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弈看了原始道人一眼,嘴裡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罷了,讓你們見識一番也好,我大夏巫教風雨傳承數萬年,自然有他的道理,協助大夏王庭震懾九州,可不是用嘴吹出來的。”他眼裡閃過了一道道詭秘的綠光,淡淡的說道:“夏頡,把那天咒刀給我。嘿,午乙他們唯恐我身上懶得帶那強力的巫器,居然還把天咒刀都送給了你,果然是考慮周詳了。”
夏頡掏出灰濛濛的天咒刀,恭敬的遞給了太弈。
太弈笑了笑,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上。一圈細細的震波突然擴散開去,一個直徑九十九丈的圓形平地頓時出現在廣袤的大草原上。這片平地內,所有的草葉都被震成粉碎,整個地面光華如鏡啊。
太弈的手指頭朝着夏頡勾了勾,低聲哼哼道:“過來。”
“嗯?”夏頡不解的看着太弈。
太弈不耐煩的一手抓過了夏頡,低聲嘀咕道:“蠢物,你是純粹土性巫力的巫,我等下要使的巫咒,自然是用你的血來祭祀天地鬼神是威力最大的哩。尤其你三鼎上品的巫,放出一盆的血來,頂得上數萬普通奴隸的心血,不用你祭刀,還用誰呢?”
“啊?”夏頡愣了,自己辛辛苦苦一路奔波到這裡做大夏的使節不算,還要出一盆血才行?他有點結巴的問太弈:“多大的一盆?”
太弈含糊的說道:“放心吧,不會比你喝酒用的酒罈大到哪裡去的。你身體這麼結實,這麼大一塊頭,放點血算什麼?唔,白,你也不要跑,你是純粹的金性體質,嘿嘿,你的血也很中用哩。”白尖叫一聲,跳起來就要飛掠出去,卻被太弈一腳踏在屁股上,一腳踏在地上哪裡動彈得了?白只能可憐巴巴的擡起頭來,看着太弈連連作揖,太弈卻只發出了幾聲陰森的笑聲:“你這畜生,強壓人家的貔貅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我給你放放血,正好讓你清清火。”
那天咒刀一刀劃在了夏頡的手腕上,一道熱血頓時噴了出來。太弈眼裡綠光一閃,那道熱血‘嗤嗤’有聲的化爲無數道血絲,順着地面遊動,勾勒出了一個個極其複雜的詭異圖案。在大概放出了兩大海碗的血量後,太弈雙手在夏頡手腕上一抹,頓時傷口已經癒合。此時那直徑九十九丈的圓形平地,已經被無數極細的血色圖案佈滿。雖然圖案的紋路很細,卻散發出拇指頭粗細的黃色光芒,顯得無比耀眼。
然後,在躺在地上的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太弈已經一聲怪笑,一刀捅在了白的屁股上,硬生生捅進去了三寸多深。白疼得‘吱吱’一聲,眼看着那天咒刀吸了大概一碗白的臀部鮮血,通體變得銀光燦爛,一股股凌厲的刀氣頓時透體發出。
太弈看了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一眼,微笑道:“我大夏巫咒,以九鼎大巫之力遙空詛咒,可以對數千裡內任何實體、虛體、靈體、鬼體咒殺,無堅不摧。若是以我等九鼎大巫之中絕頂之人以極多鮮血獻祭後詛咒,可以遙空百萬裡而咒殺萬物。只是這東夷祖地之上,有太古天神的禁制保護,不距離他千里之內,詛咒之術卻是絲毫無用的,故而只能到這距離他不到八百里地的地方,才能發揮巫咒的作用。”
夏頡輕輕點頭,遙空百萬裡而詛咒一件事物,直接以莫名的能量摧毀他,這種力量,果然恐怖。突然,他好奇的問太弈:“如此,爲甚那大王下令咒殺滅絕亞特蘭蒂斯,還要王子舙去亞特蘭蒂斯城仿製巫印呢?”
