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族已經立國成功,當然,這並沒有得到大夏的承認,因爲商湯根本沒有向大夏遞交公文。
不過,這不重要。現在的大夏亂得一團糟,誰還有功夫理會這些事情?叛軍更是隔斷了安邑到商國之間的道路,就算日後大夏爲了這些事情追究起來,商湯也有大把的理由可以推卸。如果大夏不能平定這些叛軍,商族立國的文書,定然是沒辦法順當的遞交上去的。
原本商湯大帳所在的那一片營地,已經變成了一座裡許方圓的小城,城頭上旗幟飄揚,精神的商族武士在城牆上往來行走,已經有了一個國家應有的威嚴和氣度。四方城門外是大片的市集,也偶爾有商隊進出城門,不過能進去城裡的,必定是往來的大商隊或者有什麼珍奇貨物的商人。市集內則是揮袖如雲揮汗如雨,繁榮熱鬧得厲害,和如今大夏各個屬國屬族的凋敝大爲不同。
城外數十里一處小山丘前,通天道場正是熱鬧。數千名身穿道裝的男子或是坐在樹下調息,或是往來蹦跳修煉體術,或是做起法術引來陣陣風雷,或是圍繞着一些體形碩大的壯漢,聽他們甕聲甕氣的講述一些道法奧秘,並無一個閒暇的人。
進了道場大門,一處長寬裡許的廣場上,無數道裝男女圍着一些容貌飄逸的煉氣士,正在請教修練中碰到的問題。廣場盡頭的大殿比起數年前道場剛建成時規模何止大了十倍?尤其大殿後的後院更是繁花似錦、草木蔥蘢,景色秀美到了極點。有大法力者從地下通了幾條水脈在後院,那水汽蒸騰,薄霧在草木間縈繞,偶爾有細鳥小獸出沒其中,大有意趣。
後院一條蜿蜒的小溪邊,一塊凸起的黑色大石上,一間小小的四柱木亭正斜斜的倚在小溪上方。太上道人、原始道人、通天道人手捧細瓷茶杯端坐亭內,亭外草地上,廣成子、多寶道人等弟子躬身侍立着。
通天道人身披大紅道袍,手持大紅色瓷碗,一邊大口吞着茶湯,一邊大笑道:“哎呀呀,這麼多年的怨氣,卻是一朝得解。想當年貧道不過是一不小心宰了他們幾個天神、巫神之流,就被告去了師尊那裡。如今可好?不需貧道動手,他們自己死了個乾淨!”
太上道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手上柺杖往地上點了點,淡淡的說道:“師弟,在弟子們面前,當謹慎。”
通天道人脖子一揚,兩道劍眉斜斜挑起,大笑道:“何須謹慎?那幫天神、巫神死得乾淨,貧道心中高興,有何不能說的?”他冷笑道:“那種心裡高興卻要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面目來,貧道不樂意爲之。”他眉毛狠狠的抖動了幾下,故意狠狠的挑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怪怪的笑容。
原始道人無語看着亭子的茅草頂,過了一陣才淡然道:“師弟這道場好生興旺。”
通天道人立刻放下手上茶碗,笑吟吟道:“這是門下弟子爭氣。師兄門下,不也有個申公豹麼?”
“申公豹不如你的那些徒兒,差得太遠了。”原始道人橫了通天道人一眼,冷冷說道:“貧道卻也不會逆天而行,給那些新進門人偌大的好處!”
通天道人聽得這話茬兒,立刻顧左右而言他的轉了話題。他大驚小怪的看着太上道人和原始道人,大叫道:“啊呀,卻還忘了問一句,兩位師兄今日怎麼有空過來?這個嘛~~~多寶啊,去後面園子裡採點兒鮮嫩的瓜果,洗刷乾淨了送上來。呵呵呵呵,都是一些人間的粗陋果子,不過卻是師弟我親手種下親自施肥灌溉,好容易才長出來的,師兄你們可不許不嚐嚐。”
太上道人、原始道人面面相覷了一陣,齊聲叫道:“你親自去種瓜果?”
