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驚蟄從地面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房間大概有兩丈方圓,牆壁居然全是溼滑的泥土,頭頂上,光線從數十個圓形小孔中透進來,照射在房間中央的地面上。
“這房間竟然沒有門窗!”衛驚蟄走到牆邊,伸出手去觸摸:“牆壁……真的是泥土!”泥土像是被看不到的東西隔離了一樣,衛驚蟄伸手就能夠觸摸到,可是泥土卻滲不過來。
“這麼稀爛的泥土竟然滲不過來,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在房內走了一圈,衛驚蟄懊惱道:“沒有門窗怎麼出去!風兒呢?當初我是御劍載着她逃走的,現在她在哪?我是怎麼會在這個房間裡頭的?還有夢憐……”一想到柳夢憐,衛驚蟄心中滿是焦躁,法訣一殿,純白而熾烈的“巫殛天火”在右手上洶涌而出。隨着衛驚蟄一拳轟出,爛泥般的牆壁頓時被轟開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衛驚蟄仔細看去,大洞深黑,以自己的目力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然後稀爛的泥土又開始慢慢聚攏,很快將被轟出來的大洞填滿。
“一定有出路的!”
衛驚蟄轉對着頭頂上,那裡有數十個圓形的小孔,光線就是從那裡透進來。
一拳轟出後“吧嗒吧嗒——”無數稀爛的泥巴紛紛砸在衛驚蟄的頭上身上。
衛驚蟄失望了,無奈地坐在地上,一點辦法也沒有。
也許在牆壁上轟出一個大洞,從大洞鑽出去也有可能脫困,可是周圍泥土的厚度自己並不知道,萬一在爛泥裡窒息而死,那就死得太憋屈了。
衛驚蟄所有的辦法都嘗試過了,根本無法找到出路。周圍的的爛泥好像有着頑強的生命力,轟出來的一個個大洞很快就修復如初。衛驚蟄只好對着頭頂上的小孔呼喊道:“喂——有人嗎?”
“風兒——你在哪?”
“……”
聲嘶力竭地喊了半天,一點回應也沒有,衛驚蟄不由得頹然躺下,木然地望着頭頂毫無規則的漏光小孔出神。
衛驚蟄醒來的前兩天,風兒就已經醒過來了。
風兒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被子。正想掙扎着爬起來,一位慈祥的老婦人上前輕輕按住她說道:“孩子,別動!好好躺着。”老人的話語中含着關懷,讓風兒覺得忤逆了這位婆婆是一件很罪惡的事情,於是乖乖躺下了。
“婆婆,你是誰?我哥哥呢?”風兒覺得渾身發熱,風寒的症狀似乎減輕了些,於是運轉起了衛驚蟄教給她的“九黎大巫咒”,疲憊的感覺逐漸消退,精神好了許多。
老婦人滿臉笑容地坐在牀邊,撫着風兒的秀髮說道:“孩子,你叫我澤婆吧。你哥哥是不是和你一起的那個年輕人?”
風兒漆黑的眼睛裡涌出了淚水,聲音中透着焦急:“他就是風兒的哥哥。澤婆婆,我哥哥他傷得重嗎?”
澤婆慈祥地笑道:“孩子,原來你叫風兒。放心吧,你哥哥傷雖然重,可是正在慢慢地恢復,婆婆估計過幾天他就會醒來的。孩子,你還是先將自己的病養好再說吧。”
“嗯,澤婆婆,風兒知道了。”風兒乖巧地閉上眼睛,又再沉沉地睡去。
衛驚蟄躺在地上,突然想起地面還沒有查探過,要不要來一記猛擊看看能不能脫困?只是很快他就搖頭了,自己又不是穿山甲,沒事鑽洞幹什麼呢!前後左右,包括上面都找不到出路,走地底也必定行不通。
漆黑的房間中,從頭頂落下的光線特別顯眼,在地面上形成數十個光點。衛驚蟄一側身就看到地面上的光點,一道靈光立時在腦海中閃現。
“這些光點……難道這是陣法,困人的陣法?”衛驚蟄一下坐起,仔細瞧着地面上的光點,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三十六個。
“六六歸元!”衛驚蟄被這個發現震驚得跳起來。這是一個以六六歸元爲陣基的簡單陣法!要破陣就必須先弄懂六六歸元的排列,可是自己在九宮之數的推演上只達到五五歸元的地步,怎麼辦?
難道現在開始推演嗎?從三三歸元推演出四四歸元,自己花了五天時間!從四四歸元推演到五五歸元,自己花了整整兩年!