太弈惡狠狠的看了夏頡一眼,突然低聲罵道:“蠢物,那亞特蘭蒂斯距離安邑城有多遠?一個西疆戰區就橫跨百萬裡開外,不將強力巫印放在他們城內,我們詛咒什麼?說不定招來無數天星下降,最終砸在了西疆戰區無數大夏軍隊頭上,你當好玩不成?”
那裡通天道人淡淡的笑了幾聲,看了太弈一眼,似乎剛要開口說什麼。原始道人卻是瞪了通天道人一眼,把他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堵了回去。通天道人怪眼一翻,拔出領子後插着的拂塵狠狠的甩動了幾下,臉上大是不樂意。
太弈敏銳的發現了這邊通天道人的不對勁,不由得心裡微微一沉:莫非他們有辦法咒殺百萬裡開外的物事?怎麼可能?太弈臉上卻是滿臉是笑的,緩聲笑道:“兩位先生,太弈獻醜了。”
原始道人緩緩點頭,拉着通天道人退到了圓圈之外,和聲道:“貧道師兄弟正好見識。”
太弈‘嘿嘿’一陣陰笑,突然頭上髮髻炸開,滿頭長髮彷佛無數毒蛇一樣飛舞,整個人瞬間就化爲了一團陰影。那是一種吸納了所有的光線,帶着刺骨寒氣,彷彿有無數幽冥鬼神在內扭曲吼叫的人形陰影。一股讓人心裡發寒,彷佛最深夢魘中最恐怖的幽靈朝着四周諸人的心臟緩緩的探出了利爪的感覺,似乎要抽走在場所有人的靈魂一樣,那股寒氣讓裡許方圓內飄下了點點黑紅色的雪片。
有意無意的,這股極其恐怖的陰寒氣息避開了夏頡、白、赤椋、爿翼,只是朝着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撲了過去。那黑灰色的鬼氣已經化爲實體,彷佛一條有着數百支觸手的大章魚,正朝着兩名老道張牙舞爪,似乎要隨時把他們拖去九幽地獄。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同時微笑起來,他們頭頂上一道清氣衝起,原始道人頭頂清氣上頂着無數金色瓔珞、三點光影釋放出一團溫和的光芒,護住了全身,那恐怖的陰寒氣息哪裡能前進半步?通天道人頭頂的清氣卻是頂着三團光芒燦爛的蓮花,那光芒凌厲彷佛劍氣,又有四道各色劍光隱藏在那蓮花之後,道道凌厲的光芒,反而把那陰寒氣息給絞碎了不少,逼得那寒氣中的鬼神倉促後退,卻也受到了重傷。
太弈的聲音傳來:“呵呵呵,兩位先生果然好手段。且看我太弈的‘九幽十冥擊天大咒’。”
那天咒刀被太弈狠狠的插在了那地上圓圈的正中位置,‘嗡’的一聲響,那天咒刀突然膨脹起來,越長越高,漸漸的就有萬丈高下。整個天咒刀化爲一道微不可見的灰濛濛參雜着淡銀色的光柱,朝着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頃刻之間,方圓萬里之地,就被那一道黯淡晦澀的光芒盡數籠罩。天空中的雲彩慢慢的翻騰起來,朝着太弈的頭頂在急速匯聚。一絲絲詭異的綠光在雲層中翻卷,天地中一片鬼氣森森。
‘嗤嗤’幾聲,地上的無數發出黃色光芒的血絲圖案同時扭曲起來,一團朦朧的黃光籠罩了方圓九十九丈的整個圓圈。一絲絲黃色強光在那朦朧的光芒中突然閃動起來,漸漸的,構成了一副三維立體的,方圓萬里之地的地形圖象。那圖象上峰巒起伏、湖泊小溪反射出點點綠光,清晰入微,纖毫可見,實在是了不起的驚天手段。
太弈整個人已經融於四周黑漆漆的黑暗中去,已經看不清他的形體。只有一道道陰風捲過,捲起無數的草葉和渣土打在了那正中的一團黑暗中,才隱約傳來了一點點極其微妙的聲響。
