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任雪

一條黑色的吹風蛇從通向屋外的洞口鑽進去,它感到前面的那隻老鼠爬上了一張牀,牀上似乎有一大塊熱度極高的物體在企圖逃跑,它擡起扁平的頭,吐出憤怒的絲絲聲,緩緩爬上去、、、、、、

杭州市殯儀館荷花廳。中午11時09分。

吳晴莨的親朋好友陸續進入,面色悲慼,女子皆是淚流滿面,男子則面色悲痛,一個老者站在吳晴莨的遺體前對着話筒悲痛欲絕地念弔文。姬志遠面色灰暗,雙眼呆滯,看着躺在花草樹木叢中的妻子,沒有眼淚,他的旁邊站着女兒姬雨菲,頭上扎一條白布帶。

周志高跟着衆人圍繞吳晴莨的遺體走一圈,路過姬志遠和姬雨菲面前,每個人都和他們握握手,表示哀悼。

周志高和姬雨菲握手時,突然覺得手中多出一樣東西,驚愕地擡頭看姬雨菲,卻見她竟然一直面帶微笑,絲毫沒有悲痛欲絕的樣子,甚至沒有一滴眼淚!

周志高心裡一震,總覺得哪裡不對頭,悄悄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竟然是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今晚到我房間,我媽沒死。

周志高驚懼地看着姬雨菲,她也正看他,臉上佈滿幸福和神秘莫測的笑容。而她的母親此時此刻,已經冰冷地躺在她面前。

周志高不知道姬雨菲爲何會說出:“我媽沒死”的話,如果不是她的頭腦出現了問題,便是她太過傷心,產生了幻覺。這個時候,她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幫她解脫痛苦。

任雪看到周志高從殯儀館裡走出來,頓時從一輛紅色的跑車上下來,笑意迷離地攔住他,一指跑車,說道:“上車。”

周志高左手拇指綁着厚厚的白帶,猶豫一下,才說道:“去哪?”

任雪坐到車裡,大聲說道:“醫院,該換藥了。”

周志高坐上車,黑着臉,低低說道:“這是最後一次,我坐着不舒服。不坐,你又不舒服。”

任雪哈哈大笑道:“知道我不舒服還這樣對我?”

周志高打開手中的紙條,再一次看了一眼:今晚到我房間,我媽沒死。他長嘆一聲,想起小時候自己還吃過吳媽媽的奶水,如今卻已經是天人兩隔,不禁傷感起來。他看了這張紙條,最擔心姬雨菲,兩人是兩小無猜,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加上是鄰居,他三歲的時候,有一次看到姬雨菲吃奶,他大哭,也要吃奶。結果吳媽媽打開另一隻**,把他的頭按下去,讓他和姬雨菲一起吃奶。這件事成爲鄰居們的笑談。

突然一陣緊急剎車聲,周志高回過神,任雪的車子停在路中間,後面傳來陣陣罵聲,三輛車子撞在一起,有一輛幾乎撞上任雪的車子後面。

周志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問任雪:“你急剎車幹嘛?後面,後面的車撞上了。怎麼辦?”

任雪盯着周志高,眼光泛亮,不聲不響。

後面一個司機來到窗外,拍打着玻璃,罵道:“見鬼了嗎?急剎車幹麼?下車!”

任雪咬牙切齒地看着周志高,絲毫不理會外面的人。

周志高看到自己手中的紙條,恍然大悟,氣道:“你想什麼?”

任雪兩眼一閉,兩串清淚滾滾落下。

外面的司機突然跳到車蓋上,奮力地踩踏,用手指着任雪,罵罵咧咧。

任雪突然一按喇叭,加油,呼一下,那人從車頂往後翻滾,發出一聲慘叫。

任雪發瘋似地向前開去,只聽到整條大街上回響着嗚嗚嗚的跑車聲,行人紛紛避讓,車輛四處躲避。

周志高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眼前是眼花繚亂,他只能發出哎哎哎的提醒聲。

任雪把周志高送到醫院,打開車門,冷冷地說道:“你自己上去,我,我回去了!”

