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林軒臉上有着不容拒絕的神色。
說話的時候，他心中彷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開什麼國際玩笑！
若是連我們主辦方自己都做不到第一排的位置，那這樣的鋼琴節有什麼意義？
而且林軒在來之前可是調查過之前的七屆鋼琴節。任何一屆，主辦方的鋼琴家們都坐在觀衆席最顯眼的位置。
怎麼輪到華夏就不行了？
怎麼就要被別人笑話了？
這不是謙遜！
這是卑微！
林軒盯着趙凌峰和肖煜：“你們務必記住：這一次的國際鋼琴節在華夏舉辦，是陸老他們千辛萬苦爭取來的，並不是國際上那些大師的施捨。所以我們有資格、也有底氣坐在最尊貴的位置。
我敢肯定, 這次的國際鋼琴節，許多國外人正準備看我們的笑話。如果你讓陸老坐第叄排，那麼他們就有了冷嘲熱諷的底氣，到時候我們主辦方里外不是人。”
林軒可是深知那些西方媒體有多麼的噁心。
在他們眼中，許多人對這個東方大國抱着濃濃的惡意。哪怕平時我們自己沒有問題，他們都要絞盡腦汁來抹黑。現在若是被他們抓到了把柄，那些媒體還不黑出翔來？
“那……”
聽到林軒堅決的聲音，趙凌峰終於一咬牙：“好！我就讓老師坐到第一排。”
只有肖煜依然搖頭。
他暗暗喟嘆：林軒太執拗了, 這樣做會出事的！我敢保證，一定會出事的！
那些國際大師，哪一個不是高傲的人物？
他肖煜都這麼高傲呢，而那些國際大師可是比自己高傲百倍，能夠容忍陸泊君跟他們坐一排？
畢竟陸泊君在華夏雖然是頂級鋼琴家，但說句不好聽的話，在國際上的名氣還沒有他肖煜大。
到時候恐怕高傲的大師們什麼都能夠做得出來，讓後果變得無法收拾。
林軒沒有搭理肖煜，這個從國外歸來的傢伙並不知道，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哪怕明知道自己不如他人，也是不可能退讓的。
他撥通了陸泊君的電話，稍稍解釋了幾句然後微笑道：“陸老，明天您要坐第一排，行不行？”
電話裡，沉默片刻後。
陸泊君笑聲傳來：“好！”
一個好字, 將所有事情定格！
……
……
次日。
雖然這一天是第八屆國際鋼琴節開幕的日子, 不過網絡上議論的人並不多，在微博熱搜榜上幾乎全都是明星的各種花邊新聞，沒有半點營養。
沒辦法。
在如今的華夏，對國際鋼琴節這種音樂活動感興趣的人實在太少。就算有，這些人平時也很少刷微博、刷抖音。你別看平時在華夏，無數個家庭會讓自己孩子去學習鋼琴、小提琴。但讓他們去關注國際鋼琴節？估計九成九的人連聽都沒聽過這個活動。
因此這個在陸老無比看重的活動，在網絡上濺起的水花還沒有一個明星噼個叉來得大。
倒是在魔都大劇院，許多記者聞訊而來，在大門口架起了各種長槍短炮，包括許多外國的媒體記者。
甚至大劇院周圍幾條路，都被交警開啓了交通管制，氣氛無比凝重。
畢竟今天來參加這檔節目的，可是有數個國際大師、數十個國際上頂級的音樂家。華夏作爲主辦方當然不能馬虎。
大劇院外，幾名外國記者正在閒聊：
“嘿，卡爾，今天聽說伯特萊姆鋼琴大師會來？”
“這可是國際鋼琴節，不止是他，還有費奇、勞倫斯等數個大師都會參加。”
“其實這是我見過的最無聊的一屆鋼琴節。
”
“哦？艾德，爲何這麼說？”
“你們想想, 華夏連一個鋼琴大師都沒有，居然舉辦了國際鋼琴節, 這就等同於華夏在舉辦世界盃一樣，是不是很可笑？”
“豈止是鋼琴大師，連一個知名鋼琴家都沒有。”
“哈哈哈，華夏是個愛面子的民族，他們這麼做，其實就是爲了自己的虛榮心而已。”
“說的對，這種事情在我呆在華夏的時候看的太多了。”
“……”
這幾名國外記者肆無忌憚用英語聊着天，甚至還有人在抽菸，隨地吐着口水。
讓周圍的華夏記者看得眉頭緊鎖，但並沒有人出聲反駁。
正當大家在等待着國際鋼琴大師們的到來，然後拍攝第一手新聞時。
大劇院裡。
正在做最後忙碌的趙凌峰接到了一個電話。
只是聽了幾秒鐘，他臉色劇變，眼裡現出駭人的目光。接着他幾乎是對着手機低聲咆哮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一分鐘後，趙凌峰掛斷了電話。
嘭！
