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芋走到了殿門口望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趙宗實,心中一酸,畢竟他也算是看着趙宗實長大的,現在看到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高芋也於心不忍。
“高公公,是陛下召見我了嗎?”趙宗實無力的問道。
“唉,官家兒,有些事情陛下並不想挑明,官家兒又何必較真兒呢,既然出宮已成定局,奴才勸您還是多往好處想纔是。”高芋勸道。
“高公公之言,宗實明白,宗實此來只爲告別,從不敢也不會做他想!”趙宗實略帶苦澀的說道。
“唉,陛下有旨,今日無暇接見,告別之禮就免了,賜百金,以後無事不可隨意入宮,陛下之意官家兒應該明白了吧?”高芋說道。
趙宗實聽到最後的這句話不知爲何,感覺四周的寒風突然沒有那麼冷了,也許是自己的心突然變冷了吧,慘笑中,趙宗實跪地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喊道:“臣趙宗實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後,趙宗實略帶艱難的站了起來,在寒風中默默的離開了,只隱約留下了一個蕭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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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大白天的,實哥哥去哪啦呀?”高滔滔來到了趙宗實的住處,發現趙宗實不再奇怪的問道。
“回小姐的話,公子他一大早就往陛下的文德殿方向去了,至今還沒有回來。”一直服侍趙宗實的內官回答道。
“去找陛下了!”高滔滔重複的說道。
“嗯,說是要去向陛下告別。”內官有繼續解釋道。
“不對啊,方纔我在皇后娘娘那裡聽說陛下今日中午已經去了贏華宮,實哥哥怎麼可能還沒有回來?!”高滔滔心裡略有不安。
“不行,我得去找一下。”高滔滔說完後立馬直奔文德殿方向而去。
高滔滔沿路而尋,一直找到了文德殿外,從門口的太監處得知趙宗實在兩柱香之前就離開了,也得知了趙禎並沒有召見趙宗實,高滔滔此時心裡隱隱的感覺到趙宗實一定是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於是她想到了幼時他們兩個在被皇后娘娘教訓後,經常會去的距離高滔滔住所不遠處的那一小片梧桐樹林,想到此處她連忙飛奔往那片林子而去。
梧桐林中,趙宗實正面無表情的蹲坐在樹下,木木的看着前方,不時間嘆着氣。
高滔滔來到這裡後,看到趙宗實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走到了趙宗實的身邊輕輕的喊了一句:“實哥哥!”
“滔滔,你來了!”趙宗實看到高滔滔後,心裡一暖微笑道。
看着趙宗實強顏歡笑,高滔滔只覺得心裡一揪,眼眶頓時溼潤了起來。
“實哥哥,就算天下所有的人都離實哥哥而去,我也絕對不會離開的,你還有我,所以不要難過了好嗎?”高滔滔也蹲了下來挽着趙宗實的胳膊說道。
“謝謝你滔滔,其實我沒事,只不過是感到有些疑惑罷了,方纔在這裡也是一直在思索這麼多年發生的一幕幕事情,但依舊還是感到有些迷茫。”趙宗實回答道。
“迷茫?實哥哥在迷茫什麼?”高滔滔不解的問道。
“我只是覺得陛下自從三皇子出生後,簡直判若兩人,即便如你所說養子不如親子,但畢竟我們也算是父子多年,感情猶在,當不至於如此絕情纔是。”趙宗實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實哥哥說的是,我覺得一定是張貴妃在背後搗鬼,實哥哥也知道自從三皇子出生後,陛下日日在嬴華宮受那女人蠱惑,我甚至懷疑連朝堂之事都是她在背後搞的鬼。”高滔滔分析道。
“唉,希望如此吧,不過也沒有關係了,明日之後我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趙宗實一笑道。
“實哥哥……”高滔滔不忍心又想開口勸說,不過被趙宗實擡手攔了下來。
“命運使然,一切皆有定數,我也只是感慨一下罷了,其實想一想,離開這裡也挺好的,不用受這皇宮規矩的束縛,人也自由些,況且這麼多年我一直未在身生父母前侍奉,的確孝道有失,此次回去盡孝理所應當,只不過………”趙宗實說道後來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麼?”高滔滔問道。
“我只是覺得今後不能入宮,也不能時常見你了!”趙宗實說道。
“嘻嘻,對嘛,這纔是實哥哥最應該在意的事情!”高滔滔俏皮的說道。
