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屬實是讓人意想不到。
誰能想到,剛纔還害怕的要死的褚老大,這會忽然之間就開始暴起傷人。
不僅僅是暴起傷人這般簡單。
他一邊出手殺人,怎麼兇殘怎麼來,一邊還嚎啕大哭。
手腳都一個勁的哆嗦。
一邊打,一邊喊道:
“我不怕你們,我不怕你們!
“來啊,都來啊,我不怕你們!!!”
一羣人當場給打的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想跑都來不及……
被這褚老大拽回來,按在地上一邊哆嗦,一邊打,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喊得那叫一個壯懷激烈。
“這人瘋了……”
圍攻衆人一時之間都有點頭皮發麻。
這算是點燃了某種機關了嗎?
褚老大的武功威力明顯比先前強了好多。
此時頭前衝上來的幾個女子,都已經被這褚老大亂拳打死。
如今回過頭來,一雙眸子猩紅一片,顯然是殺紅了眼。
“避其鋒芒,擊其痛處,先殺褚老二!”
當即有人一聲輕喝:
“亂其心智!!!”
衆人聽着雖然覺得有道理,卻也忍不住腹誹。
這還用亂其心智?
這人心智還不夠亂嗎?
當即分走四方,想要先殺褚老二妻妾。
褚老大武功高強,卻也只有一個腦袋兩隻手,哪怕這會眼珠子血紅一片,也不可能將周圍的人盡數攔下。
褚家莊其他人等來不及趕來支援,也於各處廝殺。
眼看着這幫人就要得逞。
褚老二忽然怒喝一聲:
“伱們這是找死!!!”
說話之間,飛身上前,雙爪如鉤,凌厲萬分。
跟前一人心頭一緊,心說這褚老大忽然之間就從畏女如虎,變成了殺人如屠狗。
人人都說這褚老二武功尋常,天天被他爹逼迫着生兒子。
以至於身子都給掏空了。
跟本就沒了武功在身。
可如今看他發狂,心中也是禁不住有些忐忑,看他招式,都看不明白,有種不明覺厲之感。
當即試探着避開了兩招,隨手一掌拍出。
此掌不求有功,但求摸一摸虛實。
結果一掌正是按在了褚老二的前胸,整個人給打的倒飛而去。
口中鮮血狂噴。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懵了。
一羣鶯鶯燕燕趕緊衝上來,將這褚老二護在當中:
“當家的!!”
跟前這江湖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褚老二,這才哈哈大笑:
“差點給你唬住了,受死!!!”
說話之間搶上前來就要殺人。
讓人沒想到的是,褚老二的這些妻妾眼見於此,紛紛擋在跟前,想要替丈夫擋死。
褚老二倒是沒被人打死,勉強睜開雙眼,連忙要將擋在跟前的妻妾們推開。
可是這當口,本就是千鈞一髮。
哪裡容得他們在這裡拉拉扯扯,牽纏不清?
褚老大如今被幾個人拖住了手腳,來不及救援。
眼看着他們就要死在這人手中。
倏然之間,有拳天降。
宛如雷鳴破音,驟然炸裂。
出手那人來不及多想,擡頭一瞅,就見得褚老爺子滿頭白髮,雙目冷峻,一拳自天而降,不等拳頭加身,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力,就已經傳遞周身。
轟然一聲之下。
這人只來得及舉起兩條手臂,做舉手託天之態。
下一刻,就被這一拳給正中掌心。
竟然是將這一個活人,硬生生給砸進了地面之中。
只留下了一個腦袋和兩條胳膊留在地面之上。
褚老爺子飛身落地,飛起一腳,就聽得啪的一聲,一顆人頭沖天而起。
“褚老爺子!”
