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癟着嘴,拜耶斯煙油不進的樣子讓他很是難堪,但拜耶斯的狀態不太對勁,他打了個嗝,往雜草裡縮了縮,只留給諾曼一個背影。
身後斯卡諾對拜耶斯態度不是很滿意,他和兩位執法隊長官交代了幾句,然後從其中一位長官手裡獲得一串鑰匙。
打發走兩人後,斯卡諾掃開地上餵馬用的雜草,又將後門方向的水桶等擺在一起。各個村鎮執法廳基本都是如此,南大陸比之東大陸更爲遼闊,一望無際的平原和羣山更加依賴馬。
斯卡諾和諾曼一同將其堆在鐵籠前方遮擋大廳人員視線,前臺後方一位大腹便便的地中海髮型大樹叉着腰看了眼鐵牢方向,他是執法隊的大隊長,剛剛看見斯卡諾在堆雜草就被剛剛斯卡諾打過招呼的兩位執法隊隊員用身子擋住視線。
斯卡諾將鐵牢靠大廳的一面堵住後,用鑰匙打開大門,帶着諾曼將癱在地上的拜耶斯架住,斯卡諾鼻子一聞,罵道:“我就說這個老酒鬼怎麼脾氣這麼大,他藏私貨了啊,諾曼,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們直接把他帶出去。那邊就是後門。”
“他不是被判邪祟崇拜嗎,我們就這麼把他帶出去?不會有什麼麻煩嗎?”
“說是邪祟崇拜,實際上就是那些執法官想搜點油水,加上拜耶斯最近確實有點不老實,你聞這酒味,如果判販酒罪又會被執以絞刑,所以執法隊乾脆將他判個邪祟崇拜,我聽我朋友說,他藏身的地方藏了兩桶南大陸的希斯啤酒。讓他走了也沒事,只要不那麼光明正大。”
諾曼配合斯卡諾借大廳人員視覺死角將拜耶斯帶到後門位置,然後將木門推開後走入馬廄。穿過馬糞和乾草,有翻過三塊板子高的圍欄,終於將拜耶斯帶到執法廳後的矮坡下。
諾曼如鼠鼬般檢查周圍,確定沒人會靠近後,讓斯卡諾看着拜耶斯,自己則回到街道上去尋找莎儂。
四人匯合後,直接帶着拜耶斯回到旅社。先前去鎮長彙報合成獸事件的海明威早已回到房間內。看見拜耶斯被諾曼帶回來後,海明威拍牀而起,接着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你們在哪找到這個老混賬的?他怎麼這副樣子?還有這個男人是誰?”
諾曼讓斯卡諾將已經說着醉話入睡的拜耶斯放在自己牀上,接着和莎儂一同坐在海明威對面與他講述剛剛兩個小時之間發生的事情。
海明威不時看着牀上的拜耶斯,砸吧着嘴:“邪祟崇拜?倒是像這個傢伙的作風,說不定是真的,不過執法隊那些傢伙會來找麻煩嗎?作爲釀酒師我的案底可不太乾淨。”
斯卡諾從上衣口袋掏出半根捲菸,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後:“放心,那裡面有我的朋友,你就是那個要開酒廠的老闆?”
海明威打量着斯卡諾:“我不是,我是爲伯明翰家族辦事,這兩個小鬼也是。”
斯卡諾將火柴在自己長靴底部劃燃,雙手捂住火柴點燃捲菸:“伯明翰家族…我聽說過,曾經君士底比城地下王者,只不過最近風頭被卡爾壓過了。怎麼,打算東山再起嗎?”
莎儂朝斯卡諾指了指:“注意你的言辭,你現在只是我們僱傭的傢伙!”
諾曼阻止莎儂的動作,對海明威傾頭:“沒事,他信得過,之前是遊騎兵的人。”
海明威頓時泛起崇拜的神色:“在十多年前,君士底比有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隊伍,那就是遊騎兵。他們是我們的驕傲。”
斯卡諾叼着煙將帽子摘下放在胸前:“遊騎兵,君士底比城之劍,永遠的開路先鋒。致敬。”
海明威和諾曼同時將左手重錘胸口,就連莎儂都被情緒渲染:“致敬。”
這時候,牀上的拜耶斯扶着額頭悠悠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對面背對他而坐的海明威。
“海明威?你個老傢伙,怎麼會在這裡?對了…我花了點錢讓立諾那傻大個把我房子裡搜出來的酒帶給我,我又喝多了嗎?”
海明威聽到拜耶斯的聲音,跨過一張牀揪起拜耶斯的衣服將其拽起:“你這個老混蛋,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嗎?說什麼不願見我,還說我不來幫你們,你知道之前我去哪裡了嗎?”
“哼…拜耶斯,這時候知道來找我了,禁酒令剛開始的那幾年你就跑沒影了,這次怎麼找到我的?小少爺怎麼樣了?”
