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底比城

東大陸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熱,只要在街上走兩步便會大汗淋漓。整整三個月沒有下雨讓君士底比周邊的糧食收成逐月下降,在九月初時,君士底比已經陷入斷糧的危險中,加上高溫造成的乾旱,街頭巷尾橫屍無數,街上行走的人寥寥無幾,一時間君士底比城連同靠南的兩座副城都成爲了鬼城。君士底比是坐落在矮山上的城市,最爲耀眼的是由石柱搭建的左旋宮,左旋宮擁有三百年以上的歷史,坐地八千,人類聯盟許多會議都會在這裡召開。

自十多年前在東大陸爆發的合成獸獸潮席捲城鎮的危機後,東大陸的人類主城之間似乎出現了裂痕。這次君士底比的危機沒有得到任何一座主城協助,幾大負責人在暗地都有自己的算計,君士底比主城區一直是東大陸最大的港口貿易區,如果君士底比需要協助,那麼這塊肥肉就得讓現在被稱之爲君士底比王的迪亞比讓出給其他四大主城。火月日,一週之中最爲燥熱的一天,穿着簡單絲質披肩的迪亞比端坐在左旋宮大殿最深處一張由銀狼皮編織的靠背椅上,無奈敲着把手,身旁是他最爲信賴的占星術士蘭奇,也是如今的王室總管。蘭奇穿着刻有星象的紫色長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如此炎熱的天氣他竟然一滴汗未流,從側面說明他確實有些本事。

“王,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現在東大陸另外四城的城主已經盯上我們的港口利益,如果再不做些什麼,失去港口上交給聯盟的利益,我們很快就會被剔出人類聯盟,到時候東大陸那些遊蕩的獸人,精靈,矮人都會涌入我們國度。現在混亂的局面更是無法控制,民衆起義,迪亞比王您便會如十一世那樣只剩下屍體留在君士底比,那樣王你的抱負,你的期盼都只是過眼雲煙罷了。難道您想,就此腐朽嗎?”

“可是獨立一事...”

“王,您還在猶豫什麼,我們的城民在受苦。獨立,然後將屬於我們的東西牢牢把握住...”

迪亞比重重拍擊着自己的狼皮座椅,暴怒道:“蘭奇!不要試圖代替我做決定!我知道你的想法,現在讓我靜靜!”

蘭奇收起自己想要繼續蠱惑迪亞比的心,起身深深鞠躬後向大殿側房走去。迪亞比把自己面前作戰桌上所有的文件掃在地上,那上面多是各地的災報,哪裡叛亂,哪裡失蹤了多少人,哪裡又沒有水,哪裡又死了多少人,這些消息讓迪亞比格外頭疼,乾旱引起了整座城市的躁動,君士底比的主城和副城的關係是相輔相依,由迪亞比主導,他的兄弟迪卡,迪斯曼諾在副城。就在此時,從左旋宮正門外吹來一股帶有青草香的清風,迪亞比順手從作戰臺下抽出一把彎刀抵在對方脖子上。

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舉動,迪亞比心臟驟然收緊,他明確感覺到自己手腳發軟,但凡這刀再往前一寸,死的就會是自己。對方舌頭和嘴脣似乎無法正常配合,發出的聲音晦澀難懂,而且總給迪亞比一種他是在半空說話的感覺:“你就是現在的君士底比城城主嗎?”

“你是誰?或者說,你是什麼?”

“我會提供給你一些幫助,讓你能夠救下你的城民,但我需要你幫我找到三樣東西。而且你最好別過多詢問。”

“聽起來似乎是我吃虧了。”迪亞比手腳發寒,他甚至無法擡頭直視對方,嘴硬的同時他在想辦法聯繫側殿中的蘭奇和自己護衛,眼前的東西絕對不是人類,難道是巫師?或者是更爲恐怖的非人生物?自己所在的左旋宮是整座君士底比城最安全的地方,能夠避開宮殿外的重重守衛來到自己面前,這不是任何現有生物能做到的事。

眼前男人沉默兩秒後,用來自虛空中的聲音繼續說道:“你不會吃虧的,這片土地已經被灼燒殆盡沒有生的希望,沒有我的協助,你只是守着一片廢土。”

迪亞比想繼續爭取時間,卻發現對方的頭部有不少沙礫落下,致死感也消散不見,迪亞比想擡頭看看發生什麼的時候,只見地面捲起層層沙石迷住雙眼。足足三分鐘,迪亞比才將護住臉龐的手臂放下,他疑惑的看着周圍,在面前的作戰桌上細沙組成一系列單詞和三個圖案,分別是一枚徽章,一面石碑,和一張面具,同時在旁邊用細沙寫着:“找到一樣東西,助你恢復一片生機,拒絕等於死。”

迪亞比吞嚥着口水,從那個非人生物上他有直視便必死的感受,他慢慢擡起頭,驚訝於左旋宮前石磚縫隙里正蓬勃生長的大樹,而如果此時蘭奇或者其他什麼護衛在旁邊看向迪亞比身後,便會徹底感到害怕。