“不要怕,他到底已經七十了。
“年老體衰,就算是功力深厚,又能如何?咱們磨也磨死了他。”
“哈哈哈哈,褚老爺子,你家老二這些妻妾倒是個頂個的好看,而且情深義重的,依我看,不如你也不用讓你家老二這麼費盡心思生兒子了。
“咱們這裡人多,一起幫幫忙,想來你很快就會子孫滿堂。”
旁的話這褚老爺子也未必放在心上,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一擡頭。
下一刻,一拳遙遙打出。
這一拳破空,絲毫不留於痕跡。
唯有一道轟鳴於當空響徹。
那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想說你距離這麼遠揮拳,又有什麼用?
可不等這話出口,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
一低頭,整個胸口已經徹底塌陷。
緊跟着眼前一黑,死在當場。
“好!
“早就聽聞褚老爺子一身武功非比尋常。
“昔年仗着【雲雷十八響】這一套拳法,打下了褚家莊的根基。
“如今功行越發高深,劈空拳勁,更是匪夷所思。
“果然不愧爲一代豪傑。
“馮正英之流,與你相比,更是雲泥之別,不值一提。”
院子一側,有人站在牆頭之上,負手而立,輕聲笑道:
“今日鬧到這番局面,非是咱們所願。
“只是,褚老爺子當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將分劍令交出來,大傢伙至此而散,絕不敢在褚家莊多留!”
“我都說了,我褚家沒有分劍令!!!”
褚老大怒聲開口。
卻聽到褚老爺子哼了一聲:
“與他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無論褚家有沒有分劍令,都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今日,他們就是來滅門的。”
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牆頭上站着的這人:
“你敢將自己的蒙面巾摘去嗎?
“讓老夫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敢。”
那人倒是灑脫:
“不僅僅是我不敢。
“今日場中任何一人,都不敢。
“如今咱們所爲,跟褚家莊算是結下了血仇。
“若是被你父子倆,走脫了任何一個,對咱們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因此,請恕在下不能以真面目相見。”
在場衆人聽到這話,也都是連連點頭。
褚老爺子武功蓋世,威勢非凡。
褚老大被那羣女人刺激的,手段更是高明。
今夜於此,但凡被他們知道了身份,並且走脫了任何一個,就是後患無窮。
想到這裡,不少人不僅僅沒有摘下蒙面巾,更是使勁繫緊。
“也罷,藏頭露尾之輩,本就不該對你們抱有任何期待。”
褚老爺子說到此處,踏前一步:
“老夫褚淮仁,立世七十年,創立褚家莊四十八載。
“江湖之上略有薄名。
“想要滅我褚家莊,斷我褚家根基……
“諸位可準備好用多少人命來填了嗎?”
“早就聽聞你的雲雷十八響威力非凡,今日正要領教。”
褚淮仁話音落下,就聽得一個聲音由遠而近。
轉眼就已經到了跟前。
兩臂揮舞之間,一道道銀光乍現。
卻是一對鐵爪。
勾勒鋒芒,銳利至極。
他動作極快,招式狠辣,一路蓄勢,待等到了褚淮仁跟前的時候,正是威力最強之時。
一剎那,褚淮仁身形一轉,正面接招。
卻是一觸即退。
兩者招式都快的不可思議,在場衆人有些甚至看不清楚他們如何出招。
就見得兩道人影,手掌飛花,接連殘影閃爍。
初見之時還在原地,一個恍惚的功夫,已經到了十丈之外。
耳邊就聽得噼啪不斷,這頃刻之間的功夫裡,不知道已經交換了多少招。
忽然就聽得一聲悶哼。
緊跟着虛空一聲炸雷。
那兩手纏繞鐵爪的人,猛地倒飛而去,兩腳接連於地面墊步後退,每一步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一道腳印。
接連退了十幾步,這才勉強維持住身形。
再擡頭,就聽得一聲悶雷也似的聲音,自耳邊響徹,褚淮仁掩殺而上一拳已經到了跟前。
不等拳頭加身,掀起的狂風就已經吹得他髮絲飛揚,面目扭曲。
蒙面巾眼瞅着就要飛走。
可就在此時,一點銀星乍現。
褚淮仁心頭一動,袖子一掃,屈指一彈。
就聽得叮的一聲。
有東西倒飛而回,但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場衆人之中卻有一大半都沒有看的真切。
只是感覺好像有一根極長的絲線,在當空一掃而過。
“還不出來?”
