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聖賢峰的夜晚清涼如水,衛驚蟄獨自坐在房中,想着連日來的遭遇,不由得感慨不已。想起柳夢憐美得不像人間女子的容顏,衛驚蟄的心絃就不由得一陣顫動。
“想不到竟然拜在了道門的門下,離目標又近了一步。”衛驚蟄一個跳躍翻騰,“砰”地睡倒在牀上,“先在這裡學點本事,然後再去尋找夢憐。”
衛驚蟄開始盤膝坐在牀上,按照當日柳夢憐所講解的那樣,修煉起“九黎大巫咒”的法訣。
呼吸吐納一會兒,衛驚蟄就覺得渾身舒暢,甚至連身子的重量也覺得輕了許多。隨着體內純白色的巫門真氣不絕如縷地產生,衛驚蟄能夠清晰感覺到,整個人的神識好像已經飄上了屋頂,然後又上升到了高空中。在神識籠罩的地方,衛驚蟄對於房屋周圍的一切都瞭然於胸。衛驚蟄對此感到十分神奇,突然神識遠遠發現一個人正向着自己的住處走來,仔細一辨認發覺是自己的師父元虛。衛驚蟄立時收回心神,感覺到那道縹緲的神識又自高空中收回自己的腦海之中,睜開眼睛看時,自己仍然坐在牀上。神奇!太神奇了!衛驚蟄心中暗贊,下牀打開房門。
元虛此時正行到衛驚蟄門前,伸出兩指正要敲門,不料衛驚蟄“吱呀”一聲把門打開,倒省了他敲門的工夫。
“好徒弟,你要去哪?”元虛驚訝地問道。
“不去哪,專門爲你開門。”衛驚蟄一臉笑容地答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元虛聞言愕然道。
“我是獵人,耳目當然比常人靈敏。”衛驚蟄站在門檻上,哼着氣道,“老頭,你進是不進?”
元虛“嘿嘿”笑着走進屋來,掏出一本發黃的書冊,遞給衛驚蟄道:“拿着,這是本門最重要的練氣法門《天心浩渺訣》,今晚我便教你第一篇……”
元虛呆了一個時辰後便離開了,留下衛驚蟄一個人在思索。
“這‘天心浩渺訣’果然古怪,與‘九黎大巫咒’好像有很大的不同。”衛驚蟄只是個剛開始修真的小子,哪裡不同自己也說不上來。
“不管了,反正多學一樣總不會錯。”衛驚蟄不再去想“九黎大巫咒”,轉而開始按照元虛所傳的法子修煉起“天心浩渺訣”來。
“天心浩渺訣”作爲“三天道宗”之一“崇天門”的鎮派法訣,在修道奠基上的確有非同一般的功用,衛驚蟄才練習了一會,便覺得神清氣爽,雖然是深夜,但一點疲憊之態也沒有。衛驚蟄一時童心大起,一會兒練練“九黎大巫咒”,一會兒又練練“天心浩渺訣”,又或者兩者摻雜着練,只覺得一會兒靈識空明洞察秋毫,一會兒渾身舒泰精力充沛,渾然不知自己爲日後種下了一個難以清除的隱患。
就這樣,元虛每晚過來傳授一個時辰的道法,衛驚蟄練習到清晨,方纔沉沉睡去。
不知不覺間,衛驚蟄上山修道已經一月有餘。這一個多月來,衛驚蟄的道法修爲已經小有所成,但是還未能御劍飛行。元虛後來又傳授了一些基本的御劍訣,並給了衛驚蟄一把品質尚可的飛劍。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元虛來的次數也逐漸少了起來。
在元虛心底,其實是並不看重這個弟子的,畢竟收衛驚蟄爲徒,只是爲了小小地報復一下衛驚蟄的老爹衛蒼穹,並不期望衛驚蟄能達到什麼高度。畢竟衛驚蟄目前已經十八歲了,這“崇天門”中許多年輕一代的弟子,誰不是六、七歲便上山跟着師父學藝?如今最小的一個弟子,更是隻有三歲。衛驚蟄就算再怎樣努力,如果沒有十年苦功,恐怕連最基礎的御劍飛行都困難。
最大的一個問題是衛驚蟄識字不多,許多字都得重新學,寫起字來更是歪歪扭扭,有一次元虛真人讓衛驚蟄默寫一段口訣,居然看了半天都認不出一個字來,氣得元虛真人拍碎了桌子走了。第二天,衛驚蟄就多了一個小師父——“崇天五老”之一元間的女兒雲無依。
元間是“崇天門”的俗家弟子,並未出家爲道,雲無依乃是元間唯一的女兒,今年十六歲,長得聰明伶俐,天真可愛,修爲自也不弱。
雲無依剛開始只是對衛驚蟄感到好奇,不明白這樣一個土裡土氣的小子哪一點值得元虛師伯收爲弟子。後來經過半個月的相處,衛驚蟄也和雲無依混熟了。
如今元虛真人來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反正衛驚蟄總算是入了修道的門了,元虛也不像開始那麼賣力了。衛驚蟄樂得天天睡懶覺,可惜雲無依這小丫頭卻不放過他,總是喜歡擾人清夢。
“喂,大懶豬,起牀啦。”雲無依大清早便過來趕衛驚蟄起牀。
用被子將頭一蒙,衛驚蟄嘟囔道:“別催別催,再睡一會。”
“快起來,今天繼續教你識字。”雲無依一把揭開衛驚蟄的被子,不依不饒道。
“別!”衛驚蟄立時回奪,可惜晚了一步。
“啊——”地一聲慘叫,響徹希陀山後峰的天空,雲無依已經掩面跑了出去。
衛驚蟄也是臉頰發燙。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深山中,早已習慣了裸睡,就算來到了“崇天門”學藝,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只是衛驚蟄怎麼也料不到雲無依會揭他被子,以前這丫頭可沒有這般大膽啊?!