‘砰’的一聲,十九塊雕成惡魔全身形象的尺許高的玉塊從正中的那團黑暗中射了出來,這十九塊玉塊落在地上卻彷佛泰山砸在了地面一樣,發出了沉悶的巨響,整個地面都顫抖了起來。隨後,十九道黑光從那玉塊上發出,十九條面目猙獰的鬼神虛像突然閃現,每一個鬼神都死死的盯着正中的那團黑暗,突然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始用一種緩慢的、**的、肅穆的聲音,唸誦起很簡單的翻來覆去的幾句巫咒。
夏頡、白、赤椋、爿翼清楚的感到,似乎身邊突然充滿了那些隱形的人,無數不知名的存在被太弈發動的這個巫咒從無窮無盡的虛空中召喚了過來,正圍在這個圓圈附近,釋放出了一圈圈極其冰冷的波動。夏頡更能感受到,這些似乎填滿了整個草原的隱形存在,身上充滿了濃濃的死氣,無數兇狠暴虐的隱形目光,正盯着他以及附近所有生物的脖子,蠢蠢欲動。
“哼哼。”太弈冷笑了一聲,那團朦朧的黃光中微微一閃,已經出現了幾座巨大的山峰,其中正中的一座無比的高大峻峭,山腰上有一個大洞正在冒出縷縷煙霧,分明就是東夷人的祖地所在。
一抹銀光閃過,已經通體化爲光霧的天咒刀以純粹的光芒聚合體的形態出現在黃色的光芒中。那天咒刀在黃色光芒中盤旋了幾周,繞着那東夷人的祖地山峰飛了九圈,突然狠狠的一刀從那山峰的基部劃了過去。
黃色光芒中,同樣是一縷光芒的天咒刀把那巨大的山峰一刀兩端。隨後太弈猛的吼了一聲:“九幽十冥,億萬冥神,聽我巫令。起陵。”‘砰’的一聲巨響,地上那以夏頡鮮血所化的無數血絲突然紛紛炸裂,化爲一道道黃色的霧氣朝着那巨大的山峰虛像涌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無數存在於草原上的不可見的存在仰天發出了悽慘的鬼哭神嚎聲,化爲一道道朦朧的幽光衝進了那些黃色的霧氣裡,在那黃色的光芒中突然托住了那被一刀兩斷的山峰。那些幽光聳動了幾下,就看到那山峰虛像已經緩緩的飛了起來。夏頡他們清楚的聽到,數百里外的遠處,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大地在劇烈的起伏着,讓人都差點站不穩腳步。
臉上略微有點汗珠的太弈突然現形,他興高采烈的手舞足蹈,指着那再次縮小的圖象狠狠的吼道:“給老子朝着‘落日城’砸呀!”
那三維立體的虛像中,整個東夷人的祖地被掀了個底朝天,這麼大、這麼高、這麼沉重的一座巨型山峰,就平地裡飛起十幾裡高,然後狠狠的朝着東夷人的‘落日城’砸了下去。
一聲瘋狂的怒咆聲從遠處傳來,彷佛雷霆一樣,震得整個草原上千裡之內所有牧草同時粉碎,無數獸羣凌空身軀炸裂,血漿噴灑了一地,那巨大的湖泊上,無風起了數十丈高的大浪,巨浪中有無數巨獸紛紛被炸裂了身軀,內臟、肉醬飄得滿湖都是。那聲音震怒咆哮道:“大夏,你們敢毀我東夷祖地,我后羿一族,和你們大夏沒完。”
黃色光芒中可以看到,無數道極亮的光芒衝上了天空,在‘落日城’的上空死死的托住了那座巨大的‘落日山’。同時有無數的凌厲光芒遙遙的劃空而來,朝着夏頡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太弈獰笑一聲,臉上滿是瘋狂神色,他大聲吼道:“來不及,來不及啦。哈哈哈哈!天擊!”