在迪亞比身後,一隻擁有蜈蚣千足,頭部如羊頭卻生有尖刺,兩隻眼睛是蒼蠅般的複眼,它帶有肉苔的舌頭在迪亞比發尖掃過,迪亞比卻根本沒有察覺,只是尋找着沙男的去向。身後縫合型爬行生物默默懸在迪亞比頭頂,如果迪亞比表現出回頭的意圖,那麼它便會用長舌貫穿迪亞比。

迪亞比低頭看着桌上的細沙,伸手拂去,又靜靜將地上被自己暴怒時掃掉的文件一本本拾起,等到他回頭時,偌大的宮殿大廳只有迪亞比一人,他略微古怪的看着身後地面綠色的小塊液體,他不記得自己有打翻過什麼銀盃,爲何地上會有這樣的液體。略帶思索,迪亞比將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剛剛記在腦海裡的三件物品上,如果不出所料,能夠這麼出衆的物品,要麼是舊神遺物,要麼是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更爲久遠的物品。

“蘭奇!”

占星師蘭奇這下回應的很快,他穿着拖地的星象長袍,將雙手藏於長袖中碎布來到迪亞比身邊:“王,剛剛,是什麼找到你?它或者祂屏蔽了周圍一切,我用了些鍊金術才聽到你的聲音。”蘭奇唯一暴露在外的雙眼佈滿血絲,他的脣邊還有些白色粉末:“它或者祂已經不在了,我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

迪亞比直起背,猶豫了片刻,用手指着自己的王室總管:“別告訴我應該做什麼,蘭奇,你知道你有些秘密瞞着我,但我不在乎,你需要做的是輔佐。通知人去把克拉彭街的佩爾小姐請來,我有事情要聯繫她。”

“您說的是那位...”

“女巫,是的,還有什麼疑問?當我不知道克拉彭街有一位南大陸跑來的女巫?”迪亞比握住蘭奇的手,用和藹的表情拍打着蘭奇的手:“我知道的很多,蘭奇,包括你一直在調查我們家族所保管的舊神遺物這件事,我也知道,我只是認爲我們現在的利益是相同的,我纔沒有揭穿你。”

蘭奇身形顫動,隨後地下自己的頭:“王,我..."

"安靜,蘭奇,安靜,我都知道。現在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遵命,王。"

……

東大陸外的博洛迪海域,一艘三桅杆客船正乘載着往返於東南大陸的旅客商人,正在平靜的行駛。

甲板上不少將衣着迴歸自然的旅客正在享受日光,此時,穿着藍色燕尾服的船長從船舵邊移開,低聲喚來兩三名水手一同趕到船尾。注意到這一點的兩位享受日光浴的兩位婦女調笑着船長的緊張,她們認爲這艘客船是遇到暗礁了。忽然一聲槍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隨後是尖叫和跑動。

”快跑!是海盜!“

喊出這話的是一位赤身的壯碩男子,他剛來得及向前跑一步,一隻豬蹄已經將他提起離地三尺,隨後用力甩入海中。隨後豬頭人手裡提着一具水手的半身屍體,將血跡拖在甲板上,這樣的行爲更是引起恐慌。佐佐毫不在意的張嘴咬在屍體肉塊上,大口嚼着:”再不吃點新鮮東西我就會死在海上,該死的,兩個小鬼,我們可不是什麼好人,搶船這樣的手段最有效率,你們可是伯明翰家族的未來核心,別磨磨唧唧的。“

諾曼和莎儂渾身發抖,佐佐佐夫,甚至是迪奧,伊珊曼達所做的事情幾乎是屠殺,大頭所做的木筏在船上漂流了兩週,然後託雷亞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回到了東南大陸最主要的航線上,卡文迪當即下令讓衆人搶一艘船。

而在剛剛,託雷亞彷彿知道要發生什麼,帶着莎莉主動說要留在船上,妮絲躺在用樹葉製成的牀上也不願動彈,只有諾曼和莎儂因爲新奇而跟上了用細繩爬上客船的佐佐佐夫兩人。

之後。佐佐和佐夫頂着客船原有水手的子彈上了船,配合另一側上船的伊珊曼達迪奧兩人對船尾的遊客射擊。空氣中一片血腥味飄散。伯明翰家族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用違法行爲和地下交易維持生計,殺人飲血,做非法勾當都是他們日常生活,此刻他們屠殺手無寸鐵的旅客就像是家常便飯。諾曼眼淚不斷流下,嘴脣蠕動訴說自己的歉意,而莎儂則麻木的看着周圍。

在諾曼低聲祈禱時,莎儂舉起了手中的槍瞄準一位想要跳船的婦人。諾曼注意到這一幕,趕緊撲到身旁魔怔的莎儂。

”你瘋了!你想要幹嘛!“諾曼騎坐在莎儂身上,阻止他起身,他看到莎儂想要做什麼,現在的莎儂自從與卡爾家族交過火後狀態就不對勁,時常一個人看着海面發呆,諾曼想要調整他心態都沒有辦法。

莎儂掙扎一番,將諾曼推翻,用槍指着諾曼的頭惡狠狠說道:”我想要幹嘛?我想要活下去!我想明白了,諾曼,我還沒好好感受生活,我不想像他們一樣被人隨意宰殺,我不想被人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