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鍾雲跑了大半年,花費了許多功夫製出這件道袍,可不是爲了好看。它的防禦力可以媲美上好的皮甲,而且避塵、避水、最重要的是能清心寧神,加快修練的速度和增幅道法的威力。
“我就是吳長。沒想到,‘道家有子,一劍劃陰陽’竟然真的是個如此年青的少年人。”看着鍾雲有些稚嫩的臉龐,吳長一聲輕嘆,心中複雜。
“多說無益,作爲武者,還是用劍來說話。”抽出一把普通長劍,鍾雲淡淡道。
“用劍來說話,說的好。那我們就用劍來說話。”吳長抽出配劍,把心中各種複雜的念頭全部壓下,只剩下對勝利的執着。
一個劍客,連全力以赴,無畏無懼,忠誠於手中的劍都做不到,那還算什麼劍客。自己練劍二十多年,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後輩。
“讓我看看,你的道。”鍾雲長劍橫空,虛空一彈,叮,清越的劍鳴響徹四方,也代表着比斗的開始。
好機會。
吳長眼中神光一閃,進步前踏,長劍刺出。
嗡!
內力激盪,劍鋒輕顫,瞬間,劍尖便來到鍾雲眉心之前,劍還未至,溢出的森寒劍氣便已吹得他額前的髮絲飛揚。
鍾雲面無表情,連眼神也是古井無波,右手腕忽然轉了個微小的弧度,長劍一掃,啪的一聲,便將刺來的長劍拍開,同時劍光一閃,由下至上劃過一道弧光,向吳長的脖頸切去。
長劍被一股大力帶向左側,胸前空門大開,吳長臨危不亂,長劍一甩,帶着一溜水珠,身體一矮,順着這股力道旋轉一週。不但躲開鍾雲的攻擊,更是一劍斬向他的下盤。
砰!
鍾雲輕輕一踏地面,在原地跳起,看準時機。腳下一踩,正好踏住急速掠過的長劍,借力一躍,旋身而起,人還在空中。便是長劍劃出,寒光閃爍,直指吳長的後心。
這一劍,如同雲龍探爪,突兀無比,完全沒有一點先兆。此時吳長因爲鍾雲剛纔那一腳,正是身形不穩之際,感覺到後心刺骨的寒意,頓時出了一頭冷汗,顧不得面子。前傾半步,任身體自由落下,砰,一拍屋頂,好像壁虎一般向前竄出一截,險險躲過這一劍。
兩人這幾招交換,說起來長,其實不過是片刻之間。比鬥纔開始一會兒,吳長就已經險像環生,反觀鍾雲。眼神至始至終都未變過,明顯是遊韌有餘,未出全力。
絕不能給他發揮的空間,否則我撐不了幾招。只有不斷進攻,才能可能取得一線勝機。
吳長經驗豐富,立刻便看出自己與鍾雲的差距,打算揚長避短,發揮出自己出劍極快的優點,以如潮的攻勢讓鍾雲疲於應付。
打定主意。他剛一翻身站起,便踩着一連串水花,徑直向鍾雲衝去。
鍾雲負手而立,淵停嶽峙。雨滴從天空中落到身上,順着道袍,慢慢滴落,全身沒有一點水漬。
咻咻咻咻……
一片尖銳的裂空聲響起,吳長爆發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揮動手中的長劍,劈、刺、削、砍、撩、切……,一劍接一劍,劍劍連環,寒光閃動,化成一片銀色的光幕向鍾雲罩去。
好快的出劍速度,不愧是被江湖中人稱爲急風劍的人。
鍾雲的臉上稍稍顯出驚訝之色,不過他心中雖驚,手上卻不慢,手腕一擡,長劍化影,向罩來的光幕捲去。
叮叮叮叮!
瞬間,吳長的劍與鍾雲劍氣所化劍蓮不知交擊了多少次,兵器碰撞的顫鳴聲連成一片,無形的音波一圈圈擴散,身周丈許之內的雨水頓時紛紛炸裂,爆成一團水霧。
兵器交擊之聲不停,水霧越聚越多,把兩人的身形都遮掩在其中。這一看去,兩人好像僵持了下來,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過吳長可不這樣認爲。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漸漸痠麻,出招的節奏開始散亂,再看看鐘雲那不急不緩,輕描淡寫的樣子,不由得心中苦笑:“還是低估了此人,這樣下去,恐怕我內力用盡也拿不下他。”
隨着時間的推移,吳長的劍果然漸漸緩了下來,鍾雲反守爲攻,逼得他只能勉強招架。
只是當吳長認爲鍾雲準備如此拖延下去,耗盡他的內力取得勝利時,一輪殘月似的劍光忽然在鍾雲手中炸開。
轟!
