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賀蘭敏之在裡面,明崇儼明顯沒預料到,愣了一下後才上前行禮“臣正諫大夫明崇儼叩見天后娘娘……見過太原郡王!”
“免禮吧!”武則天伸手虛扶了一下,故意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喝問道:“明大夫,今日三番兩次求見本宮,有何重要的事稟報?”
“娘娘,臣……是有要事稟報!非常要緊的事,只是……”明崇儼看了一眼站在武則天身邊的賀蘭敏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到明崇儼這副樣子,賀蘭敏之不由的心中一動,馬上將眼光投向坐在他面前的武則天的臉上,發現武則天對明崇儼投了一個怪怪的眼神,這讓他莫名地心跳加速起來,一切好似很不簡單。剛剛與武則天之間的好事被明崇儼打斷了,在面見這個新近風光的人後,武則天非但沒斥責他什麼,反而和顏悅色地問詢,不成武則天有特別的使命交給明崇儼,甚至是瞞着他的?或者這個人得武則天寵程度出乎他的意外?賀蘭敏之有點不詳的預感,爲了求解,他的眼睛長時間落在武則天的臉上。
武則天感覺到了賀蘭敏之的目光,略略回頭看了眼,發現了他眼神中的異樣,猝不及防下有點慌亂,但馬上隱了,轉爲笑臉,瞄向賀蘭敏之的目光中有那刻意表露出來的討好的意思。見此,賀蘭敏之故意轉過臉去,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但依然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武則天。
“明大夫有什麼事儘管稟來就是!”與明崇儼說時候武則天一副與剛纔無異的表情,回頭看了眼已經擡眼看天花板的賀蘭敏之,微微地笑笑,再對明崇儼,用不容抗拒的聲音說道:“敏之又不是外人,他是本宮最信任的人,什麼事都可以讓他知曉的!”
“是,天后娘娘!”明崇儼依然有點猶豫,但他還是咬咬牙,將要稟的事講了出來:“剛剛臣替陛下診病出來。遇到太子殿下,沒想到卻被太子殿下羞辱了!臣委屈,就找天后娘娘來哭訴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明崇儼臉上只有裝出來的委屈,還做戲般拿起衣襟,拭拭眼角。
一個大男人,還是個從外表上看非常硬朗的男人,做出這樣女兒之態。讓賀蘭敏之一陣噁心。
“哦?!”武則天眉頭一挑,喝問道:“你與本宮說說,太子是如何羞辱你的?”
“太子殿下說臣不無學術,只是以一些誣術矇騙陛下和天后娘娘的!”明崇儼這才真正露出委屈的神色,趨了幾步走到武則天面前“娘娘。臣靠的是真才實學,從恩師那裡學到的醫術和道術治好了陛下的風疾,一些對朝事的論述也完全是依臣所學推斷,太子殿下這是污衊……”他還想說一些激昂的話,但一眼瞥見了注視着他的賀蘭敏之的目光。馬上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這話讓賀蘭敏之頓感興趣,他是聽到過明崇儼以一些巫道之論評朝事及朝臣們,聽聞的當時還以爲只是笑談,英明如武則天者肯定不會相信這樣的話,但現在聽明崇儼說出來,武則天並沒太大的反應。甚至有點同情明崇儼,事情肯定不像他所想那樣。
賀蘭敏之承認他這幾年的安排上有失誤,他主要關注的是朝中那些有身份有地位大臣的動靜,像明崇儼這樣不“入流”、沒什麼影響力人的事,並沒派人特意監看,但想不到就是不被他看上眼的人,卻非常得李治和武則天另眼相看,甚至還可能鬧騰出很大的動靜來。這讓他非常惱怒。這些年武則天一直寵幸他,他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想着憑藉自己的美貌和牀上功夫肯定不會失去武則天的寵信的,他可從來沒想到過武則天會對明崇儼這般另眼相看,有點酸味起來了。
這是他不能容忍的情況,武則天是屬於他的,無論從身體還是內心上,他不能容忍再有人和他分享,即使他厭倦了武則天,這和前幾天沒見到明崇儼時候感覺完全兩樣。
明崇儼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一定要想辦法隔開與武則天的距離,甚至下手除去。
不過雖然有狠毒之心起來,賀蘭敏之還是有另外的心思。
從剛纔的話中他聽出來明崇儼與與太子李賢有矛盾起來,李賢很可能還挺忌諱明崇儼,不然不會故意貶低這個人的。而李賢這段時間對他也非常不滿,甚至採取了許多措施想壓制他,賀蘭敏之覺得他應該採取點行動了,警告一下李賢,或許面前這個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但怎麼利用,還要好好考量!
