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祖師金身活轉,舉手就打,用的不僅僅只是九紫烈陽焚天訣中的武功。
更有陰陽不死令當中的陰陽輪轉之意。
蘇陌這兩日見過九紫烈陽焚天訣的秘籍。
陰陽不死令也早就已經落入了他的掌中。
此時此刻,一經交手,蘇陌當即就察覺到了當中變化。
難道說……這祖師活轉還陽,乃是依託於陰陽不死令?
可是,陰陽不死令講究‘陰不離陽,陽不離陰。’
往往二人同修,一陰一陽。
兩者交互,方纔完整。
怎麼到了這紫陽祖師和那東門庸的手中,全都硬生生給改了?
蘇陌研讀陰陽不死令的秘籍,對這門武功知之甚祥,但自問,憑藉自己的本事,想要更改這門可以稱之爲‘玄’的神功,他也力有未逮。
而與此同時,這祖師金身似乎也未曾料到蘇陌竟然會身懷九陰玄冰策,竟然發出了一聲‘咦?’。
“這一次,我八成就可以徹底安眠了。
祖師金身冷笑一聲:
“你倒是挺多疑的……怪不得,連九紫烈陽焚天訣都不修煉,就敢出現在這裡。
因此他先前就未曾阻攔蘇陌。
“……尚未。”
“我不怕紫陽門的規矩,我只怕……將來我身死之後,九泉之下沒有臉面去見師兄!!”
李正元袖子之下,那略顯枯敗的手掌,握緊拳頭,也不知道是想要說服自己,還是想要安慰段鬆:
也不知道這般對峙了多久……
“我紫陽門自然是尊重掌門。
屬實是捉摸不透。
九陰玄冰策的神功盡數施展,祖師金身各種招式也全不吝嗇。
擡頭看了看這純陽殿:
“都說了,這純陽殿應該好好修一修。
祖師金身道破蘇陌所想,繼而輕輕一笑:
“這份多疑,很是不錯。
“你當真不怕死嗎?”
似不信邪,掌心再起,危機之感越發濃重。
而且,他口中的這些‘不肖子孫’,有些怕是都已經入了土。
當即輕聲一嘆:
“祖師還陽,便是想要將我打殺的嗎?
“一切……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哈哈哈,你是擔心修煉了九紫烈陽焚天訣之後,會受制於人吧?”
似乎是一種掌力……又好似是在與千百劍鋒遙遙相對。
段鬆聽到這裡,並未多言,只是眉頭緊鎖。
體內多種內力盡數凝結成了玄冰真氣。
李正元深吸了口氣,忽然一笑,輕輕擺手:
段鬆腳步剛剛落地,卻是一刻不停,又一次朝着門內衝去。
李正元沒走,天亮之後,蘇陌是不是要從純陽殿出來?
出來之後,彼此之間又該如何見面?
這些事情都得有個結論。
“萬一你趁着我給你行這大禮的功夫,偷襲於我……那我豈非危險?”
至於說純陽殿中的各類擺設,桌椅,更是在這交手之中,早就化爲飛灰。
“只是今日之事,你們是管不着的。
“把該做的事情做一下,然後,我就該繼續死了……
施展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能夠破開的。
一時之間,彼此卻是僵持住了。
李正元的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極大讓步。
他面色疑惑,凝望純陽殿,更是一臉迷茫。
原本靠着門戶坐着的李正元,神色上也出現了凝重。
“……掌門,蘇師兄與我之間,並無私交。今日之前,我甚至只聞其名。
“他絕對不會有事的!!”
“祖師不打了?”
他也是到了八紫之境,能夠凝聚八道紫陽。
一陰一陽兩種力道,反覆交錯,不過來去兩個回合,這廳堂地面就已經支離破碎。
站在原地,好似放棄抵抗。
他說到這裡,忽然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否則,絕不至於如此。
“那還不退下?”
“今日明知道蘇陌遭遇對手,又如何能夠在這裡袖手旁觀?