吳長下意識的橫劍一擋,劍身彎曲,而人則像一顆炮彈般被劈飛出去。
“雲中子,你什麼意思?”他一個鷂子翻身落到屋頂上,餘力不竭,衣衫捲動,雙腳拖出兩條長長的水痕,隨後站起身來,向鍾雲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認定你有資格接我一招,所以下面我要認真的出劍了。”右手持着天問,筆直的豎於身前,鍾雲淡淡的說道。
什麼?難道他剛纔根本沒出力,只是耍着我玩?
吳長大爲驚駭,不過驚駭過後,便是怒火翻騰。他的臉色因憤怒變得通紅,雙眼看着鍾雲,直欲噴出火來:“如此小覷於我,等下定然要你好看!”
聽了吳長的話,鍾雲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他的目的達到了,因爲怒火,吳長定然能爆發出全部的潛力。
“小心了!”眼看火候着不多了,鍾雲提醒一聲,一腳輕輕踏出。
轟!
這輕輕的一腳,卻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整個屋頂都好像搖搖欲墜。轟鳴聲中,鍾雲的身影一閃即逝,如同縮地成寸一般出現在吳長身前:“接我一劍。”
鍾雲一劍推出,直指吳長的咽喉中心。劍光橫空,無聲無息中,無數的雨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斥開來,變成如利箭般的存在,撕裂空氣,向四面八方濺射出去。
砰砰砰砰……
大量的琉璃瓦片被擊碎,兩人三丈之內,幾乎成了一片真空。
而此時被劍指着的吳長,則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劍勢籠罩了自己周身上下,時間,好像被拉長,天地間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他能清楚的看到,三丈之外,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從天空中慢慢落下,自己的身前,一把極其普通的長劍一點點向自己推進,寒光閃爍劍尖緩緩靠近自己的咽喉。長劍的劍柄上,握着一隻修長白?的手掌,手掌的主人,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子夜般的雙眸中沒有一點波瀾,好像一個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神祗。
糟糕!身體怎麼不能動了,快動啊!快把劍舉起來啊,擋住他的劍啊!
劍尖越來越近,刺骨的寒意以咽喉爲中心向全身上下擴散,死亡的陰影遮住了吳長的心靈。他在心中大聲的咆哮,想要舉起長劍擋住鍾雲的攻擊,可是身體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被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蟲,一動不能動。
無論他如何吶喊,身體依舊不能移動絲毫,而鍾雲的劍尖卻緩慢而堅定的前進着,隨着劍尖越來越近,越加強烈的無力感頓時將吳長完全淹沒。
在吳長的眼中,好像是過了一生,而在鍾雲的眼中,只是一剎那,劍尖便已頂在吳長咽喉上。
嘩啦嘩啦……
雨,更大了些許,如幕如瀑,打在屋頂上,地面上,濺起點點透明的水花。
“你輸了,輸給了你自己。”鍾雲臉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長劍一揮,甩去殘留的雨滴,收劍入鞘,再不看一臉灰暗的吳長一眼,轉身向剛纔放下鬥逢的地方走去。
破解浮生若夢這一招,關鍵就是意志力。在擁有絕強意志力的人眼中,浮生若夢這一招便與普通的直刺差不了多少,而在意志力不足的人眼中,這一劍,便是絕殺。
而連浮生若夢這一招都破不了的人,根本不可能解答出他的問題。至於吳長,如果能走出這次的陰影,修爲必然能更上一層,如果走不出,那武道之途永遠便止步於此了。
“我敗了。”吳長仰起頭,任瓢潑大雨打在臉上,打在身上,看起來落魄無比。
“此去不遠的風靈山有一株靈果,上次我去應該是十年之前了,現在該有新的,還有,藥箱知道天材地寶,出身鬼谷之人或許知道的更多。”
鍾雲撿起鬥蓬穿上,向來處走去,啪啪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響亮。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迴響,雨霧中,鍾雲衣袂飄揚,好像乘風的仙人,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中。
鍾雲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年了,那日他被青珠守衛着來到了這個被叫做秦時明月的世界,他便失去了一身功力,不僅如此,青珠也裂開了,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自己也許是因爲鳳血的緣故,年輕了好幾歲,成了現在這幅十七八歲的模樣,雖然他之前也算不上老,但現在卻更加年輕了。
這個世界,雖然靈氣充足,但他每次修煉出來的真氣都會被丹田的青珠所吸收,所以到現在他的功力積累還不足在風雲世界的十分之一。
領域之類的是別想了,只能仗着所學劍法去欺負人,一面是爲了練劍不至於生疏,一方面也是爲了收集這些劍客嘴裡的消息,蒐羅天材地寶,恢復青珠。
畢竟這些修煉有成的劍客,說沒有奇遇,打死他也不信,要是真沒有,秘籍之類的他倒也接受。
至於雲中子這個道號,卻是他爲了在這個世界有個出身,找回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