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北條花道左手勒住林筱媚的脖子,右手扣住其脈門,衝着李純鈞等人怒吼道。
李純鈞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北條花道功夫雖強,但終究已經經過數場惡戰,又怎麼會是武功本便在其之上的李純鈞的對手,只是李純鈞見林筱媚心繫朱宸濠而心中失落,又看朱宸濠還能撐上些光景,這纔沒有出手相助,誰知眨眼間卻弄成了這一局面。他若提前知道北條花道使出那搏命一招的目的不是跟朱宸濠拼命,而是趁機捕掠走站在朱宸濠身後不遠處的林筱媚的話,他一早便出手制敵了!
“倭寇,莫要傷人!否則你斷然不能活着走出這杭州城!”雙和一邊戟指着北條花道,一邊重重的踩了一下腳下躺着的細川宏明,以示警告。
可惜,北條花道與那細川彰本便是敵人,只是因爲要“一致對外”才臨時聯手,此刻雙和懲治細川宏明,北條花道又怎麼心疼?!這確實是“媚眼做給瞎子看”了。
“一換一,如何?”相比於雙和的憤怒,心思靈巧的薛無鹽首先冷靜了下來,她指着細川宏明衝北條花道問道。
北條花道眼珠一轉,咧嘴笑道:“好啊!一換一就一換一……”
場中諸人聽到這話無不欣喜,猶以一時膽寒退了半步而導致林筱媚被抓的朱宸濠爲甚——當然兩位“人質”本身也是歡喜萬分的,孰料北條花道此時卻慢條斯理的說完了後半句:“只是不是那矬子換這小妞,而是我換這小妞!”
“什麼?!”李純鈞、朱宸濠同時站前一步失聲叫道。李純鈞見朱宸濠亦是這番模樣,眉頭一緊,又見林筱媚正飽含熱淚地望着這位瀟灑俊朗的辰公子,他心頭一痛,難以察覺的嘆了口氣後便默不作聲的退了回去。
“我的意思都聽不明白還好意思說你們漢人博學,哼!”北條花道倚仗自己的身高居高臨下的白了衆人一眼,這才繼續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們把路讓開,我帶走這個小妞,等到我覺得自己安全了之後,自然會放掉她!至於被你們擒住的那個傢伙,你們愛殺不殺!就這麼辦了!”
北條花道的理直氣壯讓衆人不禁爲之一滯,雙和更是指着他的鼻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照這情況,談判顯然是談不成了,薛無鹽和雙和這兩位白鯨幫的堂主都想在保護好林筱媚的前提下擒下北條花道這一北條三郎手下第一高手,因此才提出一換一的交換條件,而北條花道卻是絕不可能束手就擒的,爲此他寧可拋棄自己的手下——在雙和的逼問下自稱是北條三郎部下的細川宏明。
李純鈞皺着眉,腳下挪了幾挪,想尋找機會偷襲北條花道來救人,但見北條花道防守緊密,只好消了這門心思。當然,方法不是絕對沒有的,若用暗器強攻北條花道雙目或可救人,但他李純鈞不是徐愛,沒有那麼高的暗器水準,自然是無法施爲的。李純鈞此時此刻是多麼痛恨自己沒有向自己的四弟學學暗器手段!
薛無鹽還在跟北條花道打商量,可那北條花道也不是傻子,怎麼也不肯鬆口,打定主意要麼跟這個看起來身份不凡的小妞同歸於盡,要麼挾持人質遠走,除此之外再不肯接受第三個選擇。而這時,孫瑾瑜那邊也決出了勝負。
孫瑾瑜的幾句言語雖然使得大內信長心生動搖,但此刻大內信長騎虎難下,只能繼續跟孫瑾瑜僵着。孫瑾瑜見遠方李純鈞等人被北條花道挾持人質所吸引,渾然忘了自己這一邊——這其中也有他和細川彰、大內信長二人越打離原戰場越遠的緣故——一咬牙心中便下了像自己說的那樣“以傷換命”的決斷。好在大內信長心生疑慮下心神有些分散,而他心無旁騖,因此搶佔先機並非難事。
就在孫瑾瑜準備動作之際,背後再次傳來暗器破空之聲,孫瑾瑜和大內信長同時心中叫道:“來了!”
暗器依然是手裡劍,這也是忍者的標準配備,只不過其樣式與先前大內信長打來的並不十分相同,若從細處着眼,當看得出正在射向孫瑾瑜後背的這些手裡劍上用日語刻着“紀伊”的字樣。
當然,孫瑾瑜現在是沒心思去關心這些的。
“譁——”孫瑾瑜突然一晃身子,使得成弓狀彎出去的軀體迴歸原位,而這一下子,自己的左脅下無可避免的撞上了大內信長拄在地上的忍刀刀刃,一道不長、不寬卻足夠深的口子應聲而現,孫瑾瑜體內的鮮血如小型的洪水一般迸射而出。
“厲害!”大內信長心底對孫瑾瑜壯士斷腕的行爲讚歎了一句,同時他也爲他前一刻心神的疏忽付出了代價——失了先機的他固然傷了孫瑾瑜,自己卻也因爲孫瑾瑜這一撞而失去了平衡,從空中掉了下來!
孫瑾瑜咬緊了牙關,一邊看着面前幾乎可以手到擒來的大內信長,一邊防備着等會可能從旁邊突襲或從天而降的細川彰。他分辨得出,這兩人中還是細川彰略勝一籌。
輕微的利刃出鞘聲從空中傳來,孫瑾瑜在揮劍重創大內信長左大腿並用左手扼住大內信長咽喉的同時,心中不屑的冷笑道:“這些倭人果然只會這套聲東擊西的把戲,竟然連突襲的地點都一樣,愚不可及!我孫瑾瑜豈是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的人?!剛纔被這跛足忍者傷了身體是因爲我不熟悉東瀛忍術,現在你又來這一套,你當我還只能被動反擊?!”
“當——”從天而降的忍刀被孫瑾瑜揚手一劍格擋了住,不但沒有繼續下降,反而盤旋着向遠方的天空飛走。
孫瑾瑜雙眼的瞳孔漸漸增大的同時,一聲“不好”尚未脫口而出,整個人卻從地面上“飛”了起來,一道血箭也從他的口中噴射而出。
孫瑾瑜趴倒在地面上即將昏迷的瞬間。他看到雙掌直立、雙臂伸直着站在自己剛纔所處位置之後的“北條壽”正怔怔的望着他,上身一動不動地僵直着好似傀儡一般。
“嘿嘿,被我護體真氣反震到你也不好受吧!……”這是孫瑾瑜最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