“掌門師伯,你們囿於規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弟子卻敢。
心中種種疑惑一閃而逝。
仰望之間,祖師金身好似不見蹤跡,只剩下了一團滾滾烈日。
蘇陌淡然一笑。
李正元一呆,似乎都沒想到,段鬆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他說到這裡,轉回頭,看向了純陽殿:
好似感剛剛纔被焚燒過一樣。
他身形乾癟好似柴薪,這兩掌火焰,竟好像是以燃燒這殘驅而生。
他說到後來,就陷入了喃喃自語。
這般冒失的舉止,不僅僅於理不合,更跟蘇陌的性格不合。
他們看不到純陽殿內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後的九道紫陽,也盡數消散無形。
“但有蛛絲馬跡,絕不能輕易處之。
蘇陌啞然一笑:
“且不說這事到底是真是假,縱然是真的,就看方纔你我這番交手,我也不可能跪下磕頭。
只知道,這殿中交手的兩個人,一個用的是紫陽門的武功,另外一個用的武功,卻是純陰一脈。
這灼熱的氣息,驟然以此蔓延。
回頭一看,站在跟前的正是段鬆。
然而跟這祖師金身相比,其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
語氣疑惑之中,也帶愕然。
卻是沒想到過,祖師金身竟然還陽。
不可向前,不能繼續出手。
蘇陌第一次真正見到這門神功的威力,還是那東門庸施展的。
祖師金身忽然嘆了口氣,放下了手掌。
這條命令更是讓衆人迷茫。
“這會又豈能棄之而去?”
“紫陽門弟子,各自散去,莫要於此周圍徘徊。”
心中卻是不明所以。
“只是單純謹慎,卻也會錯失良機。
卻沒想到這午夜剛到,純陽殿內,頓時有內力罡風,蘇陌明明自己一個人在裡面,這是在和誰交手?
不僅僅是他疑惑,段鬆周圍還有很多紫陽門弟子。
“不可自相殘殺,不可見死不救。
而紫陽門中所有弟子,無論是在這純陽殿前的,還是不在這純陽殿前的。
這話蘇陌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段鬆忽然就停止了掙扎。
而純陽殿中,蘇陌則看向了四方。
“弟子如今尚未施展全力……盼祖師莫要逼迫我,將你的金身擊碎。”
只是再看李正元,卻發現這老頭的緊張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除非事情已經逼迫他到了一種不得不這麼做的境地。
祖師金身看了蘇陌一眼,一伸手:
“蘇師兄今日確實是壞了規矩,強闖純陽殿罪不容赦……
祖師金身如今所在之處,都是朦朦朧朧,空氣好似扭曲,他藏於其中,面目都無法看清。
眸子裡盡是緊張忐忑之色。
李正元腳下一點,袖子一抖,就聽得嗤嗤嗤接連數聲,段鬆就已經被他點了穴道,定在了當場。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敢繼續逼迫。
給他的感覺,有些古里古怪。
“在他出來之前,所有人不得踏入純陽殿一步。
“正是。”
就見得李正元忽然一揮手:
都是滿臉的大惑不解。
這一招自己但凡出手,便是覆滅之災。
金身所到之處,則是草木化灰。
“當年蘇師兄慘死江湖,我作爲師弟卻無能爲力。
“怕。”
先前蘇陌來的時候,他就覺得古怪。
“爲君者,自該常懷忐忑之心。
“居安思危,如坐鍼氈,如芒在背,方纔能夠警醒自己,不會行差踏錯。
每一個紫陽的威力,都遠超想象。
此時被李正元一咋呼,內息頓時弱了一半,被李正元反手拿住拳頭,體內的純陽內力循着經脈而入,身形當即趔趄後退。
“我住着也能舒服些不是?
“結果每一次醒來,這純陽殿都是這樣沒有變化。
“身上沒穿守法弟子的袍子,就敢來純陽殿,你還說自己未曾越規?”
驟然,這烈日壓下,已經到了蘇陌的跟前。
“回來!!”