經此一耽擱,先前出手那人已經趁機後退,褚淮仁也不去追,只是冷冷開口,單手虛空一拿,頓時有一道身影,不由自主的從人羣之中飛身出來。
現身的剎那,便見得火光照耀之下,道道銀絲凌空飛縱。
這人身形雖然是在半空,然而手腳並用之下,竟好似可以踏空而行,其姿態更像是一隻蜘蛛。
“飛天蜘蛛……八臂懸空刀葉青!”
此人一出手,招式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以至於立刻被人認了出來。
他也並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
“老子出來了,你能奈我何?”
先前出手的正是他這一門的絕學。
以‘蛛絲’牽線,凌空飛星。
正經來講,打的應該是刀子,而不是暗器。
只不過,他暗中偷襲,刀子太過於顯眼,這才換成了飛星暗器。
卻沒想到仍舊被這褚淮仁屈指彈回。
現如今現身出來,再不藏拙,一剎那身後飛出八道絲線,當中有七根都是纏繞着鋒芒銳利至極的小刀。
唯有一根上面牽連着一點寒星。
小刀之上淬毒,看上去湛藍碧綠。
隨着他內力一卷,七把刀和一枚暗器同時凌空飛舞,他自己也是手腳並用,殺向了褚淮仁。
褚淮仁哈哈大笑:
“你這種宵小之輩,也敢現身於老夫面前!?”
話音至此,他一步踏出,轟然一腳落在地面,猛烈至極的罡風驟然席捲八方。
葉青周身的蛛絲牽連,本是銳利至極,然而被這狂風一卷,頓時滿天凌亂。
緊跟着褚淮仁一拳打出。
虛空之中又是一聲炸雷。
葉青臉色大變,兩手一合,掌心向外。
卻只覺得一股沛不能御的恐怖力道疊加到了自身之上,整個人硬是被他從半空之中給打落對面的牆壁之上。
他咬了咬牙,強撐着不讓自己將這口血給吐出來,怒聲喝道:
“都在這裡等什麼?
“這老賊武功蓋世,單打獨鬥難以取勝,如今還不出手,難道還等着他挨個殺人不成?”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尚且還有理性存在的都知道,這會功夫上去,只怕不妙。
這老頭子正是神完氣足,威勢非凡的當口,
如今衝上去,那不是正面他的鋒芒嗎?
但場中除了這種心中存在理性的,卻也有那種極容易被人煽動的。
聽到葉青的話之後,就感覺他言之有理。
爭奪分劍令,自然是爭分奪秒,大家一起上的纔是道理。
當即怒喝一聲,紛紛縱身而起。
眼看着他們出手,那些心中還存在理性的人,當中一大半就將理性扔了個乾乾淨淨。
這還理性個錘子,再不出手,別說搶到分劍令了,就怕看都看不到一眼。
一時之間衆人同時飛身而起,從四面八方圍繞褚淮仁猛攻。
“欺人太甚!!!”