周志高看到她的淚水又一次落下,不禁長嘆一聲,說道:“謝謝,你要注意點,別再胡來!”

任雪突然熄火,下車,站在周志高面前,氣道:“你才胡來!‘今晚到我房間’!你和別

的女人約會也不顧及我的感受嗎?我是透明的嗎?我不夠好嗎?我哪裡不好?”

周志高搖搖頭,一言不發,向門診處走去。他內心十分清楚,任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從心裡無法去接受她,他知道任雪愛自己勝過愛她自己,而且追求她的同學校友排着隊。可他就是對她沒有感覺,一點點感覺也沒有,甚至有些討厭她。如果不是因爲是同學,他壓根就不會看她一眼。他心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喜歡誰。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他不想在大學時談戀愛,他內心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而許雪不一樣,她家境好,父母是做藥材生意的,就她這麼個女兒,不說呼風喚雨,也是堂堂的千金小姐。兩人根本就門不當戶不對。

周志高換完藥,回到停車處,任雪笑着迎上來,擦了擦淚水,笑道:“我送你回家。”

周志高內心有些感動,但不想再騙她,便道:“謝謝,我還要去辦些事,你自己走吧。”

任雪打開車門,從包裡拿出幾張百元鈔,遞給周志高,苦笑一聲,說道:“你拿着,自己打車,不要擠公交車,太熱太慢太擠。”

周志高內心有一絲感動,但他最反感的恰恰就是用女人的錢,這是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底線,如果連這個底線都破了,那就相當於他把男人的那根東西割掉了。

周志高十分冰冷地說道:“任雪,以後不管我遇到什麼事,希望你別在我面前拿出你的臭錢來!我已經爲你的臭錢砍下了一根手指,我還可以再砍第二次。”他在說到“臭錢”二字時特別加重了語氣。

任雪一愣,心中十分不解,她心中只是想着不讓他擠車,而且知道他身上根本沒幾個錢,難道這也錯了嗎?不就是幾百塊錢嗎?至於用這種語氣來對她嗎?任雪知道再提錢,她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了。當即眼珠子一轉,笑道:“那好,那你就坐我的車,你想去哪,我送你。”

周志高無奈說道:“我要回家。你難道還要送我回家不成?”

任雪頓時開心起來,竟拍了拍手掌,大聲說道:“沒問題,走!”

周志高真沒想到任雪竟然敢跟他回家!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女大學生?難道她沒有羞恥之心?回家?他怎麼跟父母交差,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任雪已經倒好車,打了幾聲喇叭,不上車,似乎不可能了。

周志高突然看到醫院門口響起急促的警笛聲,幾輛警車把大門堵住,警車上下來十幾個人,手中握槍,衝了進來,所有的槍口對準周志高。

一個警察大聲說道:“前面男子把手舉起來!我們是西湖公安局的,汽車馬上熄火,車裡的人舉起手出來!”

周志高哪裡見過這種陣勢,當下雙手舉起來,對任雪說道:“你快按警察說的辦!”

任雪突然說道:“志高,你愛我嗎?”

周志高驚異地看着這個女人,不明白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面臨這種狀況,竟然還有心思想什麼愛不愛的。他再次說道:“快熄火,下車!”

任雪突然笑了,說道:“你是擔心我被傷害,是嗎?你的心裡,其實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周志高看到幾個警察漸漸包圍過來,幾支黑乎乎的槍口對着他們二人,急忙說道:“警察同志,我們犯了什麼罪?”

一個警察大聲說道:“我們只是奉命把你們帶回警局,其它一慨不知。下車!再不下車,我們可要開槍了!”

任雪絲毫不理會警察的警告,依然故我,嘴中咬着口香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說道:“我遇到麻煩了,警察要把我帶走,你快來處理。西湖局。”

任雪對周志高說道:“你上車!外面太熱了。”

周志高實在佩服任雪的鎮定自若,似乎這些警察只是她的保鏢似的,他哪裡敢聽她的話,大腿開始抽筋,對警察說道:“你們冷靜冷靜,我們真沒犯法,你們一定搞錯了!我,我認得你們一個高警官,你們問問他,他知道我們不是壞人!”

