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的事還沒了呢!”仇昌皺了皺眉頭。
“什麼事?陽明先生和韓前輩不是早就確定他們倆沒叛變嗎?你還有何事?!”孫瑾瑜撇了撇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心念小聲問道。
“我來說吧!你們風塵僕僕的從點蒼山趕過來時,在大堂上見到的人中有兩位高人,其一是陽明先生,他智慧高深、常能看破人心,他說你二人氣度凜然、志慮忠純,不似容易背叛信仰、虛僞做作之小人;另有一位武林中極爲擅長操控真氣的前輩,他確定在你們陳述逃出過程時,體內真氣並無波動,因此也確定你們沒有撒謊。故而,仇昌早就知道你們倆是真的大難不死、劫後餘生!至於現在是鬧得哪一齣,我還真看不明白!”孫瑾瑜一邊說着,一邊攤開雙手作無奈狀。
“哈哈!一刀,你對心念說吧!”仇昌打了個哈哈,將事情推到了賀一刀頭上。
“恭喜楚兄,賀喜楚兄!方纔鎮撫使大人他傳音入密給我,告訴我昨天都指揮使大人派人傳訊,蔣正中大人即將致仕,龍大人看中了楚兄你接替蔣大人,因此要仇大人替他考察你一番。而仇大人又令我配合他演一齣戲,想要試試你的意志、氣度與膽色,纔有了剛剛的一幕……欺詐之處,萬望楚兄見諒!卑職不敢奢望其他,但求楚兄高升後,莫忘了我這個一同患難八載的同袍啊!”
仇昌伸出右手手指點了點賀一刀,搖頭笑道:“你還真是個不肯吃虧的!心念,這事兒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仇昌見楚心念眉目之間盡是喜色,且欲行大禮拜謝,趕忙出聲制止道:“心念,不必如此!這次機會是恩師所賜,與我無關;更何況,論年紀你比我大,論加入錦衣衛的時間你也比我長,你這一拜我可受不起啊!——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錦衣衛鎮撫使可是個好差事,還有幾個跟你搶的!這次錦衣衛鎮撫使的選拔是從十四名千戶中挑選,本來若劉剛還活着,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選,但……哎!”
仇昌提及犧牲的劉剛,楚心念不禁臉色黯然。
“過去的傷心事就不提了!……沒了一個最強勢的人選,如今的選拔是從其餘十三位千戶和你這位新晉千戶中挑選。心念,你久不接觸錦衣衛上官,不清楚組織內的派系,我便與你好好說說……”
仇昌還待說話,一旁的孫瑾瑜卻已經急切不已,連忙插話道:“不就是三大派系嘛!我來說!錦衣衛都指揮使龍千與兩位鎮撫使、五名千戶爲一系,兩位指揮同知與陸想、馬錕、李陽、邵震四名千戶同是劉瑾一系,兩位指揮僉事和其餘五名千戶同爲張永一系;現在龍千想推楚心念上位,劉瑾和張永那倆閹賊也不會錯過往錦衣衛上層安插部屬的機會,因此楚心念現在至少有兩名對手,我猜的對吧?!”
“嗯!”仇昌一臉無奈的點點頭,轉而對楚心念道:“你們要靠比試來定勝負。劉瑾的人選是馬錕,此人好勇鬥狠、武藝不錯,與劉瑾同爲‘八虎’之一的張永所挑選的諸葛令武藝雖差些,但統兵謀略連我也自愧不如,你要……哎,瑾瑜,別拽我……記着,比試分五門,謀略、武藝、刑訊、偵查和奇技淫巧,你自己多做準備……”武功尚未完全恢復的仇昌敵不過孫瑾瑜,在孫瑾瑜的拖曳下只能妥協,跟着他向驛站門外奔去。
——————————
“到底什麼事啊?!”被拖到驛站門口外一里處的地方,仇昌終於能停下來好好的詢問孫瑾瑜一番。
孫瑾瑜眉頭一擰,往常的笑顏消散無遺,沉聲嘆道:“從你和純鈞的描述中我猜測,昨天周伯通的傷勢就能痊癒,今明兩天他就會趕來龍場驛站!他的出現我還沒跟霏霏說,但他的目的我卻猜得出,無外乎是發現了霏霏李代桃僵的把戲,擔心霏霏逃婚,因此追到這裡來,要把霏霏抓回去!你們知道霏霏脾氣倔又是孩子心性,周伯通此人雖然聰明、世故、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在兩個妹妹面前頗爲注重長兄風範——說白了就是要面子,這次霏霏婚前出走,周伯通心裡肯定本來就憋着一肚子氣,再加上他在你們手裡吃了虧,此時火氣恐怕更大,這兄妹二人要是一見面非掐起來不可!我思來想去,只有先阻止他們二人見面,由我居中說和,方能化解他們兄妹間的矛盾。我請你來……”
“就是要靠我靈敏的感知力替你攔人?”仇昌搶話道。
“對!仇兄,麻煩你了!”孫瑾瑜一臉誠摯的模樣。
“呵呵,你‘慧心劍俠’孫少俠也挺世故嘛,平時可沒見你跟我這麼客氣!”仇昌一臉玩味的笑道。孫瑾瑜倒是面色紅了一紅,“嘿嘿”一聲應付了過去。
仇昌仔細地看了看孫瑾瑜的表情,突然收起了玩笑的神態,嚴肅地搖了搖頭,問道:“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什麼?”
“你真的願意放棄霏霏嗎?她雖然有點小性子,卻渾然沒有平常世家千金常見的惡劣習氣,絕對算的上是個好女孩!”
“我不願意又能怎樣呢?你雖然不是世家子弟,但久在京畿,世族間的姻親交易你不會陌生吧!其中的利益犧牲品又有誰可以擺脫自己的命運呢?!……再說我大哥人不錯,起碼在長輩們眼中文采風流的他比我這個只知練武的不成器的傢伙要強上百倍,而且她嫁給大哥將會一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但如果嫁給我,不但要與我浪跡天涯,或許還要整日裡擔驚受怕,不值當啊……畢竟我這個庶子所能動用、繼承的家族資源還是太少了啊!”
“或許人家不願意安穩度日,也想尋求仗義江湖的刺激呢?”
孫瑾瑜苦笑道:“以前或許會,但兩個月前我已經把她傷透了,你見過她這些日子以來跟我說過幾句話?……我這也是自作孽啊!不過這樣也好,省的糾纏不清大家都難受,如此還不如我一個人承擔苦痛……”
“真是‘當局者迷’啊!誰都看得出來周霏霏心裡還是有你,否則又豈會總把你所贈的藥囊隨身攜帶!瑾瑜啊瑾瑜,任你平時精明如許,‘情’字當頭也堪不破啊!真是個不懂得珍惜眼前人的傻瓜!”仇昌並沒有把這幾句話說出口,因爲他突然發現他是所有人中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