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汪洋碧波,天高海闊。
隨着一縷淡金色的晨曦自天海盡頭升起,宛如有神人站於天地之外,持一柄金色神劍,斬向天地四極,明辨陰陽,區分晝夜。
天地間的陰晦隨之退去。
金色的波濤上,一道佇立站定的身影被映照了出來。
白皙的面頰上隨即附着了一層金輝,宛如塗上了一層銅漆金粉,看上去猶如一尊亙古長存的神像。
如今,那股冥冥中的危機似已攀升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四面八方彷彿都充斥着一股兇意,遍地都彌散着殺機。
天發殺機。
陳拙輕輕一嘆,不知是在爲自己而嘆,還是在爲那些即將倒在腳下的江湖之人感嘆。
感受着四方逼來的殺意,他搖身一轉,身如清風,人已消失在原地。
東京。
此時此刻,這座日本最繁華的城市,如今已難看見往日的盛況,市集蕭條,長街冷清,一座座高樓頂層,各是盤坐着一尊尊氣機強橫的人物。
街上亦是步步殺機,不少自各國涌來的高手,早已等候多時,只待陳拙踏足,便是雷霆一擊。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現代武器,各國精英,都只爲了陳拙而來。
拂曉,天光初顯。
火雲邪神也早已等候多時,他腳步還倒着日本元首,早已喪命。
今日一戰,有進無退。
便在這時,一抹金色流光猝然劃破天空,遁空而至,引得無數人紛紛側目,如臨大敵。
但等他們看清那是何物後,又都一怔。
那東西似劍非劍,四尺來長,雖爲劍形,然劍身無刃,通體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華,其上鑲刻着不少梵文經咒,佛光陣陣,劍柄金龍盤身,竟是一柄無上佛兵。
此物從天而降,斜插入地,無人敢近前摘取。
火雲邪神修習《易筋經》,初見此物也不由勃然動容,脫口道:“金龍奪!”
不錯,此物正是昔年佛陀悟道時所鑄佛兵,號稱邪魔辟易,斬盡萬物的“萬華金龍奪”。
此物再現,非但火雲邪神心驚,東京鐵塔上早已等候多時的空我也露出驚容。
這可是達摩祖師生前持有的神兵,若由佛門內力駕馭,足可懾服一切外道,降服諸魔,佛威無上。
但現在這早已失傳多年的佛兵再現人間,那是否預示着此物之主也將重現塵寰呢?
與近些時候發生的諸多怪事相比,似乎死而復生也不算稀奇了。
眼神火熱,空我默誦了一遍佛號,旋即望向一座高樓頂部的身影。
那人發白勁裝,白鬚白眉,面容雖老,人卻丰神,一道狹長疤痕自右眉延伸至左腮,使之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森然氣機。
老者寬厚的雙肩支撐着衣裳,衣襟半敞,袒露着千錘百煉的胸膛,身後懸停有一口三尺神鋒,正無由而震,顫鳴不止。
這是個劍客,更是此間絕頂劍客。
自從空我翻洋過海履足日本,與此人相遇,二人大大小小鬥了已有十數場,始終不分勝負,雖未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但能與他相提並論、旗鼓相當的存在,當世屬實鳳毛麟角。
這個人,便是當世最強,也是可怕的存在,乃是道門的絕頂強手,憑一手“御劍飛行”破盡天下神功絕學,號稱“天下無敵”並且以“小劍仙”相稱的霸道貨色,蓋世天驕,練斌。
看着那“金龍奪”,所有江湖高手在知曉了此物的來歷以及持有者的身份後,俱皆凝神悚然,面面相覷。
他們這些人是強,極短的時日內功力精進暴漲不說,還得了不少古往今來消失的奇功絕學,但就是再厲害,有這佛兵的持有者當先,他們註定黯然失色。
“嗯?快看,他來了。” 就在人羣騷動之際,一聲驚呼驀的將所有人的心神吸引而回。
所有人順勢看去。
就見鋪滿晨光的視野盡頭,一道身影正自緩緩而來,青衫捲動,身畔九副巨大到駭人的弧刃緩慢旋轉,懸空不墜。
“咕嘟!”
也不知道誰幹嚥了一口唾沫,下一秒,已有數道身影越衆而出,飛撲迎上。
有人出腿,腿法霸道狠辣,凌厲快急,剛猛無匹;有人推掌,掌力沛然,掌勢綿柔;有人出拳,拳勁如雷霆霹靂,震人心肺。
見有人率先動手,其他原本還想觀望的人也都坐不下了,紛紛提起兵器便要出招。
但這些人出手快,死的更快。
陳拙淡淡一笑,他一面慢行,一面衝着圍殺而上的幾人分別說道:“頭痛,肚痛,心痛,肺痛!”
一口氣說完,幾人臉色剎那煞白,痛苦倒地。
陳拙再一擡手,食指指着一人,幽幽道:“倒!”
那人立時倒地而死。
他再一指,說:“定!”
另一人渾身霎時僵硬不動,除眼珠子還能骨碌轉動,手腳已然無法動彈。
陳拙踱步慢行,只一走過,眉心一亮一暗,幾人體內的精元立被抽離,皮肉飛快乾癟,變得枯瘦如柴,死在當場。
這本是元十三限的“一喝神功”,憑神念傷人,但如今陳拙的精神念頭已近由虛化實之能,一字一句都有念力加持,可生莫大威能,幾有化腐朽爲神奇之力,非同小可。
他一路而來,食指連點,未有半點勁力發出,只是隨意吐字,但沿途過處,那些人只似刀下野草,哪有一合之敵,凡被點中者不是頃刻倒地斃命,便是定身難動,被剝離了一身的生機精氣。
一羣人得此間天地意識相助,只以爲佔盡先機,豈料會遇到這般可怕手段,聳人聽聞。
論及功力,陳拙或許與此間絕頂相差不遠,甚至比起一些人還猶有遜色,但若是以神念爭鋒,他既能窺到世界意識的存在,便足能說明有睥睨蒼生的資格,不懼任何人。
若非他們堪悟了《無相心經》,妙參天理,此戰或許還有所顧忌,但既然精神修爲大有長進,便可隨念而行,無拘無束,無法無天。
如此,只好盡展能爲,一會羣雄。
“殺!”
他再說殺,一指指出,連指數人。
那幾人渾身一顫,只當死劫臨頭,但下一秒,一個個眼神驟變,已見慘烈殺機,揮刀殺向身旁人,敵我不分,猶若瘋魔。
空我越看越是驚奇,幾日不見,陳拙對精神念頭的駕馭愈發得心應手了,只似打開了另一層天地,比起當日那蜃景幻境,雖說聲勢不如,但這舉手投足間的隨意顯得更爲信手拈來,遊刃有餘。
陳拙一邊慢行,一邊擡指,指誰誰死,簡直就是閻王索命,無常勾魂。
那些人任憑奇功絕學在身,奈何連出手之機都沒有,一個照面便已倒下,當真死不瞑目。
“死!”
“倒!”
“定!”
“殺!”
……