只見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巨大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包括已經到場的陸泊君、孟沉耀等人。
林軒感覺不對勁，連忙跑了過來：“凌峰，怎麼了？”
趙凌峰呼吸紊亂，似乎無法接受剛纔電話裡的消息。
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過了幾秒鐘，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他才咬牙道：“剛纔去機場迎接此次嘉賓的工作人員打來電話說，這一次他們在機場沒有見到伯特萊姆、費奇、勞倫斯……等任何一個鋼琴大師的身影。打電話詢問後，對方說是他們全都有事無法脫身，於是派了他們的弟子過來。也就是說這次前來參加《第八屆華夏鋼琴節》活動的，沒有任何一名鋼琴大師。只有他們的弟子，以及一些國際上雜七雜八的鋼琴家。”
“什麼？”
“臥槽！”
“我特麼的！”
“真的？”
瞬間，大劇院裡所有人沸騰起來。
陸泊君原本一直平靜的表情也變了，面若寒霜。
趙凌峰再次狠狠一拳砸落，眼裡滿是怒火：“他們這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些所謂的國際鋼琴大師在骨子裡就瞧不起我們。因爲這一屆鋼琴節在華夏舉行，所以在他們所謂的高傲臉皮下，全都不屑於來參加。僅僅只是派自己的弟子過來！因爲他們覺得來華夏一個連鋼琴大師都沒有的國家參加鋼琴節，是對他們人格的羞辱！是對音樂的褻瀆！……瑪德，太過分了！”
一向優雅溫和的趙凌峰，連粗口都爆了出來。
這特麼的算什麼！
一個國際鋼琴節，居然沒有一名鋼琴大師參加？
全都是這些人的弟子？
肖煜雖然早就隱隱約約猜到這些大師到時候有可能會爲難大家，可他沒想到這些大師做的更絕，直接就不來了。
即使他一直接受的是西方文化，可此刻心中依然很堵，糾結了片刻：“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趙凌峰肺都快氣炸：“現在鋼琴節如果照常進行，那麼這屆鋼琴節就會在國際上成爲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延遲！立即延遲舉辦日期。那些鋼琴大師若是不來，我們就一直拖着不舉辦，我看到最後是誰丟臉。瑪德！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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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泊君搖搖頭，將已經氣得煳塗的趙凌峰拉到一邊。
不舉辦節目當然不可能。
現在龍臺、魔都電視臺全都已經準備了節目直播。尤其是外面那麼多記者全都聚集在門口。他們根本沒理由延遲舉辦活動。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活動按計劃進行。那些國際鋼琴大師瞧不起我們，那我們也得將這個活動舉辦得漂漂亮亮，不能讓人看扁了。尊嚴不是靠乞討能夠得來的，而是憑藉自己爭取來的。”
不過誰都能夠看出來，陸泊君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裡的屈辱和不甘。
衆人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
每個人心中似乎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誰說音樂無國界？
或許音樂真的無國界，但音樂家有！
他們華夏沒有鋼琴大師，他們技不如人，就會被人赤裸裸歧視。
現場一片寂靜。
正當衆人神色複雜，臉色難看的時候。
只見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林軒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