殺,明明自己以防禦和硬度見長,卻沒有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救下布琳。明明以爲隱士會已經足夠和躲躲藏藏的神之子正面對抗,沒想到僅僅是納考烏隨處可見的僱傭兵和幾個叛徒就讓卡茲諾曼學院被烈火吞噬,這一次是隱士會和卡茲諾曼學院的慘敗。

維克賈維斯駕駛的馬車上,雅各贊兄弟兩人合在一起便有覺醒巫師元素力強度,他們將力量通過牽手轉移集中在雅各布身上,用木系元素力治癒着蓋伊和傑諾,蓋伊率先清醒過來,他抹去滿臉被火烘乾的血跡,掙扎着就想跳下馬車,回去與拉格蒂斯拼命。雅各贊拽住蓋伊:”混蛋,蓋伊教授你不能去啊,如果連你也死在那裡,我們隱士會的未來該何去何從!“蓋伊發出沙啞的嗚咽聲,卻因崩潰現象無力直直倒在車斗中,拳頭不斷敲打車斗宣泄自己的憤怒。

位於最後的斯諾克回頭看向身後滔天大火和坍塌的建築,向車斗裡的辛裡奇問道:”辛裡奇老師...亞瑟教授..是不是還在學校裡?“辛裡奇獨眼看着身後的大火和山道里偶爾冒出的僱傭兵,沉默不語,周圍學生的情緒已在崩壞邊緣,辛裡奇此時的沉默也是爲了安撫學生,斯諾克心中自有明鏡,自然不再多言,只是眼角帶有深深的悔意,悔自己太弱,悔自己沒有多加練習元素特性,如果自己也能控制領域...

”斯諾克,安心駕駛馬車,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辛裡奇嚴肅的打斷斯諾克,同時安撫着身邊一位年幼正在哭泣的學生,這個孩子辛裡奇記得,名字叫做卡托裡奧,年齡七歲,是諾曼在學校的好友,也是布萊頓城的孤兒。剛出生時他一次去公園玩耍時不小心碰到樹間漂浮的土系元素本體,險些喪命,在醫生治癒下恢復,不過父母察覺到他的異象,聯合醫生和仲裁所人員想要將他作爲工具使用,多虧卡托裡奧身材可以從通風口逃出才避免被關在三四平米的房間內,無晝夜的工作。

”老師...就連亞瑟,強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對付喋血幫和洛塔塔幫的亞瑟教授都...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就算現在我們跑出去了,獵巫人也好,侍神者也好,我們都不是對手...“

”卡托裡奧,不要哭泣,你,諾曼,包括葉琳卡都是卡茲諾曼學院未來的希望,你們的存活對於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巫師內部爭鬥是常常發生的,只要有生命,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不要驚慌,你會成爲我們今後的中流砥柱。卡托裡奧,去看看那幾個受傷的學長學姐怎麼樣了。“辛裡奇對卡托裡奧正色道,隨後神色稍變,看向後方的三匹快馬和馬背上或蹲或站立的人類僱傭兵。

”追上他們!殺掉一人就是五百艾德。賺錢了!兄弟幾個。“爲首一人吐出長舌,站在馬鐙上舉槍射向馬車,跑馬受驚,就連車篷的布料都被射出幾個大洞,斯諾克再也控制不住兩匹往不同方向跑開的馬,在學生一片驚叫聲中,馬車驟然前翻,摔出馬車車頭的辛裡奇單手握網,海灘漁夫發動,微弱的電流僅僅維持住了網的形狀,不過這也足夠,辛裡奇大手一張,電網罩住所有因慣性飛出馬車的學生,斯諾克調整也算及時,他雖然才甦醒階段,但能充分運用自己的能力,只是還未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巫術罷了,斯諾克在落地的瞬間單手捏着不斷旋轉的燈泡大小風球,在與一匹僱傭兵騎着的馬相接時將風球打入馬腿,馬腿表面開始扭曲,隨後滑跪在地,斯諾克趁機奪下僱傭兵的擊發槍,一槍擊斃僱傭兵。

伊諾夫人驅馬回趕,艾露絲更是跳下馬車將傷員扛上車斗裡,卻不料拉格蒂斯騎馬趕到,馬身將艾露絲撞出三四米遠。拉格蒂斯帶着狂笑聲,誇張的勒着自己嘴角:”隱士會和卡茲諾曼學院的各位!歡迎來到死亡馬戲團,首先爲你們獻上表演的是我!雙面小丑拉格蒂斯,爲了報答你們這十年陸陸續續對我的心靈摧殘,我決定讓你們看一場完美演出!“拉格蒂斯從馬背揹包裡掏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是帶着恬美微笑睡着了的布琳。艾露絲扶着脫臼的肩膀,雙眼冒火的看着對人頭做親吻動作的拉格蒂斯,怒罵道:”混蛋,你會付出代價的!“

拉格蒂斯將矮人領釦從內層貼身衣物衣領上取下,湊在耳邊聽了會,接着更加猖獗的笑道:”代價?稍等...你們還有誰能讓我付出代價?是被烏鈦重傷內臟的帕裡什?已經燒成乾屍的安德魯?還是說蓋伊?不會是...已經踏入至尊巫師的亞瑟吧,哈哈哈哈哈,狂刃,你大聲一點說說看,你手裡的人頭是誰的?“拉格蒂斯把領釦拋給艾露絲,艾露絲猶豫着將領釦靠近耳朵,隨着幾個不太清晰的單詞從領釦吐出,艾露絲雙眼發白,緩緩倒在地上。

周圍只剩下僱傭兵和拉格蒂斯狂妄的笑聲。

......

