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這豈能讓他走!?
御林軍統領海懷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膽大包天的人:
“私闖寶庫行竊,看架勢你還收穫斐然!
“囚魔鎖都困你不住……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江然回頭看了看那囚魔鎖,又看了看金歌身上的包袱,笑着說道:
“收穫確實還行,不過和這麼大的一個寶庫相比,其實還是差了點。
“這寶庫雖然大,但是能看的過眼的東西,卻沒多少。
“下次得叫你們皇上再努努力,多收集一些好東西,我來一趟,纔算是賊不走空嘛。”
海懷深聞言連連點頭:
“給我拿下!!!”
一聲斷喝,身後的御林軍當即衝了上來。
與此同時,寶庫主事的那個中年人,正跌跌撞撞自寶庫之中走出。
大梵般若掌,大梵金剛拳,大梵渡世指!
再有便是一個不動明王,不動如山!
“大梵般若掌!!”
江然擡眸一瞧,這一左一右現身的,卻是兩個體型壯碩的漢子。
眼看着江然威勢驚天,手下的御林軍精銳完全不是對手。
只是這一次他施展的時候,並未借造化正心經運使,而是直接運使的大梵金剛訣。
眼見於此,連忙喊道:
“不可……此人不可力敵!!”
江然的身上則呼啦一聲,一尊法相憑空而現。
卻就在這時,一左一右兩股力道轟然而至:
一邊說一邊雙拳如雷!
轟轟轟,轟轟轟!!!
震聲四起,內力涵蓋八方,起先被打飛的是人,其後被崩碎的就是建築。
料想這兩擊落下,哪怕這狂徒再如何的武功蓋世,就算不死,也得被他們從半空之中打下去。
言說至此,一甩袖子,雙鐗和巨錘同時砸在了這袖子上。
腳下一點,身形凌空而起,就要脫身。
“阿彌陀佛,有話好說,慢來動手!”
長槍如龍,於半空之中一卷,倏然擊下!
槍芒和法相的掌印一觸,掌印之上頓時掀起了道道波瀾,可不等將這掌印洞穿,這一掌就已經越過了那槍,狠狠地打在了海懷深的身上。
海懷深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便自倒飛而去:
江然口中大笑:
好似鷹擊長空,又如神龍探爪。
身爲御林軍統領,海懷深是當之無愧的大內高手,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江然所施展的武功?
整個人被這一掌打的直接撞在了一處宮殿的樓臺之上,待等落下,便已經是昏死了過去。
前者是氣的,後者是嚇得。
“狂徒,留下!!”
“咱們走。”
他又驚又怒:
“大梵金剛訣!?你是大梵禪院的僧人?豈有此理,不好好吃齋唸佛,竟然敢來盜取寶庫!!
“還不住手?”
海懷深臉色鐵青煞白。
鋒芒一點,燦於星辰!
江然見此收回法相,一手抓住金歌的肩膀:
然而這個時候,他身受重傷,內力傳不出去,場內殺聲震天,誰也聽不到他喊了些什麼。
可叫人意想不到的是,雙鐗和巨錘落到這袖子上,手持這重兵器的兩個人,卻是同時周身一震。
狠狠跌落地上,口噴鮮血,擡眸之間眼睛裡全都是不敢置信。
當即哈哈一笑:
“皇宮大內,果然高手如雲!”
一個光頭羅漢的法相,呈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海懷深縱身一躍,凌空而起,一擡手,一杆長槍就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個手中運使巨錘,一個則是拿着雙鐗。
就見這法相拳頭緊握,轟然打出!
然而江然眸光一起,大手一張,一個碩大的手掌便朝着半空之中抓去。
那璀璨到了極致的一點槍芒,全然未曾被他看在眼裡。
各自裹挾的力道,開山裂石絕不在話下。
無窮內力激發而起,碩大的拳頭凌空落下,轟在了人羣之中,罡風席捲,衝上來的御林軍頓時被打的四散崩飛。
藉由法相施展的武功,也就那麼幾個。
緊跟着便是倒飛而去。
江然卻已經帶着金歌脫離重圍:
“皇宮大內高手如雲,大內侍衛恐怖如斯!
“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卻也不過如此!!”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遠比江然的武功還要厲害。
在場衆人聽的只想吐血。
那兩個漢子勉強撐起身體,還想咬牙站起,就聽寶庫主事的那位嘆了口氣:
“罷了,來人武功太強,縱然勉強去追……追不追得上,姑且不提。
“就算是追上了,你們又攔得住嗎?
“今日寶庫失竊,已經成了事實……現如今,最緊要的是,要將這件事情稟報陛下。
“海統領何在?他要跟我同去。”
“大人,統領大人……昏迷不醒。”
“……擡着走。”
那主事黑着臉喊了一嗓子。
而那兩個漢子此時也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
“要不是厲公公白日裡被人打傷,如今動彈不得。
“又豈能容這惡賊逞兇。”
“就是。”
另外一個人連連點頭。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提醒了這位寶庫主事,他眉頭緊鎖:
“厲公公爲人所傷?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咱們也不清楚,只是好像是被護送溪月公主來的那個人給打傷了,對了,那個人好像叫江流。”
“江流?”