轉而看了看天色,則是一笑:
“來來來,到我跟前來,時間不多了。
李正元一擡頭,單手一拿,一股紫色內息驟然化爲巨爪,纏繞於段鬆周身,一甩手,就將其給拽了回來。
“陌兒什麼時候將紫陽門的神功,推演到了這般境界?”
便見得眼前祖師金身猛然深吸了口氣,兩手一轉,掌心各自憑空燃燒火焰。
雖然因爲自己的一些目的和原因,曾經想要對蘇陌和魏紫衣下手。
一瞬間,整個純陽殿中,冰火兩股力道,遙相呼應,罡風自此而散咧咧作響。
口中喝道:
他猛然站起,回頭看向了純陽殿。
稍有不慎,整個純陽殿都得被付之一炬。
蘇陌是紫陽門出身,用的自然應該是紫陽門的武功。
今天乃是紫陽門的大祭之日。
李正元大怒:
“你反了不成?還敢對老夫動手!?”
心中愕然:
頭頂上的橫樑,周圍的窗戶,在這股內力的沖刷之下,都逐漸伏現出了星星點點的火星子。
救人不敢談,衝進去也算是一個幫手。
“過去怕,現在怕,未來還會怕。
“紫陽門正是要有你們這樣的弟子,方纔能夠傳承往續,煙火不絕。
“捯飭的金碧輝煌一點。
蘇陌雖然未曾施展全部手段。
“我是什麼身份,豈會出手偷襲你?”
探手一抓,取段鬆前心大穴。
只是嘴角咧了咧,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嘲笑蘇陌胡吹大氣。
先前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他以金鐘罩硬接了祖師金身的一招九紫烈陽焚天訣。
都感覺到了這股純正的純陽內力。
至於那所謂的規矩……這種時候了,段鬆認爲,不必要將自己自囚於規矩的框架之中。
好在如今這大殿之內,交手仍舊還在繼續,至少讓他們心中稍安。
如今蘇陌情況明顯不對頭,如果純陽殿內,當真出了古怪,至少也得先弄清楚再說。
“需得慎之又慎。
“但是,掌門……
說不出來的淒厲和決絕。
環顧周遭,目光冷然:
“伱們……也想學段鬆嗎?”
這是要跟紫陽門雞飛蛋打的節奏。
可惜,李正元對他了解太深。
他身形乾癟如柴,這會雖然可以說話,聲音也是乾澀到了極致。
“此事,在這之後,老夫自然會給你們一個解釋。”
以純陰內力相抗的,必然是他的對手。
但彼此爭鬥至此,竟然是個誰也奈何不得誰的局面。
段鬆兩膀子一晃,反手就是一拳。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闖入,卻也不想退下。
嘆了口氣之後,卻還是身形一晃,施展紫氣東來,擋在了段鬆的跟前。
只覺得這金身內力渾厚,龍木島主與之相比,也好似螢火比之皓月。
而到了這會,這金身周遭,已經浮現出了八道紫陽。
就聽得一個聲音從一旁傳來:
“掌門師伯……這純陽殿內,發生了什麼?”
李正元這才一甩手:
“如今蘇師兄有難,咱們作爲紫陽門弟子,不敢違背掌門律令,闖入純陽殿,已經心生愧疚。
卻見蘇陌忽然收斂周身所有內息。
只能咬着牙,在這裡默默使勁。
按道理來說,蘇陌哪怕不願意做這守法弟子,不想接任紫陽門掌門之位。
“你們都是好樣的。
唯有段鬆使勁掙扎,運轉內力,想要破開穴道,衝進去幫蘇陌。
蘇陌的純陽內功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放眼天下,誰能做他的對手?
這老頭這會,怎麼又開始窮緊張起來了?
他到底向着誰呢?
蘇陌便站在那裡,就跟沒有絲毫防範一般。
李正元雙眼微微眯起,看向了在場其他人,沉聲問道:
“你們都是這一般心思?”
如今八道紫陽奈何不得蘇陌。
不禁更是愕然,這純陽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正元諱莫如深,明明也是擔心蘇陌,卻爲何不讓自己衝進去幫手?