飛快地穿上衣服下了牀,洗漱停當之後,衛驚蟄只好出門去找雲無依。
衛驚蟄走到廣場上,正看到許多年輕弟子正在練習各種道訣,衛驚蟄一路行來看到這些師兄師姐師侄們紛紛向自己行禮,心裡多少有點感慨,過去自己在山中一個人生活,甚至連老爹都時常不在自己身邊,寂寞就像影子一樣時時刻刻伴隨着自己,可是一切的改變都發生在自己拜入“崇天門”之後,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甚至早上起牀,還有個調皮可愛的雲師姐來叫醒自己,衛驚蟄此刻真的有種想放開喉嚨大聲喊叫的衝動。
想起雲無依,衛驚蟄走向一個弟子正要詢問,卻聽那弟子已是笑涔涔地說道:“衛師叔,你是不是出來找雲師叔的?”
“是啊,何、何師侄,你有沒有看到她?”稱呼一個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大的年輕人爲師侄,衛驚蟄一時還真難以適應。
這個弟子正是當初那個喜歡出主意的“何師弟”,名叫何應元,在年輕弟子中也算是修爲較高的一個。
“看到了。不知是怎麼回事,雲師叔一出來就直接御劍往西歧王冢去了。”何應元臉上一片詫異之色。
“什麼?她去了西歧王冢?”衛驚蟄着急起來,拿出元虛給他的飛劍,口中唸唸有詞,然後右手捏了一個劍訣向着飛劍一指,一道玄青色的光芒籠罩住飛劍,在衛驚蟄心神驅使下,飛劍緩緩地停在衛驚蟄的身前。衛驚蟄小心翼翼地踩到飛劍上,然後又再默唸了幾句劍訣,手指望空中一指,飛劍就開始歪歪斜斜地載着衛驚蟄朝着西歧王冢的方向飛去。
看着衛驚蟄彷彿隨時都要從劍上掉下來的身影御劍遠去後,何應元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這御劍訣用得真是蹩腳!”
此時一個女弟子來到何應元的身旁,憂心忡忡地道:“何師兄,你這樣作弄衛師叔,要是他進了西歧王冢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秋宜師妹,你說什麼呢?”何應元聞言臉色一沉,“他衛驚蟄一個土包子,憑什麼可以得到元虛師伯祖親自傳授!我上次說要找機會給你出氣,你當時也是同意了的!”
“可是西歧王冢那個地方很危險,歷年來我們都是在長老們的陪同下前去的。衛師叔才上山沒幾天,我怕他會出現意外。”秋宜仍然是一臉擔憂地道。
“能有什麼意外?!”何應元一臉的怒氣勃發,“你這麼擔心他,你跟上去照看一下好了。”
秋宜沉默了。她雖然很擔心衛驚蟄,可是讓她一個人去那個地方,她也是有點害怕的,所以她只能在心中祈禱道:“衛師叔,希望你能夠平安回來。”
西歧王冢是什麼地方,衛驚蟄沒去過,可是也聽別人談起過,那是入門修真滿十年的弟子才被允許前去的試煉之所。要參加試煉的弟子,每次前去都有長老陪同。衛驚蟄心想,要有長老陪同才能前去的地方,不危險纔怪,於是更加擔心雲無依的安危。同時心裡也罵起雲無依來,不就是裸睡了嘛,這丫頭揭了自己被子,還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也真的說不過去。
其實此時的雲無依正在元虛真人的住處內大吐苦水,說衛驚蟄如何如何地不檢點之類,哪裡會想到衛驚蟄居然朝西歧王冢去了。
衛驚蟄的御劍訣纔剛入門,勉強可以讓飛劍載着自己飛行,也多半是依仗着巫門法訣進步神速的特點。他還是第一次御劍,所以不敢飛得太高,只高出下面的樹木一點點,就的就是一旦往下掉,還能伸手抓住枝杈,不至於摔得太慘。
衛驚蟄經過一段時間的御劍飛行,漸漸熟悉了御劍的感覺,飛劍也逐漸變得平穩,不再左右晃動。眼見越來越近了,衛驚蟄不由升高了一些,速度也加快了一點。
西歧王冢坐落在一座無名的山谷裡,相傳自古就是妖魔匯聚之地,衛驚蟄此刻就像是隻無頭蒼蠅一般往前闖,渾然忘了自己修道還不到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