通天道人‘呵呵’一樂,已經將某個話題封得死死的:“商湯徒兒奉師弟我爲國師,日後這商國之事嘛,師弟我是一定要小心看護的,師弟又怎能不知農稼之事?呵呵呵呵,這果子還是第一茬收割,師弟還沒試過味道。兩位師兄一定要多嚐嚐。”
一聽通天道人這話,太上道人還好,原始道人的面色就突然變得有如玄冰一般冷靜。他朝通天道人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善,這也是好事。師弟好運氣,收了商湯做門徒,果然是好運氣。只是不知日後在商湯和夏頡這兩個門人之間。。。”
通天道人深深的望了原始道人一眼,他淡淡的說道:“商湯和夏頡都是貧道的徒兒,夏頡入門在前,是師兄;商湯入門在後,是師弟。夏頡是第一個投入貧道門下的巫,故而貧道對夏頡是高看一眼。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今後也如此!夏頡和商湯之間能有什麼事?”
原始道人不再說話,他扭頭看向了亭外,多寶道人正端了一個木盤走過來,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十幾根青翠欲滴還帶着點點水珠長約尺許的怪異果實,其果如紡錘形,上有瘤狀突起。若是夏頡在此,他會吃驚的大叫:“苦瓜?”
“來來來,兩位師兄試試這果子如何?貧道也是第一次種了,卻還沒有試過的。”通天道人殷勤的給太上道人和原始道人分別遞過了一根表相最好顏色最爲翠綠的。太上道人、原始道人接過苦瓜,謝過了通天道人,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這見所未見的古怪物事,小心翼翼的一口咬了上去。
‘波’,苦瓜的表皮破碎,一股股濃烈的汁液涌入兩個老道嘴裡。可憐這苦瓜被通天道人日夜用靈氣灌溉,果肉豐滿,液汁豐沛,那苦味更是比它野生的同類強烈了數百倍。太上道人、原始道人往日就算偶爾吃幾個果子,也都是些甘美絕倫的仙果、神果,哪裡吃過這種苦頭?
通天道人自己拿了一根苦瓜在手上,卻很謹慎的沒有去碰它。他看着兩位師兄,很邪氣的笑問道:“兩位師兄,滋味如何?”
太上道人半晌沒吭聲,他擰着鬍鬚看了通天道人一眼。原始道人卻是面不改色的重重一口咬在了苦瓜上,沉沉說道:“唔,滋味還不錯。清雅奇特,別有一番味道。這等果實,唔,正好作爲門下徒兒日常所用,可以隨時提醒他們精誠用功。”
有這麼神奇麼?坦白說,這些苦瓜就是通天道人在野外見了,臨時起意栽種着賞玩的,他還真沒吃過這東西。聽原始道人說得如此神異,通天道人卻也不戒備,張開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通天道人整個僵硬在了那裡,眼珠子差點就沒從眼眶裡跳出來。過了許久,他慢慢的將苦瓜從嘴裡ba出來,嘴角挑了挑,朝多寶道人露出一個燦爛的邪惡笑容:“多寶啊,把這瓜果分給你二師伯門下的師兄弟啊?好東西哩,獨享卻是無趣了。。。來來來,諸位師侄‘不許’客氣,都給貧道大口的吃!”