這裡的小少爺指的就是卡文迪,拜耶斯推開海明威,揉着醉醺醺的臉坐在牀上,結果發現牀尾坐着的斯卡諾,本能告訴他不要靠近那個滿臉胡茬,不加打理的男人。下一刻他又看見了諾曼和莎儂,諾曼他還有點影響,自己糊里糊塗的時候有一個孩子來找過自己,估計就是他。
海明威滿臉肌肉抽動:“你好意思提,老大走之前就是委託我們幾個老傢伙照顧他,結果呢,你留下一句你覺得他不行就走了,他最近想偷偷開酒廠,配方,原料和樣品他都弄到了甚至是工廠,只不過少了工具。那些釀酒器械,你還留着吧。”
拜耶斯聽到一半時就低下頭,等到海明威說完,他才渾噩的擡起雙眸,沒有好氣的說道:“先說卡文迪的事,我保持我的看法,卡文迪不會成氣候,他殺伐果斷,城府頗深,但他少了成爲一切掌控者的氣質,說實話,海明威,我不知道你看走眼了沒…那邊那個孩子,就有這個氣質。”
在場幾人紛紛看向拜耶斯所指的人,那居然是撐着牀放鬆打哈欠的諾曼。諾曼沒有想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無言指着自己鼻子:“你們說的是認真的嗎?我還沒有八歲…”
海明威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交叉雙臂評價自己的看法:“這個小鬼會藏拙,會故意示弱,但他的心裡藏着一顆王者的心,偶爾能感到他身上爆發一股氣勢,從我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感覺到,他之前的生活太過安逸,教育方式不太對,如果讓一個士兵來培養他,他會是絕對的好苗子。”
莎儂上手捏着諾曼臉龐,揉了一陣子後才放下:“你們在說的是諾曼,你們是不是都瘋了,他只是一個…”
莎儂停住了,他想到自己最近越來越多的時候會聽諾曼安排,會隨着諾曼的指令做事,而他覺得一點異樣也沒有,彷彿聽諾曼的命令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斯卡諾冷笑一聲,他和諾曼單獨聊天時就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海明威說的沒錯,諾曼從小的培養方式有問題,似乎他的父母有意將他培養成貴族,隱隱的貴族氣質露出,自己纔會綁架他。
房間內流淌着尷尬氣息,諾曼紅着臉躲在莎儂身後,他不習慣這麼多人看着他。
拜耶斯見狀繼續說道:“至於釀酒的,在我那裡放着,我最近有偷偷用麥芽釀我們曾經喝的啤酒,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別自作多情,卡文迪只是想要工具而已,開個價吧,我來買。”
拜耶斯擺擺手,起身往門口走去:“免費的,是我對不起小少爺,既然你從南大陸回來了,就好好輔佐小少爺吧,那個矮個子小鬼,如果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輔佐卡文迪,那就好好做。你們拿完趕緊走,最近菲爾博鎮不太平,我聽鎮上的人說最近迪亞比王打算帶着八萬兵力駐紮菲爾博鎮,你們趕快走吧。”
海明威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斯卡諾表情變了變,他叫住拜耶斯,重新確認:“你說迪亞比王親自帶兵來菲爾博鎮?具體是什麼事情知道嗎?”
拜耶斯已經走到門口,他翻了個白眼:“我只是個釀酒師,又不是兵,只要不打進來都和我沒有關係,嗝,走吧,海明威,你去弄輛馬車。”
諾曼和莎儂交換眼神,莎儂主動拽着海明威跟上拜耶斯的腳步,而斯卡諾則看着諾曼鄭重其事關上了房門。
“諾曼…你知道發生什麼了?”
諾曼小小的手握拳:“是的,斯卡諾…我想我知道…合成獸又要來了。”
斯卡諾渾身殺氣四溢,整個房間內都被他的氣勢凍住。
“你說的…是真的嗎?”
諾曼知道自己得到的信息不可能有假,話是從吃了坦白劑的神之子成員嘴裡親口說出,只是斯卡諾的力量極其有限,如果他說想要再赴前線,自己根本沒辦法留住他。
斯卡諾可是自己爲卡文迪找的一張王牌,他不能有事。
兩人沉默了許久,斯卡諾慢慢走到諾曼面前,踩的木製地板嘎吱響,帽檐下的冷峻雙眼看着諾曼漸漸低下的頭,斯卡諾知道這個孩子又在藏拙。
“諾曼…我有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不向一個普通的街頭男孩,你是從哪裡知道合成獸這件事的。”
諾曼緩緩擡起頭:“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不能不要去和合成獸戰鬥。”
“你,是想讓我跟你走是嗎?那你說說看,如果我感興趣的話我會考慮的。”
諾曼深吸一口氣,確認木門關好後他說道:“你知道,巫師亞瑟嗎?”
“南大陸的那個瘋子?大鬧布萊頓城和精靈之森,血腥運動的觸發人,納卡烏一個巫師集中營的老大?”
“是的…他,就是我的父親。”
斯卡諾手迅速搭在槍套上,如果諾曼說自己是亞瑟的孩子,那一切事情將迎面而解。只是巫師…比老鼠還要噁心,操控自然的反叛者,導致神靈隕落的元兇,異類,不居好心的垃圾。
諾曼眼神始終與斯卡諾交匯,不曾移開,就算斯卡諾散發出多少殺氣也毫無動搖。
斯卡諾將菸頭吐在地上,手槍抵着諾曼腦袋,手指扣住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