主事沉吟了一下:
“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這麼多的高手。
“這個江流如今身在何處?”
“就在宮裡,陛下留他們在宮內過夜,明日一早,還要覲見。
“事關秋葉你還得三思後行。”
“本官理會得……”
那主事緩緩點頭,而此時已經有御林軍擡着那個海懷深來到了跟前。
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躺着,就去找青帝了。
寶庫失竊,事關重大,哪怕皇上這個時候睡下了,也得將這件事情稟報一聲。
不然明天一早,皇上一睜眼,哦豁,朕的寶庫被人偷了,死傷慘重,囚魔鎖都被打碎了……結果,朕昨天晚上都不知道,等着今天早上給朕一個驚喜?
那事情可就真的糟糕了。
而除此之外,最讓這位主事心中煎熬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方纔他分明看到,那兩個人中另外那人的身上,揹着的是追雲弓,箭囊裡放着的是逐月箭。
追雲弓,逐月箭,牽扯一樁陳年舊事。
也因此這件事情,金氏一族始終被當成國賊。
坊間傳聞不一卻有一條傳的最是沸沸揚揚。
如今這兩件東西,重見天日,該不會是打算應和那坊間傳聞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不免沉重。
總感覺,今天晚上的形成都壓得很低,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錯覺。
且不說苦主這頭如何處理之後的事情,江然和金歌一路離去,很快就已經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待等再一次現身,已經到了宮門之外。
“大哥,今天晚上鬧了這麼一出,宮內只怕消停不了……”
金歌說着,面上隱隱有些擔憂。
江然點了點頭:
“送上門的藉口,我不信他不用……”
“啊?”
金歌一愣,總感覺自己和江然說的,好像不是一個東西。
江然則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好了,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
“再有便是這個時候,你已經可以帶走白露了……我給伱一個地方,你將我的東西放在那,然後把白露帶走。”
“大哥!”
金歌看向江然,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這纔開口說道:
“我想留下來幫你,現如今我有追雲弓和逐月箭,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那白露呢?”
江然瞥了他一眼:
“這兩件東西,你在青國境內的時候,最好少用。
“用完之後,也得確保沒有活口。
“否則的話便是麻煩無數……”
說着江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別婆婆媽媽做小兒女姿態,若是有緣,將來自有再見之日。
“我先回去了。”
江然說完之後,將白露的所在告訴了金歌,然後身形一晃,便轉入了暗影之中。
一路施展潛影迷神步,轉眼消失不見。
金歌看着江然消失,張了張嘴,臉上多少有些不甘心。
不過念着白露的情況,他到底深吸了口氣,根據江然方纔給出的那個地址找了過去。
如今夜色漆黑,整個皇都之中,除了一些特定的,例如青樓這樣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金歌一路輾轉,很快就來到了一處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院子跟前。
按照江然的囑咐,他在上面輕重不一的敲了幾下門。
吱嘎一聲,大門頓時無聲打開。
只是開門的人,在看到金歌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咦’,似乎很是驚訝,繼而沉聲問道:
“你是誰?”話音落下,便探手去抓。
這個地方雖然是江然給的,但是金歌也不能任憑自己落入別人手中,誰知道這當中會不會有所變故?
當即身形一轉,讓開這一抓兩膀子一震,追雲弓便激飛而起,正要伸手去抓,卻見一隻手已經來到了跟前,先一步抓住了這追雲弓的弓身。
金歌對此卻並不在意,身形順勢一轉,想要藉此調轉躬身,拉開弓弦。
卻不想對方也跟着身形一轉,緊跟着上前一步,直接將這追雲弓直接套在了金歌的脖子上。
“年輕人好大的脾氣?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又是如何通曉開門之法?
“還不如實招來?
“等等,我看你怎麼有點眼熟?
“你叫什麼名字?”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金歌卻是一句話都不想回答。
只是默運內力與之抗衡。
然而對方身體雖然看上去頗爲瘦弱,可以一身內力極爲強悍,任憑自己如何催使,也無法撼動分毫。
心中一時之間也是震撼。
反倒是對面這人逐漸沒了耐心:
“再不說話,可莫要怪老夫心狠手辣!!”
“廖主事且住。”
一個女子的聲音此時緩緩傳來。
金歌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感覺耳熟,當即眼睛一亮:
“是你!!”