原始道人眉頭挑了挑,沒吭聲。太上道人早就把那根苦瓜丟進了小溪裡,笑吟吟的看着廣成子他們接過多寶道人遞過去的苦瓜。反正不是他門下弟子,太上道人一點兒都不心疼。
長者賜,不敢辭,廣成子、赤精子幾個苦着臉將那味道無比刺激的苦瓜吞了個乾乾淨淨,眉間眼角都能滴出苦汁來。
通天道人樂得‘哈哈’大笑,指着廣成子幾個笑得是不亦樂乎。正笑間,通天道人突然心裡一個激靈,急忙說道:“多寶,去門外迎你夏頡師弟進來。。。唔,金光啊,你去城裡把商湯找來。”多寶道人點了點頭,順着小溪邊的石板道就往前院行去。金光道人清啼一聲,身體化爲一道金光飛逝不見。
通天道場大門外,夏頡揹着雙手看着那些商族的族人在那些精怪的指點下練習各色法術,頻頻點頭。這些商族的族人也就罷了,法術修爲大概和他前世的水準也差不離,但是這些精怪麼,數年不見,他們卻是道行精進得厲害,其中幾個格外出色的精怪已經是周身清氣繚繞,頭頂隱約可見清氣蓮花盤旋,顯然已經入了港,距離長生的仙人境界,也不過是一腳半腳的功夫了。
因爲夏頡身上那打着大夏高等級大巫身份的黑色巫袍,往來的商族族人都謹慎的避開了夏頡,沒人敢靠近夏頡身周十丈之內。更有一些面容精悍道法修爲也不錯的青年人在一旁對着夏頡凝神注視,一點兒都不掩飾他們對夏頡的防範之意。夏頡歪着腦袋朝那些年輕人看了一陣子,那些年輕人也一個個氣昂昂的盯着夏頡,更有幾個脾氣暴躁點的摩拳擦掌的想要上來和夏頡分個勝負出來。
眼看着這些商族中的激進年青人就要上來找夏頡的碴兒時,夏頡的老熟人當年他僱用過的那頭黑熊精穿着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一裘杏黃色道袍,搖搖擺擺的從道觀內走了出來。黑熊一看到夏頡,頓時裂開大嘴笑起來:“阿呀呀,是飯東。。。誒,是夏頡師兄來了啊?哈哈哈,師尊見了你鐵定高興。怎麼在門外站着呢?走走,咱們進去說話,我在柴房裡偷偷埋了一罈子好酒,正。。。”
眼珠子轉悠了幾圈,黑熊朝那幾個瞪着夏頡不轉睛的年青人大聲咆哮道:“滾,滾,在這裡圍着幹什麼?這裡又沒有膘肥體壯的母黑熊,有什麼好看的?都給老子滾!回去把五雷咒練上一千遍啊一千遍,否則老子揍死你們這羣烏龜羔子!”
揮動着大拳頭對着那幫子年輕人一陣亂揍,打得這羣年青人做鳥雀散,黑熊這才‘嘎嘎’笑道:“以後見了夏頡師兄,你們要喊他師伯祖!他可比老子還早入門。。。誒?夏頡師弟?”黑熊傻乎乎的原地轉了幾圈,大聲叫嚷起來:“夏頡師弟?你人呢?上哪兒去了?俺知道你道法神通厲害,別耍我啊?我柴房裡還有一罈子好酒,平時我不敢挖出來喝啊?正好你來了藉着你的名頭喝個痛快啊?”
多寶道人正好走出了道觀大門,聽到黑熊的大聲叫嚷,多寶道人一腳踢在了黑熊的屁股上,大聲訓斥道:“你這黑廝,又偷偷的藏了酒?回去把太清紫霄神雷符畫上一千遍!不畫好,就連粟餅都沒有你吃的!”
黑熊突然委頓下來,他耷拉着臉蛋,有氣無力的哼哼道:“啊。。。大師兄,一百遍成不?當着孩兒們的面,給我留點面子啊?”
多寶道人冷哼道:“三千遍!你去不去?”
黑熊抱着腦袋就往道觀內衝去,一邊衝一邊嚎叫道:“一千遍,俺這就去。老天啊,太清紫霄神雷符,要了我的命了。”
多寶道人低聲喝罵了幾句,左右看了看,詫異的叫道:“怎麼?夏頡師弟呢?噫?師尊怎會算錯?夏頡師弟上哪裡去了?”多寶道人面色驚愕,雙手在袖子裡一陣仔細的盤算,卻只算出剛剛一盞茶時間前夏頡還在道觀門口晃盪,但是現在卻有如鴻飛冥冥,再也算不出他的下落來。多寶道人甚至不能算出他到底是如何離開這裡的。
“不可能啊?夏頡師弟再厲害,也不可能就這麼幾年的功夫,那道行就比我還要深厚罷?”多寶道人駭然道:“三界之內,道行能勝過我的,只有大師伯、二師伯和師尊,玉鼎、太乙他們的道行,離我還差了一線,廣成子師弟無非是法寶厲害罷了,這,這,誰遮蓋了夏頡師弟的形跡?居然讓我一點前因後果都算不出來?”