天空中那在雲層後翻滾的綠色光芒一陣的抖動,突然無數團丈許方圓的綠色陰雷轟鳴而下,彷佛下雹子一樣朝着‘落日城’周邊砸了下去。夏頡從來沒想到,威力這樣巨大的陰雷,也能用這樣的密度,這樣的數量,這樣的持續時間向下砸。方圓數千裡內,每一里的土地上,都同時落下了上千道這樣的陰雷,這種威勢,簡直就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可是,畢竟面對的是東夷的數百名九羽箭手坐鎮的‘落日城’。
無數道箭光帶着巨大的轟鳴聲自地面升起,準確的命中了每一道陰雷,提前在距離地面十幾裡的高度就引爆了這些陰雷。無數道陰雷炸裂,立刻又把後面轟下的陰雷同時引爆,頓時好似那‘落日城’的上空,有一道濃濃的綠色光幢在瘋狂的落下,簡直就有如末日來臨一般。夏頡他們離開了數千裡地,都能清楚的看到東邊天空,一片的綠炎燃燒,空氣中充滿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太弈手持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實體的天咒刀,指着那‘落日山’怒吼道:“你們這幹冥神,還不快快加力?給我砸了‘落日城’。”他咬破舌尖,一口舌血突然噴出,頓時天地間陰風大作,數千裡方圓內,草原已經被那看起來溫柔的陰風掀走了數丈厚的一層土層。這無窮盡的土層匯聚一起,又聚集在了那‘落日山’上,對下方死死抵擋的東夷九羽箭手們,顯然又多了一股龐大的壓力。
原始道人看到太弈在那裡裝模作樣的跳大神一樣的拼命揮動天咒刀,卻感受不到有任何的巫力被太弈加入了那巫咒中去,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容:“師弟,太弈巫尊等着看我們出手呢。唔,天色不早,拿了東西,我們也該回去了。”
通天道人巴不得原始道人說這句話。他‘哈哈’一聲狂笑,已經沖天而起。大袖飄舞的他瞬間就到了‘落日城’上空,右手突然飛出了一塊繡着先天太極八卦、天地星辰、無邊山川河嶽的黑色包裹布,猛丟手朝着那做‘落日山’捲了過去。
‘颼颼颼颼’,一陣香氣撲鼻的神風憑空捲起,那座萬多丈高下數百里方圓的‘落日山’頓時飄飄揚揚的縮小到只有拳頭大小,被那包裹布一包裹捲起,落入了通天道人手中。
隨後,通天道人眼裡兇光一閃,腦後四道劍光突然朝着無盡虛空射出。
四道劍光頂天立地直慣天地,一團方圓數百里的紫色天雷球彷佛天星突降,帶着巨大的轟鳴聲自無盡的虛空帶着一條長長的紫色焰尾看起來極慢實際上極快的落了下來。
“東夷的妄人,見識一下祖師的神霄三鎮雷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通天道人一陣狂笑,收起四道劍光,‘嗖’的一聲就朝着西方飛去。
原始道人看到那方圓數百里的雷球突然降下,嚇得猛的一個哆嗦,尖叫了一聲:“太弈巫尊,快快離開。”他大袖一張,不分好歹的,捲起了夏頡、白、赤椋、爿翼已經營地內所有的使節隊成員還有那馬車、坐騎之類,緊跟着通天道人就朝西邊飛去。
太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團特大號的天雷落下,突然慘叫起來:“哇呀呀呀呀,氣死我了,你們是真的想要我大夏和東夷徹底開戰不成?”
躍躍欲試的太弈拿着天咒刀對着那團天雷比劃了又比劃,突然也是掉頭就跑。他撕開虛空直接消失,低聲咕噥道:“老子會給東夷人抵擋天雷?當我腦子被黑厴蹄子踢傻了不成?”
‘嘩啦啦’一聲,附近牧草中埋伏着的八百隱巫看到自己宗主都瘋狂逃竄,更是一個比一個快的跳起來撒丫子就跑。藉助強橫無比的實力,他們瞬息間就逃出了數萬裡開外。隨後,就感受到了後方捲來的一道極亮的強光以及無窮無盡的高溫熾熱。
一道淒厲的嚎叫聲遠遠的傳來,后羿在後方用了極強的巫力咆哮道:“大夏,夏王,你們要給我東夷一個交待!天啊,你們搶走了整個祖地,你讓我怎麼向各族長老交待啊?”
跑得最慢的八百九鼎大巫如今都已經跑出了幾十萬裡地去,后羿的悽慘叫聲,卻是誰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