九宮之數的推演,越往後花費時間越長,臨陣磨槍推演六六歸元?衛驚蟄眼都綠了。
“媽的,幹了!”急是沒用的,在這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囚籠一般的房間裡大喊大叫,不如立刻開始推演六六歸元,然後破陣而出。
衛驚蟄無奈地瞧着頭頂的三十六個小孔,忖道:“雖然元嬰遲遲不能凝聚,不過辟穀對我來說應該還是很容易的吧。”
辟穀,是被修真界細分出來的一個層次。聚嬰、渡劫、飛昇三大境界之間夾雜着許多更細的層次,辟穀,就是踏入聚嬰境界後的第一個層次。
沒有石子推演,怎麼辦?
衛驚蟄抓過一團泥巴就搓了起來。這些泥巴是剛剛從頭頂上轟落下來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十八歲了,還在玩泥巴!”衛驚蟄自嘲地說着,手中“巫殛天火”升騰,將一顆顆泥巴丸子燒製成了瓷質石子。
一個時辰的工夫,石子已經堆滿了一個角落。
“好,開始!”衛驚蟄大喝一聲,立時撥過一堆石子,在地面上推演起六六歸元來。
所謂六六歸元,是橫六格豎六格的一個方陣,將連續的三十六個數填進去,使橫、豎、斜六數之和相等。
衛驚蟄數出了六百六十六顆石子,從一到三十六分成了三十六撥,一開始仍用以前的老辦法:窮舉。
三天的時間就在窮舉中度過。
衛驚蟄躺在地面上,雙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怒道:“也不知道過去幾天了,頭頂上的光線從來就沒有暗淡過,這些光線肯定不是陽光……窮舉這一招不靈啊!我當初是怎麼推演五五歸元的?”
衛驚蟄仔細回想着,當初推演五五歸元的時候,一開始好像也是用的這種笨辦法,不過到後來全盤推翻,重新演算才得出了正確的結果。
“看來石子不頂用了,得另想辦法!”衛驚蟄伸手入懷,取出了匕首大小的飛劍,在地面上刻劃、演算着……
由窮舉,到數的演算,衛驚蟄開始踏入了一個數算的領域。
“數字不夠用了!”衛驚蟄很快就感覺到演算的麻煩。一個數太大,比如一萬六千七百三十二,單是書寫就要書寫長長的一串,對於一心追求推演速度的他來說,這實在是很繁瑣的一件事情。
“我得創造一種自己容易看懂,同時又便於書寫的符號來代替這些繁瑣的數字,來加快我演算的速度!”
說幹就幹,衛驚蟄面對着長長的數字陷入了沉思,時不時在地面上劃出一兩筆……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一整套極其完善、簡單易記、便於書寫的演算符號被衛驚蟄創造了出來。一個很長很龐大的數字,比如八千零一百一十七億四千三百一十二萬九千一百八十六,用衛驚蟄創造出來的符號表示,居然只是簡單的數筆。
“好,繼續!”代替數字的符號創造出來了,衛驚蟄將心思重新放到推演上。
時光匆匆流逝,眨眼過了半年。
衛驚蟄所在泥土房間上方,兩雙眼睛正瞧着趴在地上瘋狂推演着的衛驚蟄。
“澤婆婆,你說我哥哥要推演到什麼時候呢?”
澤婆和藹的聲音傳來:“這一點婆婆也不知道,一切全看他自己。”
風兒親切地挽着澤婆的手,一雙清澈的眼睛光華流轉,甜甜笑道:“澤婆婆,風兒真的意想不到,您老人家會是澤陣的大高手哦。”
澤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颳起風兒小巧的鼻子笑說道:“婆婆我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遇到風兒你呢。”
澤婆,正是“金厄鬥宗”陣法八傑中,“澤”支的後人。
風兒長長的睫毛忽閃着:“澤婆婆,您的陣法真厲害呀,連哥哥那麼大的本事也都闖不出來。”
澤婆的笑容中有着些許自豪,慢慢地解釋道:“風兒,‘澤’代表着生生不息,澤陣是八系陣法中最堅韌的,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本源陣法,不過你哥哥他想硬闖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無門無窗的房間內,衛驚蟄完全沉醉在數算的天地中,渾然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要感覺累了他就修煉一會兒“九黎大巫咒”和“天心浩渺訣”,這種心無旁騖的修煉,讓他身體裡綠瑩瑩的真氣逐漸壯大。澤婆的澤陣也的確神奇,能夠將沼澤裡的水源淨化、匯聚在一起,往衛驚蟄頭頂緩緩滴落,使衛驚蟄不至於渴死,畢竟就算是辟穀,也是要喝水的。
沉醉在數算中的衛驚蟄沒有陣法宗師的教導,完全憑着自己的摸索前進,用自己創造出來的數算符號堅持不懈地演算了三年半的時間。
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衛驚蟄並不知道自己開創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在數的演算上另闢蹊徑走在了前人的前面。
重重一擂地面,衛驚蟄瘋狂大笑道:“哈哈哈——七七歸元,終於也推演出來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爲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爲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