畢竟是道高德隆的上古煉氣士,多寶道人稍微有點失神後立刻平定了心神。他化爲一道清風直飛進了後院,向通天道人稟告此事。
太上道人、原始道人、通天道人詫異的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閉目掐算起來。過了一陣子,太上道人、原始道人同時睜開眼睛,微笑不語。通天的人則是一聲怪叫,化爲一道紅光沖天而起,將那亭子撞成了粉碎,瞬息間就不知道去向了。
一片鴻蒙,不分上下左右,沒有東南西北,不分空間時間,完全還處於宇宙沒有開闢時的一片鴻蒙。
這片鴻蒙裡到處都是灰濛濛的氣流在翻滾,偶爾有幾絲黑白二色的氣流產生,瞬間就化爲黑白靈光不知飛去了哪裡。無邊無際的虛空裡,只有一點兒紫光閃爍,看似微弱卻無比的神異,不管距離那點紫光有多遠,這一點紫光似乎就在人的心頭點亮一般,就算閉上了眼睛,它也清晰的出現在人的識海中,宣示着它的存在。
夏頡正站在通天道觀門口看黑熊訓斥那些商族子弟,突然間只覺身體一虛,好似穿越了無數層怪異的屏障後,等他恢復神智,他已經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那點紫光在極遠的地方,卻吸引着夏頡本能的朝那個方向飛去。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似乎是飛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總之在這一片鴻蒙中,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不復存在。夏頡就在這一片虛空中飛行,無數的灰色氣流從他體內翻滾而過,帶走了他體內的一些東西,似乎又給他體內留下了點什麼。
漸漸的,夏頡看清了那一點紫光的全貌。那是一棟古樸簡單線條柔和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宮殿。宮殿的規模不大,宮殿的每一處都射出朦朧的紫光,紫光照在身上,一縷縷熱氣就從毛孔直接滲進了身體,身體就很舒服,心裡就感覺到很安全,很無憂無慮,心神漸漸的沉浸在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中,原本渾然一體的神識好似漸漸的崩解,有如一塊巨石崩解成無數細細的粉末,慢慢的融解在天地中,成爲天地的一部分。
對天地的領悟在以一個恐怖的高速不斷的飆升,夏頡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玄武形元神衝出頭頂,大口吞噬着這座宮殿射出的紫光,漸漸的,龜形元神慢慢的化爲一攤紫金色的液汁,一個朦朧的人形在其中漸漸衍化出來。
幾縷極細的清氣自宮殿nei射出,慢慢的融入了夏頡的身體。他的肉身頓時崩解,緊緊留下了一點兒晶亮的黃光。
灰濛濛的虛空中突然有和風、雨露憑空生成。那紫氣盪漾的風雨撒在那一點黃光上,好似種籽發芽,那黃光生長成了一段九節蓮藕,其上拔出了六根金色葉杆兒,六片巨大的蓮葉生出,其中打出了一團金色的蓮花。蓮花綻開,蓮蓬上躺着夏頡,身高丈二,長臂迥異常人,皮膚光潔如玉,自內而外的透出一份溫潤的黃光。
夏頡睜開眼,他發現自己的肉身已經產生了玄妙至極的變化。
夏頡長身而起,一裘黑袍憑空出現在他身上,他一步跨出,走進了那座宮殿。
一條極長的甬道。甬道高有百丈左右,寬只不過十丈,給人一種磅礴卻並不凌人的氣勢。甬道的四壁不斷的閃過片片雲霞光彩,裡面有太極兩儀生消變化,天地萬物繁衍生息,日月星辰恆古流轉的奇異景象。這些景象完美的融爲一體,就連景象中的一片葉子的顫動,都透出了一股子讓夏頡還沒有資格領悟的‘道’的氣息。
夏頡已經大致上猜出了這是什麼地方。他畢恭畢敬的順着甬道朝前行去。
此刻,他身處神話的最終極傳奇。
心無旁騖,夏頡心中此時只有一片赤誠。
每向前行走一步,距離神話就近了一步。。。最近,夏頡走到了甬道的盡頭,踏進了那一處渾圓形的殿堂。
樸素柔和的殿堂內,九團紫色火焰組成的鼎形虛影正在按照一個玄奧的軌跡移動。九團鼎形虛影噴出一道道無形的火焰,燒灼着懸浮在虛空中的數百件物品。這些物品有着各色奇光異彩,自這些物品上透出的龐大的能量氣息,讓夏頡爲之震驚。
大殿盡頭的一方蒲團上,一團黑白霧氣靜靜的懸浮着,靜靜的旋轉着。漸漸的,這團霧氣凝縮在一起,化爲一名慈眉善目的胖乎乎的老道。老道的身形有點模糊,他輕笑着朝夏頡點了點頭:“你是一個意外。你原本不應該在這裡。但你很知機。你並沒有試圖改變什麼。”
“我無力改變什麼。”夏頡坦然的看着老道。
“也許無力,也許有那機會。誰說得清呢?”老道苦笑了一聲,輕笑道:“當年你來的時候,老道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天地運行有他自己的道理,哪怕是多出了一粒沙,都會造成極大的麻煩。何況是多了你這麼大一個人?”