他哪裡知道,高警官已經因爲他的事被貶職,已經被分配到一個十分偏遠的小鎮上做一個指導員。

一個警察已經來到周志高身邊,突然一衝,將周志高撲倒在地,另一些警察頓時撲向汽車。

任雪突然關上窗口,加大油門,呼一下,向那幾個警察之間的縫隙衝過去。警察頓時大驚,四處閃避。

捉住周志高的警察突然拿槍對着周志高,對着任雪大聲叫道:“你再亂來,我一槍崩了他!”

周志高突然感到一個冰冷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右邊太陽穴,嚇一大跳,大聲叫道:“任雪,任雪,你可別亂來!”

任雪突然熄火,從車裡走了出來,來到周志高面前,對周志高一笑,然後對那個警察說道:“車是我開的,人是我撞的,不關他的事,要捉,就捉我,放開他。”

那個警察冷笑一聲,大喊一聲:“銬上,帶走!”

“慢!”一個警察突然跑過來對任雪笑道:“原來是任老闆的女兒,多有得罪,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那個用槍對着周志高的警察面色一變,氣道:“搞什麼名堂?!又是這種名堂!哼!”然後放開周志高,看了任雪一眼,眼裡充滿怨憤。

所有警察頓時全撤走了。

醫院裡原來圍觀的人羣漸漸散去。

任雪微笑着,看着周志高目瞪口呆的樣子,得意洋洋。

周志高終於感受到有錢的好處,內心暗暗發誓,一定要擁有無數的錢,然後拿一千萬現金出來擺在客廳裡,再邀請任雪去客廳喝茶,喝一口茶,抽一張錢送給她。

周志高坐上任雪的車,往家裡飛馳而去。

“她是誰?”任雪邊開車,邊問周志高。

周志高知道她心裡一定十分想知道這個“她”到底是誰,其實告訴她也無妨,周志高擔心的是,任雪會對姬雨菲不利,本來沒有的事,她會自己覺得是個事,以她的個性,必然會對姬雨菲下手。可是如果不告訴她事實,她會更加妄自猜測,會一直跟着自己,直到弄明白真相。

任雪看到周志高猶猶豫豫不肯說,心中一氣,頓時狂按喇叭,引來路上行人車輛緊張起來。

周志高擔心她再象剛纔一樣發瘋,只好說道:“我一個鄰居。”

任雪得意一笑,停下按喇叭,繼續問道:“比我漂亮嗎?”

周志高一呆,這的確是個值得一比的事情,以姬雨菲的相貌,在美女如雲的杭州,應該也進前三,姬雨菲長得十分象艾尚真,比艾尚真純多了,但任雪其實也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女,要氣質有氣質,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高度有高度,真是那種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孩。到底誰更漂亮一點?周志高心中反覆比較,還是覺得姬雨菲比較漂亮一點,至少,他個人比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

任雪突然咬牙切齒道:“今晚我倒要看看這個比我漂亮的女子!”

周志高淡淡說道:“我說過她比你漂亮了嗎?”

任雪加快速度,氣道:“你以爲我是傻瓜嗎?”

周志高也大聲說道:“看上象我這樣的男人,你不是傻瓜是什麼?!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任雪突然又一個緊急剎車!

周志高往前一衝,急忙捉住扶手。

任雪打開車門,怒吼一聲:“周志高,你下車!”

周志高看到她眼中又是淚花點點了,知道自己剛纔罵她傻瓜刺激到她了,當即擡腳下車,輕輕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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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一陣陣喇叭聲。

周志高知道,那是任雪心中的憤怒。他笑了。

晚上8點。周志高推開了姬雨菲家門。屋裡燈火通明,卻不見姬叔。姬雨菲看到周志高,神神秘秘地拉周志高坐在沙發上,微微一笑,小聲說道:“我媽還沒來,等一會,她來了,我帶你去見她。你們都被我媽騙了,哈哈,她一向不會騙人,這一次騙了那麼多人,卻騙不了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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