心念一動,賀蘭敏之再看看神情有點異樣的武則天,又有點抑制不住的惱怒,但他心思反應很快,馬上對武則天行了一禮“姨母,明大夫即便有私密話要與你說,那敏之就回避一下,待姨母有空了,再來稟事,敏之先告退了!”說着就大步準備離去。
“敏之,你留下來!”身後再傳來武則天着急的聲音“一會姨母還要和你說非常重要的事!”
“是,姨母!”賀蘭敏之收住腳步,強壓住心裡的喜悅,走回到武則天身邊,這次他站的位置很微妙,離武則天很近,伸手就可觸及她的身體。
“明大夫,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就是!”武則天再令明崇儼道。
明崇儼是個聰明人,他已經從武則天和賀蘭敏之的話中感覺到了異樣,甚至感覺到了賀蘭敏之對他的示威,知道今日來錯時候了,但話已經說了過半,不能就此告退,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天后娘娘,其實……其實太子殿是這樣說的……臣的一些道術是矇騙人的把戲,臣只是靠一張嘴和這些巫術騙取了陛下和娘娘的信任,還借能〖自〗由出入宮闈之際,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大膽!”賀蘭敏之忍不住出聲喝斥,打斷了明崇儼的話“好個明崇儼,公然在天后娘娘這裡詆譭太子殿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太子殿下是大唐的儲君,未來的大唐皇帝,豈是你這樣的人可以胡說的?”再轉身面對武則天,作禮稟奏道:“姨母,明大夫公然在你面前說太子殿下的壞話,敏之覺得應該予以嚴懲,不然任何人都敢到陛下和娘娘面前污衊太子殿下!這段時間關於太子殿下的流言很多,敏之覺得全因如此之故,要是不予以嚴懲,以後宮中流言會越來越多!”
這幾年,宮中關於李賢的流言是不斷,有人說他喜愛女色,天天沉湎於酒色中,還喜歡男孌,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讓賀蘭敏之聽了都爲之惱怒。要是讓這樣的流言傳開來,皇家的臉面何存?
聽賀蘭敏之如此喝斥,明崇儼被嚇了一跳,一下子跪了下來“天后娘娘……太原郡王,冤枉啊,臣並沒有污衊太子殿下的意思,臣只是剛剛被太子殿下攔住,斥責了一番,心裡委屈才過來告訴天后娘娘的……太子殿下他真的這樣斥責臣的,娘娘……臣……”
賀蘭敏之瞥了眼武則天,見她並沒馬上有反應,沒待明崇儼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再大聲喝斥道:“明崇儼,你有完沒有?這就是你所說的非常重要的事?這是什麼大事?即使真有這樣的事,太子殿下喝斥你有什麼不可以的?太子即使說錯了,讓你有委屈,你也要忍着,因爲他是大唐的太子,代陛下和娘娘處理國事的……爲了這麼點小事,你竟然私自闖入天后娘娘所居的宮殿,不顧娘娘的拒絕,再而三地求見,本王正與天后娘娘商量非常重要的軍國大事也被你打斷了……娘娘還真的以爲你有天大的事要稟奏……你沒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當?”
賀蘭敏之雖然知道他這幾句話說的有點過分,但他還是沒有顧忌地說出來,他要藉機讓明崇儼下不了臺。他是大唐的太原郡王,又非常得武則天寵信,剛剛還在與她〖肢〗體纏綿,要是明崇儼不來打擾,很可能現正在火熱身體的拼殺中,這豈是明崇儼這樣的人可比的。他借武則天心虛時候喝斥幾句,解解氣“狐假虎威”一番,甚至落井下石並沒什麼不可以,至多武則天生點小氣,哄幾句就會過去,何況他說的也挺有理,堂堂大唐帝國的太子,豈是明崇儼這樣的人可以妄議的?
武則天依然沒說話,但臉上神情有點不自在了,看向賀蘭敏之的眼神有點嚴厲,賀蘭敏之一點不避讓地看着賀蘭敏之,一副倔強的樣子,還有點怨氣,武則天終於敗退,垂下了眼,沒有吭聲。
見武則天如此,明崇儼更被嚇壞了,一個勁地叩頭請罪道:“請天后娘娘恕罪,臣並不是故意想打斷娘娘和太原郡王議事的,臣只是想向娘娘稟太……”
“別說了!”武則天威嚴的喝住了想將底兜出來的明崇儼“你也不是有心爲之,今〖日〗本宮暫且饒你一回,速速下去吧!太原郡王訓斥你的話一點都不過分,太子的事豈是你可以隨便議論的,以後這樣的事就不要來稟本宮了!”
“是,娘娘!”明崇儼抹了把額上的汗,再作禮道:“多謝天后娘娘不責之恩,臣告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