“厲天羽……不對,畫意跟我說過,你現在是叫金歌了。”
聽到兩個人這番交談,抓着金歌那人這才放開了手。
金歌也得以回頭,就見一個眸中燦若星辰的姑娘,正站在不遠處。
正是先前跟他們一路同行的那個姑娘。
“看到你就好了……大哥讓我來這裡帶走白露。”
金歌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旁邊的廖俞賢。
方纔沒看清楚,如今方纔想起來,這個人和自己確實是有過一面之緣。
便是遇到白露之後不久,他們見到的那個客棧的掌櫃的。
只是,當時廖俞賢做掌櫃的打扮,臉色蒼白。
如今卻不是那副裝扮,面色也紅潤起來。
和當時判若兩人。
卻是沒想到,那客棧裡,不僅僅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小二,掌櫃的也是這般深不可測。
唐詩情此時則輕輕點頭:
“你隨我來。”
“好。”
金歌答應了一聲,便跟在了唐詩情的身後。
就聽唐詩情問道:
“你身上的那些東西又是什麼?”
“今夜大哥帶着我闖入了皇宮寶庫……這裡面是大哥給你們挑選的禮物。”
金歌回答。
唐詩情一愣,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麻煩你給帶過來了。”
“沒事沒事,應該的。”
金歌擺了擺手,恢復了他原本的記憶之後,他的性格也不如厲天羽那會那般沉悶。
多了幾分活力在身上。
唐詩情則沒了話要說,一路領着他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輕聲說道:
“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合適嗎?”
金歌有點尷尬:
“要不……還是勞煩大嫂幫忙喊一聲吧。”
“大嫂……”
唐詩情呆了呆,最後嘆了口氣:
“既然你這麼叫了,我倒是不好放着不管。
“只是,如今你直接進去找她或許會更好一些……
“她雖然相信江然,可這裡到底不比別處,她的恐懼從未少過分毫。
“現在可是好機會……”
金歌呆了呆,原本和唐詩情接觸的時候,他就感覺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好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卻沒想到,也這般通曉玄機。
沉吟了一下之後,這才鄭重抱拳。
然後就跟做賊一樣,小心翼翼的去推門。
不過門裡落了栓,金歌有些無助的看向唐詩情。
唐詩情卻撒腿就走。
金歌還想再喊兩聲大嫂,好叫唐詩情動一動惻隱之心。
只可惜,這一次唐詩情去意已決。
金歌只好依靠自己了。
他想了一下,從靴子裡取出了匕首,一點點的挑開了門栓,推門進屋,眸光一掃就發現牀上沒有白露,只有孩子一個人在那躺着。
正愣神的功夫,就感覺一根棍子沒頭沒腦的打了下來。
金歌到底非同尋常人,隨手一把就將這棍子給抄在了手裡:
“是我!”
“金歌……”
白露臉上全都是驚懼之色。
金歌心中苦笑一聲,就不該信了唐詩情的邪。
什麼好機會?看把她給嚇得。
“真的是你?”
白露似乎還沒敢相信。
一直到金歌點頭,她這才一下子撲到了金歌的懷裡:
“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我來了,我來了,沒事了。”
金歌眨了眨眼睛,感覺好像唐詩情說的也沒錯,便輕輕拍打着白露的後背,輕聲說道:
“你方纔是怎麼回事?這裡的人對你如何?”
“他們對我還不錯……只是,他們都是魔教中人,江公子又不常出現。
“我心中總是難免忐忑。”
白露輕聲說道:
“因此我睡覺的時候,都不敢睡得太深……生怕他們會做出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
“方纔朦朦朧朧,便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好像有什麼陰謀鬼祟,我也未曾聽真切,便小心翼翼的下了牀……”
她說到這裡,忽然眉頭微蹙:
“方纔外面說話的是你……
“你在和誰說話?爲何不直接進來?”
“是大哥的紅顏知己。”
“唐姑娘?”
白露瞬間恍然:“她跟你說什麼了?如果是她的話,直接喊我就是了啊……”
“她……她說……”
金歌頓時有點支支吾吾。
眼看着白露眼神逼視,他這才一咬牙:
“她說這是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
白露擡頭看着他。
兩個人目光交接,忽然又下意識的各自分開。
顯然白露已經明白了這當中的意思,而金歌坦然了實話之後,就感覺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
爲了擺脫這尷尬,他開始冥思苦想的想要轉移話題。
忽然一把摸到了身上的追雲弓,這才連忙說道:
“小露,你看我身上的是什麼?”
白露一低頭一瞅,就見他身上揹着一個大包袱,再定睛一看,卻是一愣。
顧不上其他,拉着他來到了桌子跟前,吹着了火摺子,點燃燈臺。
下一刻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追雲弓……逐月箭!!
“怎麼拿到的?”
“大哥帶着我闖入了皇室寶庫……”
金歌輕聲說道:
“不哭了……這是好事。”
“嗯,好事。”
白露看着這心心念唸的追雲弓和逐月箭,緩緩的把頭靠在了金歌的肩膀上:
“我感覺,這個時候縱然是死也值得了。
“只是,江公子這般大恩,我們又該如何報答?”
金歌從懷中拿出了那個錦囊,然後把江然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白露用心謹記,只是看金歌臉上的表情,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念想?”
“大哥對我恩重如山,小露,我打算將你送走之後,就回來幫他。
“雖然我武功低微,遠不如大哥。
“可如今我既然有追雲弓和逐月箭在手,想來也有略盡綿薄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