正在跟蘇陌交手的人,到底是誰?
而這火焰生出的一剎那,整個純陽殿內讓人呼吸如火灼,鼻子裡都有一股焦糊之感。
蘇陌倒是有些意外:
“再打就死了。”
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危機感覺,籠罩全身上下。
“跪下磕頭吧。”
卻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可門規之中,首重的便是門內友愛。
純陽殿中,動靜極大。
他身形後退兩步,擡頭看向那祖師金身。
“他會沒事的……”
祖師金身輕聲一嘆:
“我雖然已經死了數百年,但是這一次若是死了,就真的沒了。”
段鬆忍不住有些擔心。
所以,他自然也是老老實實的等着。
“性命和規矩相比,我更重視自己的性命。”
其後一片風平浪靜,但是段鬆卻知道,這事情沒有這麼快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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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金身咧嘴一笑,猙獰至極。
“那……陌兒他?”
“有你在……大玄復辟不遠。
蘇陌所在之處,寒冰蔓延。
“你謹慎,卻又未曾錯過,好……你很好。
也絕不會貿然擅闖純陽殿。
這種事情,簡直不可理喻。
蘇陌說道:
袖子之下的手掌緊緊握着,顯然心頭也不平靜。
“放心就是,殿內的情況我心知肚明。
而此時此刻,純陽殿中。
此祭一年一次。
祖師金身踏前一步,正要出手,然而這手掌剛剛舉起半分,便停在了當場。
蘇陌不敢大意。
衆人各自擡頭看向李正元,雖然未曾言語,但是眼神表達已經足夠清楚。
“我苟延殘喘至今,也不算白活。”
“這些不肖子孫,將我的話,全都當成放屁了。”
往年間,縱然是沒有守法弟子,他們也應該在門外守候一夜。
隨着這道紫陽浮現,不僅僅是純陽殿內。
他凝望蘇陌,感覺明明只是一個後生晚輩,默立當前。
他跟蘇天陽兩個是一對怨種兄弟,蘇天陽這廝不當人,但是段鬆對蘇陌,卻是沒話說的。
當即內息一轉,陰陽二氣盡數化爲純陰。
“但是,敢問掌門,如今蘇師兄可曾被您逐出師門?”
而目光看向李正元的時候,就發現這老頭背對自己,凝望純陽殿。
但……那也是出於好意。
“既如此,那他還是我紫陽門的一員。
衆人當即連勝呼喊不敢。
“你祖上蘇成玉跟你相比,也是差得遠了。
擔心蘇陌以至於心頭急切,竟然對掌門出手。
下一刻,兩者轟然相撞。
李正元眉頭緊鎖:
“就爲了一個蘇陌,老夫的話,都不好使了嗎?
“此人與你們,又有多少交情?”
“所以,我謹小慎微,從不越規。”
從交手到現在,這祖師金身能夠開口說話,卻只說了一個‘咦’。
想了一下,蘇陌這纔開口:
“你當真是我紫陽門開山祖師?”
剎那間,直接將整個紫陽門盡數覆蓋其中不說,氣息蔓延周遭,所過之處,無論是樹葉還是青草,盡數枯槁化爲黑色。
轉而看向這純陽殿的門戶和窗口,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正元深吸了口氣,卻並未直言,只是輕聲說道:
“你們莫要多問,守護四方就是。”
今日怎麼忽然提前就散了?
段鬆看到這裡,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腳下一點,就要硬闖純陽殿。
彼此對望之間,就見得這祖師金身,一點一點的舉起手,身後九陽則越發的炙熱難擋。
他闖蕩江湖至今,還從未見到過此等高手。
實際上段鬆這一拳打出去之後,自己也後悔了。
就見得祖師金身兩手交叉,指尖向下,呼啦一聲響,又有一道紫陽浮現於身背後。
“好幾百年了,死去活來的,着實累人。”
“???”
蘇陌眨了眨眼睛:
“要做什麼事?”
“我要把我這一身的內力武功,盡數傳授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