溫和的看着夏頡,老道輕輕的讚許的說道:“幸好,你行事很好,很穩重。否則,老道會很頭疼。”
“天下怕是沒有能難住你的事情罷?”夏頡回想了自己這一輩子的經歷,沒錯,他近乎無爲。他也的確沒有試圖去改變什麼。除了最近讓刑天家分化出一支血裔去雲夢大澤的事情。
“天下有很多能難住我的事情。”老道笑着搖了搖頭,嘆息道:“比如說,那個火急火燎的自投羅網的。”
大片紅光風風火火的自殿外衝了進來,通天道人大叫大嚷道:“師尊啊~~~手下留情~~~你搶我徒兒做什麼?”
急速圍着夏頡轉了一圈,通天道人挑了挑眉毛,驚愕的說道:“耶?得了這麼大好處?奇怪呀?這老不死的怎麼這麼好說話了?嘖嘖,此非善地,不可久留!徒兒,跟爲師走。。。趕快走,這裡留不得!”
一手抓起夏頡的手腕,通天道人拖着夏頡就往外跑。
老道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語氣中透出了幾分嚴厲:“老三啊。。。你踏出大門試試!”
剛剛舉步待行的通天道人突然渾身僵硬,他慢吞吞的轉過身體,俊美邪異的臉上已經帶上了諂媚的笑容。他大步走到老道身邊,殷切的朝老道行禮道:“哎喲,這不是師尊大老爺您麼?好久不見呀!徒兒一時眼花,剛纔都沒看見您咧!得了,您忙,您忙,徒兒也不給你添麻煩哩,這就走,這就走。可千萬不要留徒兒款待茶飯什麼的。”
諂笑了幾聲,通天道人轉身又待離開,老道突然摸出了一塊金磚,重重的劈在了通天道人的後腦勺上。
‘噹啷’一聲巨響,震得夏頡頭昏眼花耳朵裡‘嗡嗡’直犯暈。金磚在通天道人腦袋上迸出了萬點火光,打得通天道人乖乖的盤膝坐在了地上剛剛冒出的蒲團上,垂頭喪氣的連聲哀嘆不已。哀嘆了幾聲,通天道人有氣無力的指着夏頡嘆道:“徒兒,來,見過你師祖。你師祖最是大方不過,後生晚輩見面了,肯定都有好寶貝賞賜的。”
乾咳了一聲,夏頡朝老道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徒孫見過師祖。”
老道橫了通天道人一眼,冷笑道:“寶貝?老道還有什麼寶貝?”
通天道人歪着嘴巴‘嗤嗤’冷笑道:“沒寶貝?您好意思說?”
老道臉蛋哆嗦了一下,隨手朝夏頡一抓,將夏頡手鐲中的滅絕印、風火錢、狼牙棒等物都抓了出來。他手上噴出兩團紫火,對着這幾件法寶一陣灼燒,又從他袖子裡飛出各色彩光包裹着的奇異材料融入了幾件法寶內。漸漸,滅絕印變成了和廣成子的翻天印一般形狀規整的印璽,風火錢融入了滅絕印中,狼牙棒則是更重了許多、靈妙了許多。
老道將新的滅絕印和狼牙棒還給了夏頡,隨後看着通天道人苦笑道:“夠了?”