卡茲諾曼學院墓園前,這裡是少數沒有燒燬的地方,靠着龍妮絲墓碑的亞瑟喘着粗氣,將愛德華茲的頭顱滾到地上,他的雙眼被血污黏住,左半身被愛德華茲的風暴眼攪碎,被烈火烘乾後他連睜眼的動作都困難,更不用提站起來與面前提着大刀的狂刃.格薩斯一決高下。只是亞瑟手指挪動表達自己的不屈,而狂刃始終不敢接近亞瑟兩米以內。

單腳打上繃帶的狂刃默默將領釦捏碎,這種領釦是十年間矮人運用刻印術鍛造的,在短距離內可以憑藉刻印術的力量讓幾枚領釦同時聯絡。剛剛它正是與半山腰的拉格蒂斯通話。狂刃將雙刃刀指向亞瑟:”你騙我會好好和我打一場,現在你都這模樣了,還能做什麼?我剛把你的死訊告訴拉格蒂斯了,他會讓你所珍視的同伴崩潰,一個個死去的。沒想到你向我苦苦求來的二十分鐘你只是延後了幾分鐘你同伴的死亡時間,可笑,可嘆。“

”混賬獸人...“亞瑟微弱的用學來的獸人粗話罵了句髒口,然後伸出中指對着狂刃。”我的夥伴心態沒有那麼脆弱,我現在這個狀態也可以用小拇指捏死你,哈哈哈哈,聽說你們獸人甲冑下會斜挎酒袋,來吧,讓我嚐嚐臨死前的酒。“

狂刃聞言,掀起自己的肩甲和被亞瑟七重音階擊碎的胸甲,將一袋牛皮酒袋從胸前摘下,解開塞子喝了一大口,接着一抹嘴扔給靠着墓碑的亞瑟。亞瑟也不猶豫,被微弱木系元素力修復的右手撿起酒袋就仰頭痛喝。

獸人的酒以勁和烈爲主,這得源於獸人特殊的蒸餾方法和酒的用途。獸人戰士無論是何部族都會在肩膀上挎一袋部落的酒,作爲最早發現酒精消毒作用的種族,獸人如果受傷便會將酒淋在傷口處,而如果疲於作戰也會飲酒作樂。勝利喝,戰敗喝,對於獸人來說,酒是解決煩惱的利器。

狂刃不顧遠處呼喚自己離開危險區域的部卒,自顧自的坐下,看着不斷飲酒的亞瑟,和一旁的愛德華茲死不瞑目的頭顱,慢慢吐詞,彷彿周圍是咖啡廳那樣方便閒聊的地方:”你之前說我是母神的忠犬,那是信仰的力量,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讓你做到這個地步,從那邊遠小村莊裡跑出來堅持到現在創立這個學院,如果就這麼死在這裡你會甘心嗎?你不是一直都在拼命活下去嗎?看你的樣子倒是打算放棄了呢,和你在戰鬥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亞瑟爽快的打了個酒嗝,大大咧咧將酒袋扔回給狂刃,眼神清澈地看向燒紅的天空,記憶飄散回了七歲的那個村莊:”小時候,支撐我每天早晨睜開眼睛的就是向你們復仇,然後我有了關心我的家人和朋友,隊友,雖然我的朋友要麼是無感情的精靈改造戰士殘次品,要麼是以殺人取樂的殺人醫生,還有...我曾經的隊長...爲了他們,我會捨棄自己性命。那個時候的自己,只想着變強,殺掉你們,然後我就沒有目的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觀念慢慢發生了改變,是加入隱士會開始吧,我接觸到了更多關於你們的事情,知道憑我一人是無論如何擊敗你們,而我的身邊出現了更多人...帕裡什,蓋伊,艾露絲...然後我開始有了新的想法,正如你看到的,我想要巫師和正常的種族一樣,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不用躲躲藏藏,淪爲工具...“

狂刃安靜的聽着亞瑟細說自己的經歷,忽然打斷了亞瑟:”亞瑟.希伯來,我說過要告訴你一件事,還記得嗎,你爸媽死的那個村莊,你有回去過嗎?"

亞瑟帶着三分醉意:"當然回去過,只是福特鎮那旁邊什麼都沒有...“

“沒錯,希伯來,你童年的那座村莊,被我們燒燬的那一個村子,實際上根本就不復存在。”

“你在說什麼瞎話...”

“聽說過舊曆裡最爲神秘的命運之神嗎?”

亞瑟忽然在自己身上感到幾根捆綁自己的細線,上一次有被線纏繞感覺的還是帕裡什在西大陸發現的藏在生命之神神殿裡的壁畫,當狂刃再度提到命運時,亞瑟感到身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細線相互制衡,也是這種微妙的平衡讓亞瑟在十年未曾感到命運的力量。

亞瑟稍稍恢復,他皺眉坐直靠近狂刃:“你說的是...墨爾索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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