“放心吧實哥哥,你只是不能入宮而已,我可以去汝南王府找你啊!”高滔滔又補充道。
“好,那一言爲定!”趙宗實一掃之前的憂鬱說道。
“嗯,那實哥哥,我們這就回去吧,我一早就讓人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鳳爪,原本是要喊你過去吃的,沒想到現在已經這個點了,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呢!”高滔滔說着又挽起趙宗實的手臂,二人一同閒庭信步的離開了梧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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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不讓我去!”第二日高滔滔正準備出門,因爲今天是趙宗實離宮的日子,高滔滔自然要去送別,可是曹皇后卻派人攔住了她。
“滔滔小姐,皇后娘娘吩咐今日一定不能讓小姐出門,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爲難小的們。”門口的侍衛面露難色的回答道,他們可是知道高滔滔的潑辣性格,生怕這位姑奶奶一個不高興便不管不顧。
“哼!那我去找皇后娘娘!”高滔滔連忙往皇后寢宮跑去。
“陛下有旨,趙宗實今日出宮,任何人不得相送!”廳內曹皇后知道高滔滔的來意後解釋道。
“憑什麼啊!實哥哥已經夠可憐了,眼下都要離開皇宮,陛下爲何還要如此對他?!”高滔滔不忿道。
“滔滔,既然陛下已經明旨,我們便只有遵旨的份,姨母就是怕你腦子一熱會做出什麼傻事所以專門一大早便叫人在你的房門口攔着。”曹皇后勸道。
“不行,昨日我已經答應了實哥哥今日會去送他,怎可言而無信,眼下實哥哥已經夠慘了,我一定要保護他!”高滔滔說完就要出門。
“你給我站住!”曹皇后厲聲喊道,語氣無比嚴厲,高滔滔從未見曹皇后如此生氣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滔滔,你以爲宗實出宮以後就結束了嗎,我告訴你,恰恰相反,這只是開始,三皇子年幼,陛下已步入知天命的年紀了,張貴妃爲了長遠考慮一定會掃除一切阻礙三皇子繼位的不確定因素,首當其衝的就是實兒,之前他在宮中,張貴妃根本無從下手,眼下他既然出了宮,張貴妃等人便會肆無忌憚,你懂嗎?”曹皇后對着高滔滔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什麼?!”高滔滔聽到曹皇后所言後生出了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後背頓時被冷汗溼透了。
“你過來,我與你詳細說!”曹皇后見高滔滔終於有所醒悟,順勢將她拉了回來。
“滔滔,宗實自幼與你一同養在我身邊,雖然你我有血親,但這些年我對於宗實的關心也是真心實意的,我自然也希望他即便不能繼承大統也能夠平平安安,但是眼下三皇子出生,嬴華宮風頭正盛,而且我觀這段時間陛下所下的旨意皆有扶持張家之意,越當此時,我們越是要忍,一定要沉住氣,不然就會正中張貴妃的下懷。”曹皇后勸說道。
“姨母,你方纔說張貴妃會對實哥哥不利,是真的嗎?”高滔滔又確認道。
“對張貴妃而言,在三皇子出生前,趙宗實原本爲最後可能繼承皇位之人,眼下雖然三皇子出生,這個擔憂有所緩解,但依舊沒有解除,她一定會擔憂,萬一陛下有所不測,屆時三皇子年幼,若我聯合朝臣一心扶持趙宗實繼承大統也是極有可能的,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爲強,不僅要對宗實不利,甚至於還要對我出手,劍指皇后之位!”曹皇后說道。
“那,那我們怎麼做,總不能這麼坐以待斃吧!”高滔滔略有些緊張的說道。
“當然不能,若你真的想要保護宗實,你最近就老老實實在待在這哪裡也不準去,我自會告訴你下一步應當如何做!”曹皇后說道。
“好吧,只要能夠保全實哥哥,我就全聽姨母的!”高滔滔肯定的說道。
“唉!”曹皇后搖了搖頭嘆道。
………………
“官家兒,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宮城城門內侍衛看着還在凝神望向永坤宮方向的趙宗實無奈的說道,其實已經過了時辰。
“好吧,有勞了,我們走吧!”趙宗實當然不相信高滔滔會不來送她,已然料到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眼下他已無力打探,輕嘆了一聲後,只能無奈的牽着馬繩隨着一行人緩緩的離開了宮城。
由於趙宗實一行是從皇宮的東南小門而出,因此距離汝南王府並不是很遠,一行人緩緩行進了三個時辰後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