褚老大眼見於此,臉色頓時鐵青,便要衝上去幫着父親對敵。
卻見得褚淮仁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褚老大腳步僵硬。
下意識的搖頭。
但眼瞅着褚淮仁眼神兇厲,褚老大這才咬了咬牙,轉回頭去,在褚老二身邊這羣鶯鶯燕燕的女子身上一掃,就看到當中正有一個弟妹,懷抱一個剛剛滿月的孩兒。
他身形猶猶豫豫,最終還是踏前一步,直接來到了跟前。
伸出手來:
“給我。”
那女子雖然萬分不捨,卻也明白大哥的意思。
當即輕輕的在那孩子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咬着牙將其交給了褚老大。
這孩子對周遭一切懵懂無知。
只是下意識的伸出手來,去抓褚老大的頭髮。
褚老大低頭一看,深吸了口氣,用袖子遮住了這孩子的頭臉,這才飛身而起。
直奔褚家莊外。
人羣之中倒也有人發現褚老大飛身逃竄。
但這會卻也顧不上這麼許多。
關鍵在於,他們這些人中,除了那飛天蜘蛛,八臂懸空刀葉青之外,衆人都沒有顯露真身。
縱然是讓這褚老大逃了,最後也找不到他們的頭上。
該擔心這件事情的,只有葉青一個。
結果……葉青沒有看到這一幕,他沉迷於圍攻褚淮仁不亦樂乎。
褚淮仁哈哈大笑:
“來吧!且讓老夫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舉手廝殺,雙臂如雷,拳出必然炸響,每一聲落下,都是一條人命。
不過片刻之間,周遭已經是屍橫遍野。
可褚淮仁的身上也已經傷痕累累。
只是這老頭當真是老而彌堅,縱然是到了這份上,也是屹立不倒。
任何人想要衝上前去,都會遭受雷霆般的打擊。
“爾等宵小之輩,無視江湖俠義。
“想要那所謂的分劍令……
“卻連我一個老頭都殺不了。
“你們……好大的本事啊。”
褚淮仁笑聲如雷。
卻是讓在場衆人臉色難看。
“我殺了你!!!”
一個看上去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忽然上前一步。
手中單刀一轉,就朝着褚淮仁的腦袋劈去。
這一招全然沒有絲毫奧妙可言。
縱然是褚淮仁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拳下又多了枉死之鬼罷了。
隨手一拳打出,眼看着就要正中這人面門。
卻見這人也不知道如何做到,身形一晃,拳頭竟然打空。
原本不見如何高妙的刀法,倏然一變,竟然有這麼一瞬間的奧妙無窮。
褚淮仁看在眼中,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閃躲。
也來不及他多做反應。
只能眼睜睜瞅着,這一刀斬向了自己的腦袋。
這一刀一旦正中,必然身首兩分。
可就在此時。
有破空之聲倏然而至。
來人速度之快,虛空當中,只見得一道人影。
兩根指頭一點,正中那人手中單刀。
就聽得咔嚓一聲響。
單刀硬是被這兩根指頭直接敲碎。
半截刀刃到了此時,這才從褚淮仁的脖子跟前一掃而過,卻是落了空。
褚淮仁如夢初醒,可不等做出反應,方纔這無名小卒一擊不中,忽然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
身後一個看上去有些懶散的年輕人,正站在那裡,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人眉頭微微蹙起,腳下一點,正要飛身而去。
卻見到那年輕人也是飛身而起。
似乎他飛多高,這年輕人就要飛多高。
最終面面相覷之下,無可奈何,只能重新落地。
雙手抱拳:
“這位兄臺,小弟可有得罪之處?”
“可不敢。”
對面的年輕人微微一笑:
“你得罪的可不是我,而是他。”
年輕人伸手一引。
那人回頭去看,就見到這院子一側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正有一羣人靜靜的站着。
爲首的是一個年輕公子,身邊跟着的是兩個漂亮的姑娘。
還有一個老者躬身在側。
除此之外,方纔已經跑了的褚老大,正抱着孩子站在邊上。
白日裡的黑衣劍客,也凝立一旁,眉頭緊鎖的望着自己。
“老大……你……”
褚淮仁此時也順勢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兒子,一時之間不明所以。
他先前給褚老大打眼色,讓他趕緊帶着孩子走。
哪怕今日所有人都死在了這莊子裡。
不能讓這剛剛出生一個月的小孫子也死了。
他若是死了,褚家就算是徹底的斷了根了。
只要他還活着,哪怕所有人都死了,褚家也不會亡。
卻沒想到,這兔崽子竟然又帶着孩子回來了!
而且,他身邊的這羣人又是怎麼回事?
這年輕公子看上去好生眼熟……
今日飲宴之時,好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