通天道人昂着頭看着天花板,慢條斯理的伸出右手,輕輕的搓了搓手指頭。
老道重重的抽了一口氣,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瓶,隨手丟進了夏頡懷裡,然後又怒視通天道人道:“可夠了?”
通天道人這才慢慢的收回右手,輕笑道:“師尊,您喜歡清靜的,徒兒也就不多打擾了。夏頡啊,跟爲師的回去。”通天道人站起來就要走。
老道淡淡的說道:“夏頡留在這裡閉關十年。十年後他再回去,到時候隨意他怎生做。老道座下,已經很久沒有人聽我講經了。”
通天道人皺了下眉頭,他嘻笑道:“師尊說得哪裡話?您老想要人聽經,徒兒馬上給你送四五萬徒孫上來。只是夏頡麼。。。”
老道望了他一眼,冷笑道:“若他此時回去,必死無疑。”
“你~~~”通天道人長吸了一口冷氣,扭頭看了看夏頡,皺眉道:“徒兒可沒看出來夏頡是短命之人。”
老道乾脆的說道:“若他現在走,他的命相馬上變得和蜉蝣一般短命。”
“你這是~~~”通天道人眼裡能透出火來。
老道近乎憊懶的說道:“我耍賴,你能奈我何?我是你師尊,你是我徒弟。”
通天道人氣鼓鼓的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夏頡,爲師也沒辦法了。你在這裡聽經十年,也有大好處。十年後你再回去罷。旒歆那裡,爲師會派人通知他們的,你不用掛記。”
“站住!”老道叫住了通天道人。
通天道人轉過身來,皺着眉頭看着老道,苦笑道:“還有何事?徒兒最近很小心謹慎,並無犯錯!”
老道冷笑道:“你還有三年面壁的處罰沒有罰完,今日正好湊巧,在這裡面壁三年了再說。”
通天道人眼睛一鼓,指着夏頡怪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嗯,夏頡,爲師當年在金鰲島沒有罰完的三年面壁,你頂替上。”
“老三!”老道突然冷哼道:“夠啦!”
老道淡淡的說道:“你劍劈域外之人的亞特蘭蒂斯島,已經從他們手上搶過了補全太陰星太陽星的功果。你搶在你兩位師兄前面收了商湯做弟子,這數百年的道統功果再加上去,也足夠你使用了。這三年你就在這裡面壁受罰,不要貪圖太多。”
通天道人低頭沉思了好一陣子,最終才緩緩說道:“夏頡他。。。”
“他有他的造化。”老道很乾脆的說道:“你毋庸替他擔心。你門下弟子這麼多,你能一一的護得他們的周全?若是爲師放你回去,不讓你在這裡面壁三年,你的門人是好過了,你兩位師兄那邊卻未免難看。”
“喏!”眼看事情成了定局,通天道人也乾脆的領命,走到老道身邊,一屁股坐在蒲團上。隨後,他看着大殿空中飄動着的鼎形火焰,‘嘻嘻’笑道:“師尊,你把大夏的九鼎本體還了回去,卻把九鼎真靈留在這裡做苦力,嘖嘖。。。”
九鼎的真靈麼?夏頡擡頭看着那九團鼎形火焰,突然覺得這些火焰身上的氣息,很熟悉。
老道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非得分開他的本體和真靈不可,否則,他還不知道鬧出多少麻煩。那些不可料的因素,有夏頡一個,已經夠了。不能再多了。”
九團鼎形火焰輕輕的閃了閃,飛行的速度突然增快了數百倍,似乎在對老道的話表示自己的不滿。
老道輕聲一笑,隨手朝夏頡招了招:“來,老道這裡正好有一篇經文,想要找個人傳授了。你不用擔心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人給你傳信回去了。這十年,你就安心呆在這裡罷。”
夏頡無奈,他怎可能拗得過這老道?沒看到通天道人都乖乖的吃癟了麼?他只能躬身一禮,隨後盤膝坐在老道面前,聽他慢慢的講述那深奧的經文,一心一意的參悟起其中的奧秘。
空中的九團鼎形火焰閃爍了一下,隨後大殿內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